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書瞬間想死。
屋子裡作死的一共有六個人,一見太后立馬撲倒在地,態度那叫一個積極熱情,連身邊的連書都毫不猶豫地舍他而去。張妃暈倒在他懷裡,他是推開了不是,不推也不是,總之各種糾結,心裡一個瞬息之意就問候了顧家十八代的祖宗安好。
果然,太后鳳目裡殺意濃郁,嗖嗖地朝他就射了過來。
高洪書幾乎是見慣了大場面,在神經病皇帝面前都能面不改色心亂跳,可被太后這一眼給看的渾身亂顫,分分鐘嚇尿。
太后氣勢洶洶地邁着大步走進來,眼睛幾乎黏在高洪書懷裡的張妃身上,一雙鳳目只差沒往外噴火。
張修盈以往只是嘴饞的話,現在簡直就是個貪得無厭的吃貨,三五不時就派人去鹹熙宮的小廚房要點心。初時太后煩的跟什麼似的,雖說叫小廚房給帶出來,可也看不慣自家侄女這小家子氣。
爲了幾個小點心,也值當的?
只是今天還要多虧張修盈饞病犯了,派到鹹熙宮取點心的宮女回永福宮發現不對勁,偷偷摸\摸進去一看,一宮的宮女太監居然都被皇后派過去的太監給看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宮女機靈,撒腿跑回鹹熙宮報信,還不知道這位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物要怎樣折騰自家侄女呢!
“還不趕快去叫御醫!”太后喝道。身後的郭嬤嬤連忙向旁邊使了個眼色,便有個小太監撒丫子往外跑。
“太后萬福金安。”謝玖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請安,雖臉上不顯。手心裡卻滿是冷汗,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只看到太后深紫色的衣襬到了近前,緊跟着太后陰惻惻的聲音就響徹耳際。
“擡頭。”
特麼的小皇帝死哪去了!
謝玖幾乎淚噴,當初雖說爲了防止皇帝距離太近會影響張修盈鬼魂無法出現,可是這麼大的事,說破大天她也得拉着皇帝,以防萬一出個差錯。連個救命的人都沒有。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她想的好事一件沒有發現。擔心的事卻一件一件冒出來。
皇帝就在正殿待着,太后烏泱泱帶了這麼一幫子人,再遲鈍也該聽到聲響了!他是待着無聊睡過去了嗎?!
“賤婢,你居然敢!”
太后火已經燒到頭頂。氣拱到嗓子眼兒,不等謝玖把頭給擡起來伸到正好她手的高度,她已經揚起胳膊掄圓了甩了過去,只聽啪了一記耳光,清脆響亮,把滿屋子人都打的精神一個亢奮。
這大燕宮或者有不知道皇帝名諱,太后孃家的,個頂個兒扒拉着腦袋數,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不知道皇后謝氏是皇帝捧在手心上寵的。
不上數的妃嬪就算了。連秦妃和前皇后都被這位給鬥倒了,除了作死的和皇帝冷戰的時候,讓人鑽空子上了皇帝龍榻。這一年多的時間,把皇帝那匹橫衝直撞的野馬一般的風\流人物給攏在手邊,就沒讓人佔着便宜。
想來如今和皇帝這匹馴服的野馬作,已經滿足不了這位謝皇后作死的滿足感,終於惹上了太后。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回。他們倒要看看皇后上躥下跳的作死,究竟會不會如願以償地死透。
一衆太監宮女小眼神嗖嗖地往外冒綠光。就等着看這場太后和皇后之爭,究竟誰勝誰負。
太后這麼多年一向是動口不動手,只叫下面的人出力耍狠,這一次實在是氣瘋了眼,她做夢也沒想到謝玖有這麼大膽子,陽奉陰違,當着她的面半點兒聲色不露,十分乖覺,誰知一轉身就敢讓人把張修盈給押了來,私設刑堂。
如今這一巴掌過去,手上*辣疼的厲害,不只沒有起到緩解情緒的作用,反而更加火大。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哪怕張妃犯了錯,你按規矩治也就是了,誰給你的權力在昭陽宮私設刑堂,動用私刑?謝氏,你今天若是不能給哀家一個說法,今天這事就不算完!”太后鳳目一眯,冷冷地道。
太后帶來的人七手八腳地上來,已經將張妃給扶到了裡屋的木榻上,眼瞅着渾身溼漉漉的張妃這般狼狽,幾個人不禁面面相覷。
只一個膽大的小太監上前在張妃鼻子近前伸出了手指探了探,感覺到了微弱溫熱的鼻息,才大口地喘了口氣。
“……你是不是傻呀,你看她胸\脯一起一伏,明顯活着呢,你伸什麼手?”旁邊太監瞪圓了眼睛,不禁壓低了聲音嗤笑道。
“你倒是膽子大,還敢往那兒盯。”小太監細聲細氣的回了一句,倒把笑他的人給噎了個倒仰,卻是連話也不敢回了。幾個人被留下來看住張妃,可是架不住心頭一個勁兒地貓撓,雖不敢出去跑出去正大光明地看戲,卻一個個扒到了門外,開了條小縫往外觀瞧。
“謝氏恃\寵生驕,妖媚惑主,欺壓妃嬪,瞞上欺下,你真是仗着皇上寵你,越發無法無天!”
謝玖被太后甩那一巴掌,耳邊還嗡嗡作響,沒等她回過神來,就又被太后四個字四個字甩了一臉的罪名,頓時一陣頭腦發昏,只覺得皇帝要再不出現,太后自己上手就能揍死她。
可悲的是,她連狡辯的理由都沒有,讓人抓了個現形,堵在門口人贓俱獲,她懷疑大燕開國以來各種案件的人證物證就沒有這麼齊全的了。
太后打了一巴掌只覺手疼,越說卻是越抑制不住蹭蹭往上冒的火氣,腳趾頭在繡鞋裡動了動,正要擡腳往謝玖臉上招呼,沒聽到太監唱駕的聲音,反而看到皇帝忙三火四急衝衝地跑了進來,一臉焦急的神色,直嚷道:
“母后息怒,你聽朕的解釋!”
直走到太后近前,顧宜芳才喘了口氣,便見原本背對着他的太后緩緩轉過身,臉上氣的煞白,眼神冷冽刺骨。頓時,他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果然,他眼瞅着太后掄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往他臉上狠狠甩了個巴掌。
這一聲比打皇后那下子聲音更脆,不過跪了一屋子的宮人也不敢分心分辯,只怕連喘氣聲兒大些,都被惱羞成怒的皇帝給抓出來,咔嚓了以儆效尤。
只是一干人心裡,卻再沒有像今日這般歡喜鼓舞,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和狗血。
“我親眼看見這賤婢作踐修盈,我晚來一會兒,修盈可能就被她折磨死了,這樣你還有的解釋?顧宜芳,你真不愧是你爹的好兒子!”
太后氣極反笑,她對着那個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半輩子,早看厭了那張看起來斯文敦厚的臉,其則滿肚子的男歡女愛。
那冤家在朝政上把持的住,沒出了大錯,但在後宅、後\宮絕對是個色令智昏的,聽三不聽四的。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得了那冤家的青睞,他就什麼也聽不進去。若不是她委曲求全,多少年來心力熬盡,和那冤家各種鬥智鬥勇,軟硬兼施,他們娘仨兒會有今天這般地位?
以往她還慶幸皇帝雖然風\流,卻一直對因她的經歷引以爲戒,再惹哪個女人也沒亂了心智判斷。
只是,到底是先皇的親生兒子,厚積薄發,真真是將先皇遺傳下來的習性給繼承了個徹底,並且色令智昏那一套,全套謝玖那賤婢的腦袋,對旁的妃嬪卻是一個賽一個的狠絕!
顧宜芳左頰火辣辣的疼,可便是這疼,也架不住讓一屋子宮人瞧去了這一幕臊的他臉上更疼。
“還不都給朕滾出去!”顧宜芳惱羞成怒地斥責宮人道。
太后冷笑,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霜。“你現在是一國之君,爲孃的管不了你了,你也不必拿下面的人撒氣。那都是鹹熙宮的人,我帶來的,若是惹得皇上不滿,不妨直接衝着哀家來,無需拿別人撒火給哀家看。”
顧宜芳雖脾氣陰晴不定,卻也是個孝順的。
往日再和太后頂牛,他是自己佔在理上,覺得太后那就是扯他後腿,母子間怎麼鬧不會傷了根本。
修盈這事,雖是他們在理,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裡,肯定就不是那麼回事,倒怪不得太后氣急敗壞,連皇帝的臉面都不夠了,掄胳膊就抽。
要知道,歷來最維護皇帝臉面威嚴的,就是她這個太后。
偏她如今當着宮人就煽了皇帝的嘴巴,顯然是氣的失去了理智。一見太后這般,顧宜芳也不禁莫名地就覺得有點兒心虛,壓低了聲音道:“娘,你聽我解釋,這真是有原因的,不怪阿玖——”
“你還替這賤婢說好話!你是腦袋進水了,沒有思考能力了是吧?!”太后咬牙切齒。
原本看着皇帝難得低三下四的道歉,心裡都有些鬆軟了,可下一句轉到謝玖那兒,太后的火騰地又燒上來了。
如果手上有根棍子,她都能直接掄上去打折皇帝的狗腿!一個女人而已,長的又不是多傾國傾城,性格古怪,手段卑劣,偏自家兒子喜歡跟個寶兒似的!
懷他的時候,她究竟是喝了多少豬油,才把他的心給蒙成這樣?!
“哀家告訴你,今天必須治了這賤婢,給修盈一個公道,否則,這事兒沒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