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越然拿着本奏摺發呆。
昨天給御逸上過藥之後越然就不準御逸離開龍榻了。晚飯和今天早飯都是他親自餵給御逸的。雖然御逸看樣子不太情願,但也沒怎麼抱怨,還是淺淺的笑着,一口一口吃下越然餵給他的食物。越然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可臉上還是得裝出擔心的樣子。
其實不怪昨天良素對自己發火,越然想,昨天上藥的時候感覺御逸的傷確實挺嚴重的。都怪自己,做的時候完全沒有了自制力,確實是有點粗暴了。
想起昨天的事情,越然只是稍微反省了一下,更多的倒是飄飄然的感覺。
那樣佔有一個人對於越然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了,可這股興奮和滿足卻是他頭一次感受到。甚至在看到御逸身下那一灘血跡的時候他都有種自豪感。
兔子終於是朕的了!御逸是朕的了!
越然把奏摺一下一下的拋在空中,不自覺的歡快的笑着。
御書房裡裡外外站着的太監們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怦怦的猛跳。
我的媽呀……皇上今天這是怎麼了……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大笑……這又玩起奏摺來了……不會是要天下大亂吧……
皇帝的隨身太監小初子更是滿頭大汗,偷眼細看皇帝的一舉一動。
“小初子。”越然突然放下奏摺開口叫道。
小初子一哆嗦,趕緊上前,輕聲說,“陛下有何吩咐?”
“擺駕製衣坊。”
小初子張着大嘴,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制……製衣坊?”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不上禮儀,問道。
越然一瞪眼,高聲說,“你這奴才,今天沒帶耳朵來嗎?擺駕製衣坊!”
小初子木然的點點頭,後退兩步,對着門外大聲喊道,“皇上擺駕……”喊了一半,他嚥了口口水,才又高聲喊出,“製衣坊!”
隨着這幾個字的傳出,所有聽見的人都在腦袋上掛了個大大的問號。
越然樂顛顛的上了龍攆,又擺手叫小初子,“去,把良素叫來,讓他也去製衣坊。”
小初子應了一聲,把話傳了出去。
一路上,越然就差哼小曲兒了。
小初子仍是時不時的偷偷瞄皇帝一眼,心裡越來越着急。
好不容易到了製衣坊,所有工匠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山呼萬歲。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哪個皇帝親自來製衣坊的,這些人接到旨意之後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見皇帝的機會對於他們這些工匠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歷來只有手藝高超,做了非常合皇家心意的物件的最高級工匠才能受到皇家傳見。這次皇帝親自來,實在不知是福是禍。
越然下了龍攆,看看跪在地上的一堆人,說,“哪個是管事?”
跪在最前頭的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連磕了幾個頭,高聲答道,“奴才製衣坊管事張承林叩見陛下。”
越然走過去,擺手說,“你們都平身吧。張承林,朕要你趕製幾件衣服,給朕看看最好的布料和最漂亮的款式。”說完,大步走進了製衣坊。
張承林吃力的從地上站起身,急急忙忙的告訴手下工匠,“快去!快去把最上等的布料拿過來。還有新制出的衣服樣子!挑最上眼的!快點!”
工匠們四散而去,各自忙着去了。
張承林抹了抹頭上的汗,一轉身,發現小初子一臉焦急的站在製衣坊門口。張承林趕緊快走兩步,深鞠一躬,壓低聲音說,“初公公,製衣坊所有工匠的身家性命,全靠初公公關照了。日後必當重謝。”
小初子皺着眉頭使勁兒晃晃腦袋,低聲說,“今天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一會兒公孫御醫來,你要多看他的臉色。要真是禍,能救你們的怕就只有他了。”
張承林脖子一涼,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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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良素就趕來了。
小初子哭喪着臉迎上去,低聲對良素說,“公孫大人!你可來了!陛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切可全仗公孫大人了……”
良素笑着拍拍他的肩頭,“別怕,沒事兒。”說完大步走進了製衣坊。
製衣坊大廳中,越然正看着工匠們拿過來的布樣和衣樣。見良素來了,越然對管事張承林說,“布樣和衣樣你們都交給小初子,讓他一件件拿進來給朕看。工匠們都到外面候着。”
張承林應聲帶着工匠們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偌大的大廳之中只剩下了越然和良素。
越然突然笑嘻嘻的上前拉住良素的手臂,拽着他去看一排排掛着的布料。
“良素你看,哪個適合御逸?這個白色暗花的朕已經讓他們拿出來了。朕還想看他試試別的顏色。這個硃紅色怎麼樣?這邊還有花紋,你看這花紋怎麼樣?”
“陛下,容臣無禮了……”良素伸手按在越然額頭上,皺着眉頭說,“沒發燒啊……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說完又拉住越然的手要去把脈。
越然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朕沒病!你小子老實點兒!”
良素走過去摸摸那些布料,輕聲說,“你跑這兒來,就是想給御逸做衣服?”
越然點點頭,“昨天朕又把他的衣服撕破了。從他來這裡之後穿着的都是簡單的衣褲,朕也得多給他做點衣服了。”
“多做點來給你撕着玩兒啊?”良素忍着笑說,“那我看還是別在這兒選布料了,告訴那管事只拿不結實的布料來就好,也免得糟蹋了這些好料子。”
“再結實的料子朕也撕的破!”越然滿臉驕傲的說完,想想不對,狠狠瞪了良素一眼,吼道,“什麼糟蹋料子?這裡的東西,朕還怕配不上朕的兔子呢!”
良素嘆了口氣,點點頭,“兔子是陛下的寶貝。”
越然轉成笑臉,又去看那些布料,認真的挑選着。
良素跟過去,在他身邊輕聲說,“陛下,臣可不是潑你冷水。你這樣大張旗鼓的,臣怕你這兔子可是養不穩當。”
“什麼養不穩當?”越然漫不經心的說。
“你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越然挑出一塊淡粉色的綢子,擺在眼前仔細看,淡淡的說,“皇帝有家室,朕只有兔子。”
良素一皺眉,“你這樣想,只怕別人不會這樣想。”
“那又怎樣?”越然轉身又去看另一邊放着的衣樣。
“你總不能一輩子關着他吧?”良素拿着剛纔越然挑出來的綢子,跟在他身後。
“他答應朕要隨朕一生一世,而且現在他已經是朕的了,自然要一輩子留在朕的身邊。”
良素冷冷的說,“我看,別說後宮中能不能有什麼舉動,就是他御逸本人,也不一定認同陛下的想法。”
越然轉來轉去,見到喜歡的衣樣就拿下來掛在良素身上,頭也不回對良素說,“後宮中的事,朕自有主張。御逸的傷還沒好,在他痊癒之前,朕會讓他自己說出來,再也不離開朕的。”
“讓他自己說出來?”良素吃力的說。
越然笑着說,“朕會保護他,也會讓他離不開朕的。”
說完,又拿過一件衣樣,回手扔到良素身上。衣樣剛一出手,只聽撲通一聲,越然回頭一看,良素倒在一堆衣服中,掙扎着起不來。
“你可真夠廢物的。”越然皺着眉頭把他拉起來,說,“就這麼幾件衣服你都拿不住?”
“那是幾件嗎!你看多大一堆!”良素紅着臉指着那堆衣服吼道,“能怪我嗎!你以爲誰都像你似的天生神力啊!這堆衣服你不費勁就能都撕碎吧!”
越然哈哈大笑,“朕這天生神力你也學不來,哈哈哈哈……”
良素黑着臉暗罵,皇帝的耳朵就只能聽到對自己有利的詞語嗎!那是諷刺啊!
等越然笑夠了,把小初子喊了進來,高聲說,“告訴那管事,這邊的衣料和那邊的樣子,連夜趕工給朕做出來。做的好了朕重重有賞。”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小初子看看滿地的布料衣樣,又看看良素,輕聲問,“陛下真是要做這些衣服?”
良素扶着額頭點點頭。
小初子皺着眉頭仔細看看那些衣樣,心裡畫魂。實在忍不住,低聲問良素,“這……陛下不是要爲那位公子做衣服麼?”
良素靈機一動,冷笑了一下,對小初子說,“你就讓工匠們照旨意做,出了什麼事兒我扛着。”
小初子一聽,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掛笑,連連鞠躬,“奴才代這些工匠和他們的家小們多謝公孫大人了。”
良素擺擺手,自己也踱步走出去。
哼哼,良素心想,陛下啊,不是我公孫良素壞心眼,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