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很不忍打擊她,但是--
“回娘娘,那個女人挨不住,死了。”原先就被折騰成那樣了,再一刀刀下去,挨不住也正常。
懷瑾的心頓時墜回黑暗裡,她回頭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男人,血已經止住了,他卻閉上了眼。
“祈天澈,就這麼巧是嗎?連你也想跟她一塊共赴黃泉是嗎?不是的話,你就給我醒過來!斛”
她搖他,可是他已經不會再回應。
李培盛也不相信他的爺就這麼死了,上前,顫抖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已沒有一絲氣息,他嚇得一屁股倒地。
“娘娘,爺他……”
“閉嘴!他沒那麼容易死的!我不允許他敢死?他敢死我就敢陪!”懷瑾狠了心地說,然後不顧他滿嘴的血,正要給他做人工呼吸,李培盛見此,急忙拉開她。
“娘娘不可,會連累您也中了毒的!”那毒能一下子要了爺的命,可見那毒有多烈。
“放開!他若真還怕,那就給我醒來!”
“請娘娘三思!”一干人等齊刷刷跪地,聲音響徹雲霄。
“這狗屁的娘娘我不當了!他也不是你們的皇上,你們要拼天下就拼去!”這破天下,她不管了。
“娘娘,爺這般不要命是爲了什麼?還有兩位小主子呢,您慎思啊。”李培盛緊緊拉住她。
“我知道他想是爲我好,可他有沒有想過這種好我要不要?楚墨出了事我尚還有活的機會,他就直接去見閻王了,這種好,鬼才稀罕!”
“那是因爲爺無法接受失去你的任何一絲可能,倘若失去了你,他活着如同行屍走肉!”
“什麼行屍走肉!他沒死!沒死!”懷瑾無法接受李培盛口口聲聲表明他已經死了的事實,手猛地一揚,將人甩開。
掙扎間,手碰上了腰間的小布包,她猛然想起瓔珞臨走前給自己留了很多各種各樣的藥,忙不迭起身衝向馬車把那個小箱子搬來,回到他身邊,猛翻,但是沒有一瓶是可以讓他起死回生的。
從頭到尾,劈風都安靜地坐在它的男主人身邊,忠誠地守護着,清澈的雙眼看着女主人,目露悲傷。
“怎麼會沒有?怎麼可能沒有?”懷瑾把箱子翻到底,連箱子都反過來倒了,也沒有一瓶是有作用的。
因爲,瓔珞留給她的那些都是一些整人的手段藥,跟這勞什子的相思斷腸完全掛不上鉤。
突然,一直安靜守護在男主人身邊的劈風起身,拔腿狂奔,往來時路狂奔而去。
“劈風!”李培盛驚喊,卻只能看着通體雪白的它消失在黑暗裡。
懷瑾擡頭看去,只來得及看到劈風矯健的背影。
“不用追了,劈風要走就讓它走吧,如果它想回來,會找得到路回來的。”聽說狗很神奇,有心的話無論走到哪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也許,連它也無法接受祈天澈倒下,跑到一邊黯然神傷去了。
狗也有傷心難過的權利啊,何況還是劈風這麼通人性的狗。
懷瑾心灰意冷地看着臉色越來越黑的男人,垂眸,不輕易看到微敞的布包,她立即拿下包,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都倒出來,把最後的一絲生機寄託在那上面。
她用手撥開那些小瓶小罐,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字眼’閃過眼前,她趕緊把撥開的那個小瓷瓶撿起來看,確定那上面的幾個字後,頓時又笑又哭,趕忙把裡面唯一的藥丸倒出來,俯身上前輕輕捏開祈天澈的嘴,把藥喂進去。
李培盛看着滾落到腳邊的藥瓶子,也不由得驚喜地瞠目,趕忙撿起來瞧,上面的‘九轉還魂丹’五個字狠狠砸進他腦袋裡。
“爺有救了!爺有救了!”他抱着藥瓶子傻笑,感激地望向夜空,眼裡亦是泛起淚光。
天無絕人之路!
他的爺,命不該絕!
“祈天澈,求你吞下去!”懷瑾把藥喂進去了,可是那顆救命丸卻怎麼也吞嚥不下去,她快要急哭了。
又不能運功幫他,若不然李培盛也不會幹愣着,而且,祈天澈那麼強的功力,必定是方纔知自己中毒的那一刻第一時間運功解毒,導致毒素加快侵蝕,所以
才素手無策。
可是,已經徹底昏過去,甚至連氣息都沒有了的人又怎還聽得見她說的話?
時間容不得她作別的考慮,她連忙從他嘴裡取出藥丸塞進自己的嘴裡嚼碎,然後哺餵給他。
祈天澈,吞下去,哪怕一點點都好。
李培盛見此,根本來不及阻止,連忙麻利地去取來水袋,好讓她喂完後馬上漱口。
見怎麼都沒用,懷瑾伸手讓李培盛把水袋給她,拿到水袋後,她昂頭含了一口,再度俯首餵給他,然後將他的上半身平放在自己膝上,再讓他的頭往下仰起,如此,可以讓水和藥從喉嚨流入腹中。
這跟把溺水的人倒掛是一樣的原理。
好不容易,喂進他嘴裡的藥和水被她強行灌入了大半,懷瑾這才鬆了口氣,整個癱軟在地,然後輕輕把他的腦袋擺回舒服的姿勢,擡起袖子拭去他嘴角邊的水漬。
“祈天澈,你還沒聽到寶寶貝貝喊你一聲爹呢,你甘心就這樣走了嗎?回來……不管你現在走到哪了,都給我回頭!”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奈何橋孟婆湯的話,請他一定要回頭。
“其實我跟你要回那本‘天書’,是因爲我在書的後面寫了一個秘密,只能是要陪我過一輩子的男人看,你想知道嗎?想就給我撐下去,等找到瓔珞,你就有救了。”
九轉還魂丹對於已經斷氣的人能保存一絲氣息,然後就可以找方法救醒他。
可是,她好怕連他這一絲氣息都留不住。
“娘娘,請恕奴才斗膽。”李培盛再次跪在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測。
懷瑾緊張地看着李培盛。
李培盛的神情有些怪,因爲他的確好像探得一絲氣息,似有若無,所以不敢確定,怕是空歡喜一場。
“走開!”懷瑾拔下一根頭髮放到他鼻子前,頭髮微動,她欣喜若狂,連忙放下他,上前趴在他心口上聽他有無心跳,儘管他的胸膛滿是血染,但她毫不在意。
咚咚咚……
他的心似乎開始恢復心跳,一下,一下,極慢,極弱,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軍醫,給我過來把脈!好好的把,認真的把!”懷瑾高興地喊道。
軍醫以爲自己的下場會被丟去喂狼,沒想到峰迴路轉,再一聽,哪裡敢有半點怠慢,忙不迭跪上前,戰戰兢兢,認認真真地把脈。
咦?
他訝然皺眉,瞥了眼緊閉雙眸的男人,重新把了一次,再一次,一次次下來,結果都一樣。
軍醫連忙俯首道喜,“娘娘,見效了!九轉還魂丹見效了!皇上重新有了脈搏,雖然極弱,但至少得一息尚存!接下來只要找到解毒的方法,皇上就能活過來了!”
軍醫暗暗鬆了口氣,這下總算不用死了。
“他本來就沒死!”懷瑾破涕爲笑,緊繃的俏臉終於有了一絲絲舒展。
“是是是,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軍醫連聲奉承。
懷瑾一心都在祈天澈身上,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這張臉一度失去溫度,現在,終於有了一絲絲回溫,哪怕是錯覺也好,她都堅信,他活着!
爲她和孩子活着!
“李培盛,去把馬車牽過來,還有,把裡面都鋪上軟毯,把箱子裡的貂皮豹皮之類的鋪上。
那是祈天澈特地從獵人那裡花千金買來的,說是到哪都不要讓她冷着,還說要帶回去給寶寶貝貝做衣物。
這男人啊,明白自己的身世,也脫離皇家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和孩子身上了。
“是。”李培盛立即麻溜地帶人去照辦,臨走前給軍醫遞了個眼神。
軍醫看着抱着皇上動都不捨得動一下的女子,弱弱地上前,“娘娘,小的想替您把一下脈,您方纔……”
說着瞥向祈天澈已經毫無血漬的薄脣。
懷瑾明白他的意思,不耐煩地伸出手。
她現在只祈禱祈天澈能撐到瓔珞回來,至於自己是否中毒已經沒關係。
軍醫把了把脈,面露不可思議,不相信地又重新把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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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懷瑾看到他奇怪的表情,不由得一問。
“娘娘,您脈象平穩,氣血十足,毫無中毒的跡象。”軍醫說着,目光盯在她脣上,不是他放肆,而是她的下脣的確有一絲傷口。
那種烈性毒藥,只需要破了皮的傷口便會加速蔓延全身,所以,方纔皇上才一點兒應對的辦法都沒有。
“難不成你還想我中毒?”懷瑾冷光一掃。
軍醫嚇軟腿,撲通跪地,“稟娘娘,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好奇,娘娘明明碰了皇上身上所中的毒,爲何能安然無恙。”
懷瑾也覺得有理,她看了看祈天澈,道,“也許是僥倖。”
軍醫也只能如此作想,贊成地點點頭。
李培盛以最快的速度將馬車牽過來,裡面也按照要求鋪上了軟軟的貂皮等地毯。
接下來,又夥同幾個人將主子小心翼翼地擡上馬車。
“軍醫,你騎馬隨行左右。”馬車裡,傳出懷瑾冷靜的聲音,這種冷,透着一股讓人無從抗拒的威嚴。
“是。”軍醫頷首點頭,真是個苦差事啊,還要擔心着隨時掉腦袋。
“李培盛,火速前去跟斐然和柳雲修他們會合,你家爺既然中的是月朗國的狗屁毒藥,那就直接去找月朗國的皇帝算賬!”楚嫣那賤人知道那藥,那麼,月朗國的皇帝沒理由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猜,瓔珞離開其實就是往北而去,至於去幹嘛,猜都不用猜了。
“是。”李培盛毫不含糊地應道。
毫不懷疑,這位姑奶奶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當她收斂起所有慵懶和頑劣,那股隱隱而發的威懾令人不由得臣服。
“速度儘量要快,但一定要平穩!”
李培盛臉上一抽,才坐上馬車險些又要跌下去。
要快,還要保持平穩,娘娘是不是太高估他的駕車技術了。
“娘娘,後山那女人的屍首如何處理?”方纔來稟報的士兵俯首作揖詢問。
提到楚嫣,懷瑾立即滿臉肅殺,即便人已經死了,還不足以讓她泄恨。
九轉還魂丹,世上僅剩的一顆,她送給了花無闕,只是沒想到不知何時,花無闕又悄悄見還回來給她了,也許,是在她與祈天澈鬧分手的那些天吧,失意的她又怎會留意那廝動了她的包,而她包裡平日裡都裝着瓶瓶罐罐的小藥瓶,所以之後也未曾發現。
可是楚嫣那賤人卻說他死了!
死了是嗎?她不信的!
可是,如果不是,解藥又怎會落在王楚嫣手上?
花無闕雖然自稱冒險王,但不會武,一拳就可以把他揍倒在地,遇上喪心病狂的楚嫣怎麼可能還逃得了。
爲什麼要回來?明明說好要回日曜國去繼續混他的第一謀士!
如果不回來,他不會白白送命!
花無闕說他祖宗的祖宗幾代都是懂些歪門邪道,他是不是也遺傳了一些,知道他們之間會出事,所以事先把九轉還魂丹偷偷還回來給她?
一定是的,那個整天嘴賤的傢伙!整天嚷着要崇拜她,實際上卻以他賤賤的方式關心着她。
其實她知道,他穿越過來,又在冰天雪地的日曜國待了那麼久,太孤單,太寂寞,而她的出現讓他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讓他感受到了來自同一世界的溫暖。
花無闕,那個陽光花美男死了,她自以爲是爲他好,卻是害了他。
懷瑾憤恨攥拳,神色陰狠,眼裡泛着嗜血之色,“把那個女人丟到狼最多的地方,親眼看到她屍骨無存了再跟上來。”
這一次,她要杜絕這女人今後再冒出來的所有可能!
那士兵莫名感覺陰風陣陣,連忙轉身去照做。
“李培盛,派人去打聽花無闕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是死了,作爲他在這個異世的唯一朋友,她總得給他收屍。
但,那是她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她比誰都希望他還活着,或者,在危急時刻,時空之門突然狗血地打開,帶他回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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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才行駛沒多久,因爲太顛,懷瑾命李培盛停下,讓他帶人立即加工把那些貂皮等裹到車輪上,如此一來,車子即使走在不平的道路上也不至於顛得太狠。
就這樣,日夜不分地趕路,總算在第二天天黑前趕到斐然他們所在滴地方,此時的他們已經佔領了月朗國最重要的一個城關。
因爲以防敵軍來救走月朗帝,所以戒備森嚴,城門口只許出不許進。
爲了趕時間,懷瑾和李培盛商量好了,讓大隊人馬落後,帶着八名精衛先行一步,所以,這一到城門口就被攔下來了。
“站住!你們是幹嘛的?不知道這裡只許出不許進嗎!”帶頭的副將走上來,厲聲道。
“知道,但是明知道不能進卻還要進的人,而且還這麼光明正大,你不覺得奇怪?”李培盛有意點醒。
現在還在城外,他們又脫離了大隊伍,若是暗中有敵軍埋伏,知道馬車裡爺危在旦夕,那可不妙,所以,能低調就低調。
副將仔細瞧了瞧他們,將軍是吩咐下來,這幾日皇上會駕臨,但……他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還是謹慎爲妙。
“難保這不是一出以身犯險。”
李培盛眉頭詫異地微挑,此人他沒見過,看那一臉正氣的樣子,想必又是肖晉南半路招來的,肖晉南最愛才了,不論出身,只論抱負。
而且,此人,還算有點兒腦子。
“李培盛,磨蹭什麼?”馬車裡傳來清冷不悅的聲音。
爺倒下後,冰冷的氣息似乎全都傳染到那位姑奶奶身上了,那美眸一瞪,直叫人膽寒,更別提昔日那總是嘻嘻哈哈的嬌嗓,不寒而慄。
“回夫人,這城,只許出,不給進。”李培盛恭敬地對馬車裡的人道。
“你家爺的脣更幹了。”懷瑾冷冷丟出去一句話,目光凝視着枕在懷裡從未醒來的男人。
李培盛重新回頭對那副將道,“我家夫人說,我家爺的脣乾了。”
“這好辦。”副將從小兵手裡接過一水袋扔過去,“你們走吧。”
李培盛也不跟他爭論,接住水袋,直接遞進馬車,“娘娘。”
下一刻,手裡的水袋被抓走,李培盛很聰明地避開,果然,再下一刻,那水袋從馬車裡飛出,直擊那人的面門,當頭砸了他個漫天飛雨。
“你做不了主,那就叫肖晉南、柳雲修、斐然出來!”冷若刺骨的嗓音從馬車裡傳出。
那副將怔住,不是被那水淋的,而是,方纔水袋飛出來的那一刻,車簾掀起,他好像看到裡面有個尊貴的男人躺在女人懷中。
“大膽!誰許你直呼肖將軍的名諱的。”那副將還是死腦筋的喊。
“李培盛,動手!”懷瑾不想再跟這人廢話,想也知道這是肖晉南收的人了,一樣的死腦筋,而且他只維護肖晉南。
李培盛得令,揮手,八名精衛身形一閃,上前與那些守衛動起手來,憑他們的身手要制服他們再容易不過,但他們要的效果不是如此。
很快,有人攻城的消息傳到肖晉南和斐然他們那裡,肖晉南帶着一隊人馬火速前來支援。
“哪來的小兔崽子!是月朗國的逃兵嗎?”肖晉南手持長槍,指着馬車喝道。
目的達到,所有的打鬥,頃刻間戛然而止。
八名精衛退回馬車周圍護駕。
“你女兒我!”
幾乎是懷瑾的聲音響起的同一時間,故意低着頭的李培盛立即撩起簾子,讓肖晉南瞧個清楚。
不用瞧,肖晉南聽到這聲音立馬就認出來了。
面露歡喜,將長槍丟給那副將,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去,“燕兒,怎來得這麼快?也沒提前傳個消息。”
那副將震驚不已,他攔下的居然是恩公常掛在嘴上的那個令他引以爲傲的女兒?
他好不容易因爲立了功剛升爲城門小將,這會是不是又得重頭做起了?
“燕兒,你是不是又鬧脾氣,瞞着皇上先……”
肖晉南走近後,這才發現馬車裡的異樣,以及他那滿臉憔悴的女兒。
“燕
兒,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爹,先進城再說。”懷瑾冷聲道。
她低調就是怕城外有埋伏,肖晉南倒好,嚷得恨不得天下皆知。
肖晉南連連點頭,趕緊揮手讓所有人讓路,讓馬車先行,自己則騎着馬跟在身後護駕。
馬車在一座行宮停下,這座行宮是月朗國曆代帝王御駕親征途經此地時歇息用的,而且這裡距離兩國邊境交界處也不遠,所以便造了一座豪華的行宮在此。
一接到消息,斐然和柳雲修等人立即出來迎接,然後將祈天澈小心翼翼地擡到早已打掃好的房間裡,一下子召來的大夫個個上前把脈,就算明知希望不大,但總得試一試。
最後,那些軍醫、大夫都搖頭,表示無從下手。
“九轉還魂丹只能維持他一息尚存,若是再不快些找到方法解毒,毒素侵蝕五臟六腑,到時候即便醒來也……”較有閱歷的幾位大夫多如此說。
五臟六腑都被毒爛了,醒來哪裡還能活。
懷瑾再次擰乾棉巾,輕輕柔柔地爲牀上的睡美男擦臉。
是的,睡美男,這男人即便中毒危在旦夕,臉色又白又黑,卻還是讓人感覺他只是睡着了一樣。
李培盛無聲地揮退所有人,打自爺出事後,照顧爺的事娘娘都親力親爲,從不假手於人,半夜,他還曾見她握着爺的手說悄悄話,那自言自語,又哭又笑的樣子,讓人看了真的很心酸。
原本他覺得爺對她好過頭了,以至於忘了對自己好一些。
現在爺倒下後,他才知道,爺的付出早就有了同等的回報。
“李培盛,你留下來候着。”懷瑾起身,把棉巾放回水盆裡,走過去對斐然道,“帶我去見月朗帝。”
斐然點頭,一干人靜靜地退了出去。
昏暗的地牢,鐵門打開,懷瑾率先踏入,身後跟着斐然和柳雲修。
牢房裡,一個身穿華麗錦袍的中年男人坐靠在牆上,頭髮有些凌亂,看不出半分高貴,只剩落魄。
看到有人來,他甚至瑟縮了下,擡眸看向他們。
牢門的鎖打開,懷瑾閃身上前直接拎起那男人,“說!相思斷腸的解藥在哪!”
月朗帝恍惚地怔了下,隨即嗤笑,“相思斷腸?那是什麼東西?朕從未聽過。”
“你沒聽過!你沒聽說過,嗯?”懷瑾狠狠將他摔向牆面,一下一下的。
柳雲修見此想上前阻止,斐然伸手攔下他,“讓她發泄一下也好。”
自她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刻起,他們都看到她堅強背後的脆弱和壓抑。
“我再問你一遍,相思斷腸的解藥在哪!”懷瑾停下動作,陰惻惻地逼問。
月朗帝看到她殺氣騰騰的眼,不由得瑟縮着脖子,道,“朕確實從未聽說過,那是什麼,朕根本就不清楚。”
“不清楚是嗎?要不要我告訴你你的女兒嫣然公主是怎麼死的?”懷瑾手上的鐲子寒光乍現,在他眼前陰森森地晃動。
“朕不知道!”月朗帝害怕地閉上眼,死咬着這個回答。
“我說給你聽,你不就知道了?她先是被我用天蠶絲冠以內力,讓其堅硬如鐵地刺入……”
嘶——
月朗帝心口處的衣裳被劃破,嚇得月朗帝尖叫出聲,直接腿軟跪地,“朕……朕想起來了,朕曾在野史上見過由此記載,聽聞那是幾百年前後宮太醫秘煉出來的毒藥,只需一點點沁入傷處,便可置人於死地,後來有一位妃子爭寵不得,以此藥毒害了後宮多名佳麗,自此,此藥便被立爲禁藥了,而那位煉製出這毒藥的太醫也在尚未煉出解藥前被誅九族。朕的確不知道世間還有這種藥在流傳。”
懷瑾聽到最後,一路馬不停蹄趕來的所有希望,在剎那間徹底破滅。
只需一點點沁入傷口便能置人於死地,刺入祈天澈體內的又何止只是一點點?
難怪,就連內力深厚的他也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爲什麼她能沒事?
她當時只顧着喂祈天澈吃下九轉還魂丹,並沒介意他脣上的毒血。
“既然你們的皇上命不久矣了,朕勸你們還是乖乖投降吧,朔夜國早就註定要被月朗國吞滅了。”月朗帝趁機勸道。
話音才落,脖子就被一把寒涼利器緊緊抵住,當下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喘。
“投降?你都落在我們手裡了,居然還勸我們投降?當我們是傻子?”懷瑾嗤笑。
好想,好想,一刀了結了他泄憤。
而且,她的腦子裡有一股瘋狂地想帶兵踏平月朗國的衝動。
現在,她終於能理解祈天澈爲何要爲她滅了月朗國了,同樣的事換過來,她也瘋了的想這樣做。
他們都是一樣的,都容不得任何人傷自己最在乎的人分毫,一旦傷了,百倍還之!
“即便你們抓了朕,即便你們贏了朕的五十萬大軍,你們還是贏不了的。”月朗帝害怕地盯着抵在脖子上的利刃,別一不小心就割傷了。
懷瑾微微眯起眼,這張臉明明該是害怕的,可是卻是死豬皮一樣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他的眼睛讓她起疑。
那麼懦弱,一點兒也不像是那天她在舊情關看到的那雙。
雖然,那日,那人戴着秋離楓的麪皮,但那雙眼,陰險、狡詐、狠辣,絕沒有此刻那麼怕死。
懷瑾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他戴着皮手套的左手上,倘若是她懷疑的那樣,那麼——
她突然擡手朝月朗帝的臉抓去,奇怪的是,什麼也撕不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月朗帝殺豬般的痛叫。
她又將他反擒過去,面對着牆,脫去他左手上的皮套,然而,上面的斷指證明了那日的確是他假扮秋離楓去跟她見的面。
“娘娘是否在懷疑什麼?”斐然上前不解地問。
懷瑾丟開月朗帝,將鐲子裡的利刃收起,道,“起初我懷疑他不是真的月朗帝,可事實證明,他是。”
她也以爲假扮秋離楓來見她的不是這個人,沒想到,還真的是同一個人。
可她還是直覺不對。
“我也這般猜想過,但他若不是月朗帝,又怎會這麼巧的帶着月朗國的兵馬往這邊逃來?”斐然道。
“嗯,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帶的的確是那隊與我們交戰的剩餘不到十萬的兵馬,一路上被我們斬殺到他落入我們手中。”柳雲修道,他們夥同斐然一路攻打,讓他們毫無喘息的餘地,就是趁他們耗盡體力的時候強攻猛攻,多方設伏,終是成功將人拿下了。
懷瑾斂眉沉思,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肖媛匆匆找來。
“姐,有個人在城門外,宣稱要找你!”
懷瑾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清眸亮起希望之光。
她身形一閃,就到肖媛面前,抓住她的手,焦急地問,“是不是瓔珞?”
肖媛看到她滿臉期盼的樣子,很是不忍地對她搖頭。
懷瑾霎時失落,是啊,肖媛認識瓔珞。
但她轉瞬又擡起頭,緊抓着她的雙臂,“那是花無闕?”
不是瓔珞,那麼,是花無闕也行啊,讓她知道他沒死。
肖媛還是搖搖頭,說,“聽聞,他姓秋。”
話音才落,肖媛只覺得眼前有抹身影閃過,再看,她的姐姐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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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lzh0322】送了那麼大的荷包,麼麼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