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不明白,太后壽辰,天底下奇珍異寶這麼多,爲何沈側妃一定要親手繡一條萬壽被送給太后娘娘呢?”錦顏有些不解地問着。
其實錦顏更想知道的是,明明沈碧寧差點將沐清塵推下水中淹死,爲什麼沐清塵還要對沈碧寧這麼好。但是她始終沒有問出口,畢竟有些事情沐清塵不想讓她知道,那麼就算她問了,沐清塵也不一定會告訴她。
“因爲萬壽被,是太后娘娘進宮前,最喜歡的東西了,可惜……後來被她自己一把火燒了。”沐清塵笑了笑,有些語焉不詳地說着。
沈媛的秘密其實並不複雜,無非是進宮之前,有一個傾心相許的戀人罷了。然而兩人表明心跡,還來不及論及婚嫁,卻被先帝的一道選秀聖旨打碎了一對有情人的希望,沈媛進宮,自此蕭郎路人,深宮不見。
那所謂的蕭郎出身寒門,與沈媛定情時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其母親手繡的萬壽被,贈予沈媛,本以爲功成名就,衣錦榮歸,就能夠有資格站在昔日相府的門口,向沈媛求親。可是沒想到,當他功成名就之時,卻是沈媛一襲嫁衣入宮之日。
沈媛親手燒了他送的萬壽被,斷了他的念想,本以爲自此再不相見,卻沒想到他殫精竭慮,憑着一身所學一步步往上爬,深得先帝重視,出入宮闈,位極人臣,如今已是除了沈鶴與顧延昭之外的又一重臣,德高望重。
輔國將軍段鴻,常年鎮守漠北邊疆,由於漠北向來與凝月國交好,所以北方邊境並無戰事,而漠北出使凝月,欲與凝月洽談互通有無之事,段鴻奉召入京,如今正在京城。
沈家的人向來勾心鬥角,沈碧寧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沐清塵沒有問,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這件事可以讓她利用。
沈碧寧繡萬壽被用的絲線和綢緞,都是放在紫迷魅的藥水中浸泡過七七四十九天的,沈碧寧早已服了解藥,自然不懼,可太后若是對段鴻日日思念,對這萬壽被愛不釋手,就必定每日接觸。
時間長了,紫迷魅的藥性便會被太后吸入體內,當她再次見到中紫迷魅之毒時心中想着的人,便會抑制不住內心的欲/望,想要與之歡/好,若真是如此,那麼凝月太后的一世英名,就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王妃,今日在宮中待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握瑜說着。
“我不累,我在等夜殤的消息。”清塵搖了搖頭,說着,只是走到案几邊,讓錦顏點了燈,坐在燈下看書。
握瑜知道清塵等的想必是別館中的消息,便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和錦顏走出去,守在外間,不打擾沐清塵看書。
就在清塵等着夜殤的消息時,別館中因爲聶夢華的死也已經鬧騰起來,蕭凌帶着蕭逸和沈鶴,還有三國使臣一起,進了軟禁聶夢華的房間,卻見聶夢華的婢女雅珠跪在聶夢華屍體的身邊,哭泣着。
蕭凌進了門,映入眼簾的就是聶夢華橫陳在地上的屍體,眼睛瞪地很大,臉上佈滿烏青的顏色,嘴角邊還有一絲絲白沫,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聶夢華根本不是暴斃,分明就是中毒。
“皇上,依微臣看,此事不如移交刑部,找仵作驗屍之後再做定論。”沈鶴看着屋子裡的場景,說着。
“不行!夢華雖然如今是戴罪之身,但好歹是我南疆的郡主,怎麼能讓仵作驗屍?”聶心瑤第一個反對,而後吩咐,“烏沁,雅珠,你們兩個幫郡主收拾一下,不準任何人來驚擾郡主遺體。”
“是。”烏沁得了吩咐,便和雅珠一起忙活起來。
“凝月皇帝陛下,本宮這麼做,想必陛下不會反對吧?夢華的遺體不宜在凝月國待很久,後天一早,我們就啓程回南疆,希望在本宮離開南疆之前,陛下能給本宮一個交代。”聶心瑤再次對蕭凌說着。
“這時自然,六皇女殿下請放心,朕會找到盜取九珠連環的賊人,找到殺害夢華郡主的真兇。”蕭凌黑着一張臉,點頭應承着。
四國之中,以天星凝月兩國稍勝一籌,南疆在蕭凌看來,不過是異族小國而已,蕭凌身爲一國帝王,被一個小國的皇女指着鼻子出言威脅,臉色自然好看不了哪裡去。
“這是什麼?”就在氣氛沉寂間,卻聽到雅珠突然開口,手中還拿着一個玉佩。
聶心瑤見狀,立即從雅珠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端詳着,見那玉佩精通剔透,玉質上乘,沒有一絲瑕疵,上面還寫着“司空”二字。
“皇上,奴才記得,上次年終宴擅闖禁宮的刺客,身上好像也有一塊這樣的玉佩。”秦喜見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如此說着。
“你是說,司空木?”蕭凌皺眉,問着。
“司空木?這玉佩上恰好也寫着司空二字,莫非,夢華的死和這個叫司空木的人有關?”聶心瑤一聽蕭凌的話,便問着。
“並非沒有可能。司空木乃是盜竊世家司空家族的嫡傳弟子,在江湖中被稱爲怪盜,上次膽大妄爲闖入禁宮,後來被他逃脫了,說不定這一次也是看中了南疆的至寶,纔會出手偷竊。”蕭凌說道,“只是這司空木與夢華郡主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朕就不得而知了。”
“怪盜?怪不得九珠連環失竊,別館中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是神偷家族的弟子,如此說來,九珠連環是被司空家族的人偷走,而夢華的死,也和他們有關了?”聶心瑤似乎是很快就接受了蕭凌的說法。
“朕馬上下旨,在整個凝月國通緝司空木。”蕭凌見事情已有定論,便立即開口說着,“秦喜,傳旨,朝廷懸賞白銀一萬兩,活捉司空木。”
“奴才遵旨。”秦喜躬身回答着,便退了出去。
“陛下果然好本事,纔剛到別館不久,就能找到九珠連環失竊的線索。”聶心瑤朝着蕭凌笑了笑,說着。
“六皇女殿下客氣了,九珠連環在我凝月國失竊,夢華郡主又在凝月國身亡,於情於理,朕都不能袖手旁觀。”蕭凌也十分客氣地說着。
蕭逸等人在一邊看着,蕭凌和聶心瑤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互相恭維,彷彿剛纔聶心瑤出言威脅的事情不過是大家的幻覺一樣,也不知是聶心瑤接受了蕭凌給出的交代,還是兩人之前的劍拔弩張本就是一場戲。
“皇帝陛下,下官本來就是奉皇命爲凝月太后賀壽,如今壽辰已過,既然南疆決定後天一早離開,那麼下官也不便多留,待後日一早,再去向皇帝陛下辭行。”嚴如海見真相算是水落石出,便向蕭凌恭敬地行禮,說着。
“沈愛卿,派人好好保護別館,看守夢華郡主的遺體,不能再有任何差錯。”蕭凌朝着沈鶴吩咐着,然後開口,“後天一早,由你替朕爲三國使臣送行。”
“微臣遵旨。”沈鶴點點頭,應着。
事情塵埃落定,在蕭凌的吩咐下,衆人很快從聶夢華的房間裡出去,只留下她原本的貼身丫鬟雅珠在屋子裡伺候。
雅珠臉色蒼白地看着衆人都退出去,看着門被關上,門口守着兩個南疆的侍衛,自己一個人面對已經氣絕身亡的聶夢華,嚇得有些微微顫抖。
一直隱匿於暗處的黑影在衆人徹底離開後,才從別館中飛身而出,潛入寂靜的夜色裡,朝着逸王府的露落居而去。
沐清塵合上手中的書,將案几上的燭火撥亮一點,這纔開口說道:“這麼早就回來?事情可有結果了?”
“他們在夢華郡主的身上找到了屬於司空家族的玉佩,皇上認爲九珠連環失竊和夢華郡主的死,與神偷家族的司空木有關,已經下旨懸賞通緝司空木。”夜殤回答着。
“司空家族的玉佩?司空木的玉佩,怕是早在宮宴那晚就落到蕭凌手中了吧?找司空木來當替罪羊,果真是個高明的計策,既挑撥了聶如意和聶如言之間的關係,又能爲自己開脫,還將南疆的注意力轉到江湖上,如此三管齊下,也只有蕭凌才能做得出來。”沐清塵冷哼一聲,笑着說道。
“王妃的意思是,夢華郡主之死,和皇上有關?”夜殤詫異地問着。
“不是他還會是誰?說不定,他早就和聶心瑤達成了某種協議,聶夢華之死,不過是兩人心知肚明的一場戲罷了。”沐清塵說道,“只要與我們的計劃無礙,此事便不必理會,現在最重要的,是宮裡頭的那個,還有沈家。”
“屬下明白。”夜殤點點頭,說着。
“聽說段鴻一生未娶,只爲了心中這份執念,果真是個癡情的人呢。”清塵低笑着,轉而問道,“我讓你們安排的人,可安排好了?”
“副樓主已經安排好了,屬下聽聞段將軍此番從漠北邊境回來,便帶回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此女子的長相,有三分像太后娘娘年輕的時候。”夜殤拱手回答着。
“是嗎?新歡舊愛,是執念還是替身,就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了……”沐清塵低語,眼中有一絲漠然閃過,不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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