天昏地暗的,御逸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那間不熟悉的小屋子裡。越然臥在自己身邊,似乎睡得很熟。
御逸略微動了一下身子,只覺得全身痠痛。他皺着眉頭,輕輕起身,悄悄的從牀上爬下來,回頭再看看越然,仍熟睡着。御逸坐在牀邊,藉着微弱的光線看着越然的睡臉,不自覺的擡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越然在睡夢中皺了一下眉頭,略微翻身,手臂向方纔御逸躺着的地方探索着。
御逸一咬牙,運起法術,在越然額頭輕輕一拍,越然便不再動了。
御逸這才起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又回頭看了看越然,才轉身離開小屋,輕輕掩上門。
山林之中微風拂動。御逸辨認了一下方向,腳尖點地,騰空而起。
直到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良素匆匆忙忙的跑來到小屋,他見屋門虛掩着,心中就是一動。他推門進去,發現滿地凌亂散落着的,都是越然的衣服,再往牀上望去,只有越然一人躺在那裡。良素立時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走過去仔細看了看越然,似乎仍在熟睡。他又小心的抓起越然的手腕探了一下脈搏,也沒有異樣,這才稍微安心。
“陛下……陛下……”良素在越然耳邊輕聲呼喚着,“陛下……快醒醒……”
越然還是沒有反應。
良素輕輕推了推他,又喚了幾聲,見他還不醒,只好使勁兒拍了拍他的肩頭,在他耳邊大喊起來。
“陛下!快醒過來!出事兒了!”
這時,越然才微微睜開眼睛,伸手在身邊摸索着,突然猛的睜大了眼睛,見自己身邊空空如也,他一下從牀上彈起來,大吼一聲,“兔子呢?”
良素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退出老遠。
越然甩開被子下了牀,四下尋找着,邊找邊喊,“兔子!兔子!御逸!出來!快出來!”
良素的心刷的一下沉了下去,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越然,皺着眉頭說,“陛下,你先把衣服穿上……”
越然一把奪過衣服,胡亂的往身上套着,同時死死盯着良素問,“他跑哪兒去了?洗澡去了?還是到林子裡散步去了?怎麼不等朕呢!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朕呢!”
良素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越然把衣服都穿在了身上,一邊繫着腰帶一邊說,“這兔子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看來朕以後是不能再讓他隨便到皇宮外面來了……良素,你愣着幹什麼?朕問你話呢,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良素緊緊握着拳頭,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
“陛下……”
“快說啊!你是要急死朕嗎?你這小子怎麼也會吞吞吐吐了?”越然繫好腰帶,又稍微整理一下,然後擡頭,對良素說,“走吧,他去哪兒了?帶朕過去。”
“陛下……”良素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很難聽清楚,“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越然一愣,“你說……什麼?”
良素嚥了口口水,皺着眉頭低聲說,“我進來的時候就只看到陛下一人在牀上……我也不知道……御逸去哪兒了……”
這一句話像悶錘一樣重重砸在了越然的胸口上,越然搖晃了一下,瞪着良素,半天才問,“你說……你來的時候……就沒看到他?”
良素微微點了點頭。
“那……那他……那他能去哪兒……他去哪兒了?”越然嘴上這麼說着,可頭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啊。對了,昨天朕讓巽營的人回去,兔子一定是去和他們道別了。”越然突然變得輕鬆了似的,拍拍良素的肩頭,小聲說,“走吧,去前面。朕也去看看。兔子還真是……喜歡他們啊……”
“陛下……”良素顫聲說,“巽營……昨夜掌燈之前就……全走了……”
良素的話一出口,越然就僵住了。
越然就那樣僵硬的立在那裡,久久的,木雕泥塑一般。
良素知道人受了這樣的衝擊,可大可小。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越然的臉色,輕聲說,“陛下……御逸許是去追那狐仙大人,問他些事情。事情問過了,他自然就回來了……”
越然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子晃了兩晃,擡起手掩住了臉。
良素心中翻滾着,也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陣,越然放下手,皺着眉頭沉聲問良素,“你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良素一愣,隨即想起剛纔的事,急聲說,“大哥來了,急着要見你,說是有大事。”
越然嘆了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良素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也嘆了口氣。
他們二人直接到了原來那間主持的會客室,一進門,越永便大步上前,怒罵道,“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慢!這邊都火燒眉毛了,良素我不是告訴你快點跑嘛!你還不讓我去!”
罵了兩句,越永才發現越然臉色慘白,良素也差不多的樣子。兩個人都緊皺着眉頭,氣氛非常沉重的樣子。
越永再往他們身後看看,問道,“怎麼就你們兩個?御逸呢?”
良素心中一抽,心想這大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越然卻直接走到中間的座位坐下,沉聲說,“皇兄,什麼事情火燒眉毛了?”
他這麼一問,越永纔回過神來,他使勁兒一拍身邊的桌子,壓低聲音說,“老五!剛纔我接到的消息,他在黎國被楊月晉的人抓住了!”
越然一驚,忙問,“五弟不是已經回來了麼?怎麼回事兒?”
越永在越然身邊坐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說,“我勸過他多少次,讓他別在黎國那是非之地呆着。可他就是不聽!說什麼,要收集情報,瞭解敵情。其實就是被女人迷住了!前幾天鼠妖的事情一出,我就派人給他送了信,讓他馬上回來。他也回了信,說已經離開黎國境內了!結果那小子是跟我耍的滑頭!這不,剛纔接到的信兒,他和他那個女人一起被抓住了。”
越永說完這話再看越然,臉色仍然和剛纔一樣,整個臉上冷冷的沒有表情。
“傳旨。”
越然低聲說,“啓王越鳴,即刻派遣手下武功高強之人前往黎國,打探詳情,秘密營救穆王越陸,其身份不可泄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欽此。”
說完,越然望了一眼越永,“皇兄還有其他事情麼?”
越永木然的搖搖頭。
越然站起身,走到門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越永望着他走遠了,低聲問良素,“他……怎麼了?”
良素走到椅子邊,無力的坐下去,說,“兔子……跑了……”
“什麼?”越永猛的轉回頭,難以置信的望着良素問,“你說什麼?兔子?御逸?跑了?”
良素有氣無力的點點頭,詳詳細細的把昨天雲凌來時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越永。
越永越聽越吃驚,等到良素講到越然怒氣衝衝的把御逸拽到後山的小院中時,越永狠狠砸了一下桌子,低吼道,“然弟怎麼這麼笨!怎麼那麼笨!”
良素苦着臉,弱弱的說,“我看陛下是真的受了打擊了。這兔子要是能快點回來倒還好,要是……萬一……一去不回……”
“不會的!”越永厲聲說,“御逸一定會回來的!”
良素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越永在屋子裡轉了幾圈,開門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