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開口正準備什麼,卻感覺到後背一痛,一種酥麻的感覺逐漸從後背蔓延到全身,他身體無力的晃了晃,隨即便向後栽倒過去,失去了所有意識。
執顏在後面扶住他,在樂兒和細辛驚詫的眼光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才施法讓他睡過去的,再這樣下去,只怕天默大哥也會出事。”
“可我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細辛聲的嘟囔着,她也意識到這個時候這種話不合時宜,漸漸地沒了聲音。
“宋掌門和師叔法力高強,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又爲什麼會被天默帶來這裡……現在唯一的解釋似乎就是……”樂兒低下頭,那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出口,更不願去想象那樣的結果的畫面。
執顏長長的睫毛垂下,輕撫着天默還殘留着血痕和灰塵的臉,黑色的眸子中滿是心痛和黯然,“唯一的解釋就是靈陽宮被……天默大哥已經很難過了,再讓他去回憶,講述那些經歷對他實在是太過殘忍。”
她一邊扶着天默,一邊用另一隻輕輕地拉起天默的右手,她默默地注視着兩隻手之間發出幽幽的藍光,眼中閃現出震驚和恐懼之色。良久,執顏臉色慘白的放開天默,自己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她默默的擡起頭來,藍紫的異色雙眸和黑眸在不停地閃爍,變幻着。
樂兒感覺到有些不妙,身形一閃一邊扶住了天默,一邊抓住了氣息紊亂,搖搖欲墜的執顏。“姐姐……”
“我沒事,”執顏扶着石桌緩緩地坐下來,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十指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樂兒,麻煩你先把天默大哥扶到我的房間休息吧,待你回來我便告訴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與此同時,皇宮裡,沈玉卿將事情與沈曜好好了個明白,再派人去找執顏進來,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本以爲執顏是去哪裡跑着玩了,或者是回了秀女們居住的地方與陳曦待在一起,也便沒有尋她。等他回府,看到執顏面色蒼白的坐在房間裡時,着實嚇了一跳。
“顏兒?你怎麼回來了?”
“天默大哥出了事情,我必須回來。”
“天默?他回來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沈玉卿看到執顏有些蒼白的臉色和周圍沉重的氛圍,隱隱猜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面色凝重的坐下來,牽過執顏手,感受着傳來的冰涼的溫度,覺得有些心疼。
執顏與往常一樣不着痕跡的抽回她的手,輕輕嘆了口氣。“靈陽宮的宋掌門和夜離師叔受了重傷都在屋子裡,大夫看了許久都沒辦法,我們三個輪流着輸真氣給他們,夜離還好,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而宋掌門,終究還是沒有挺過去……”
“那天默呢?”
“他被我施了昏睡咒正在裡面休息,再耗下去他就真的要垮了。”
樂兒將紅衣換成了白衫,以此來表達自己對死者的尊重和哀思,“姐姐,現在容王回來了,你也該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了吧,是不是真的……”
執顏無力的了頭,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和我們猜想的一樣……靈陽宮沒了。”
幾人雖多多少少都已經猜到,但真正的確定後卻還是覺得心痛和傷感,畢竟是那麼多條人命。
“之前聽樂兒過靈陽宮的事,他們做了那麼多喪心病狂,有違天道的事情,活該遭此天災,就是……老天爺也太狠了些……那麼多條人命就這麼沒了。”細辛低下頭,輕輕的靠在樂兒的肩膀上,聲音裡也帶了幾分傷感。
“靈陽宮違背天道,爲修煉法術不擇手段是應該遭受天災的懲罰。可靈陽宮這次的災禍不是天災,而是……”
“什麼!”
“怎麼會?!”
“不必驚訝,確實是人爲,靈陽宮上下一萬五千八百二十七名弟子,如今就只剩下了夜離和天默。”執顏一邊着,一邊握緊了手中的凌風扇,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是那麼的顫抖。她有些痛苦的閉上眼,執扇的右手輕輕一揮,天默離開塵月谷後的記憶在一團藍光的包圍下漸漸的閃現在空中。“靈陽宮的情況太過慘烈,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描述,你們還是自己看吧……”
天默從塵月谷到靈陽宮的路上,一切如常,他早已做好了被當做罪人,成爲衆矢之的,甚至在靈陽宮喪命的準備。可當他來到靈陽宮山下時卻發現了些許異樣。山下本應該有負責看守的弟子,而天默卻沒有看到。
天默心裡隱隱的感覺到了些不安,但心裡還是在不斷地安慰着自己,興許是他們偷懶了,又或者是掌門取消了這裡的看守。然而,他越是靠近宮門就越是不安,他不停地在心裡暗罵着自己是烏鴉嘴,儘想些有的沒的,不吉利的東西。可當他在半山腰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時,他徹底慌了神。
難不成真的出事了!天默的心猛地一滯,他身體不穩的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飛快的跑上通往宮門的長長的階梯。
越往上爬,傳來的血腥味就越來越濃重,天默的心也越來越慌,越來越冷,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以往熟悉的通往宮門的山道,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爬了許久,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條路是這樣的漫長。
儘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和心理準備,登上宮門的那一刻,天默還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嚇到。整個靈陽宮,放眼望去全是橫躺在地上的屍體和白骨。鮮血結成溪流,肆意的在地上流淌着,夾雜着一些零碎的物品飄零而去。建築的牆壁上還殘留着噴濺狀的血跡,漫山的藍霧樹淡藍色的花也飄零的到處都是,僅僅保留在樹上的一些也沾染上了鮮紅的血跡。
整個靈陽宮靜謐的可怕,除了四處紛飛啄食屍體的禿鷲和烏鴉的叫聲和拍打翅膀的聲音,再也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