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究竟有多少天沒吃飯了啊?”張筱筱看着手捧自己剛買回來的香蕉,一口一個囫圇嚥下去的錢峰有些無語。
“唔,唔唔。”錢峰嘴裡塞着香蕉,口齒不清的朝她嚷嚷了幾句。
“你別噎到了啊,到時候我找誰幫忙去。”張筱筱翻了個白眼,連忙遞過去一瓶水。
錢峰來者不拒的接過一下子灌下去大半。
“......唉。”張筱筱見他這餓死鬼模樣,嘆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擔憂自己把希望全都寄託在錢峰身上到底靠不靠譜。
不過她也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作爲一個從小就喜歡看馬戲團表演的三流大學畢業生,能找到現在這樣一份工作,張筱筱其實是很滿意的。
更何況她最近還升了官。
沒錯,張筱筱在一個馬戲團裡面上班。
這個有這三百多號人的團隊雖然沒有那些國際上有名的,撈金撈得手軟的諸如太陽馬戲團和俄羅斯莫斯科大馬戲團那樣大排場,但也不算小了。
能在這麼多人裡當上馬戲團的分場助理,張筱筱其實是盡了她的最大努力的。
不說長達半年的日夜陪護團裡的動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單單就說她爲了在這雲海市巡演的事情,就費勁了功夫,一連跑了半個月,才總算是拿到了批覆的手續。
這確實讓人興奮,畢竟在雲海市這種國際大都市尋個上萬人的場地演出,可是自家馬戲團的頭一次。
有了這麼大的功勞,張筱筱自然而然就升了官。
所以張筱筱覺得,自己雖然馴獸的功夫不怎麼樣,但起碼還是爲團裡操了不少心,做了實事的,因此倒也沒認爲領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官有什麼坐不住的。
畢竟這麼大一個馬戲團,總不可能個個都指着誰馴獸的本事好,誰就是老大吧?要真這麼算,哪還有現在那個油光滿面只知道指手畫腳的團長什麼事兒?那看了十多年獸籠的馬大爺豈不是團長的不二人選?
可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對她服氣的。
特別是做了半輩子馴獅小丑的李光華。
這個從二十歲開始就進了馬戲團的元老一直眼巴巴的期望着能有朝一日領個分場耀武揚威一次,也嚐嚐從被人管翻身管別人的滋味。
可他等得春去秋來,團裡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眼瞅着這次來雲海,分場助理在另一處分不開擔子,還覺着自己的機會來了,所以到處拉關係想湊上去,誰知道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片子得了先。
李光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後場排練,當時就氣得他扔了馴獸鞭,一腳踹翻了表演用的火圈,直接公開表示——老子不幹了。
要說平時遇到這種事,張筱筱倒也就隨他去了,反正馬戲團是按時間給工資,不信這老小子忍得住。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晚上是一次預演,說是預演,實際上就是特意排出來給某些不方便“拋頭露面”跟一羣老百姓擠在一起湊熱鬧的大人物看樂的專場。而且團長早
早就三令五申告訴了她,這一場表演關係到之後團裡的“開疆擴土”,不能有絲毫紕漏。
可想而知,這種時候要是出了差錯,她這個分場助理自然也就到頭了。
因此,張筱筱雖然不情願,卻也只能找上門去求李光華。
可誰曾想,這個李光華竟然直接跑沒影兒了。
她一連找了幾天,都沒有什麼進展,思來想去,張筱筱沒了主意,只好去求住在外面的馬戲團團長。
哪知道還沒進門,就因爲這香蕉皮的事情被轟了出來,甚至還連着捱了好一陣罵。
要不是恰巧看到錢峰把這小猴子訓練得就差不會說話了,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
所以說,錢峰算是張筱筱最後的救命稻草了,即使錢峰沒那麼大能耐,她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張筱筱就這樣腦子裡一邊想這事情,一邊捂着鼻子拉着錢峰往馬戲團走去。
屁股後面,小猴子抓着串香蕉亦步亦趨。
......
回到馬戲團的時候已經入夜了,張筱筱拉着錢峰繞到後門,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陣,見只有幾個打下手的學徒在做準備工作,就琢磨着先把錢峰帶到後臺去。
可剛跨進後場的幕布,一個她現在很不願聽到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張筱筱!你躲躲藏藏的幹什麼。”馬戲團的副團長突然出現在了她背後,沉聲問道:“李光華找到沒有?”
“那個......副團長......”張筱筱心虛得不行,她眼神有些飄忽的看了眼面前這一臉嚴肅的中年人,閃爍其詞的回答道:“沒有......不過我找到了個能代替的節目。”
張筱筱說着,擡手指了指錢峰:“他訓猴很厲害的。”
說完,她連忙將身後的錢峰扯上前來。
“耍猴?”站在副團長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嗤笑一聲,看了看四下打量的錢峰一眼,譏諷道:“你當我們月影馬戲團是街邊賣藝的呢?還耍猴?你是把我們當猴耍吧?”
副團長的臉也沉了下來,他冷哼一聲,看了眼張筱筱道:“解決不了你就自己上,明白嗎?”
張筱筱聞言頓時臉色一白。
可這位副團長顯然不願意再跟她多說,直接擺了擺手:“要麼上臺,要麼就別幹了。”
說完,也不等張筱筱考慮,他徑直就走出了後場。
張筱筱站在原地神色一陣變換。
良久,她看了眼錢峰,又看了看角落處關在籠子裡的老虎,咬咬牙,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其他人頓時圍上來,七手八腳開始替張筱筱準備起來。
錢峰撇了撇嘴,正打算上前去,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陣人聲。
他神色微動,頓時腳下輕點,順着後場過道走了出去。
“放心吧,今天這醜她出定了,這女人仗着有點姿色上了位還拿捏架子,呵呵......別說她沒那本事,就是有那本事,今天這老虎也不
是吃素的,我讓人在食物裡下了藥,到時候,就是李光華回來了,都制不住。”
錢峰貼着幕布向外看了看。
那個前一刻還一臉公事公辦的副團長正冷笑着不知道在跟誰通電話。
“......嗯,我明白,團長那邊估計跟我們打的一個主意,嘿嘿,到時候就看誰拔了這小妮子的頭籌了。”
他說着,似乎想到什麼美妙的事情,就那麼淫笑起來。
“嘖,這種愛哭鼻子的女人還有人算計?”錢峰砸吧了下嘴,玩味一笑。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鬨鬧。
然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噓聲。
“下去。”
“這月影馬戲團就這點能耐?”
錢峰身子一動,轉身回到後場,走到一堆學徒身後順着進場的地方瞧過去,結果一刻一楞。
那剛纔臉都被嚇白了的張筱筱竟然還真把老虎弄進去了!
可看上去,她這時候顯然不好受。
那兩米多長的蘇門答臘虎虎高壯如牛,額頭上一個大大的“王”字形白斑,渾身黑黃相間的花紋,胸腹部和四肢內側有幾片白色毛斑,四肢粗壯,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長,帶有黑色環紋,正如同一把鋼鞭一般微曲搖擺。
它此刻站在籠子頂上,曲着後爪,整個身子崩成弓狀,呲牙咧嘴的朝着四下狂吼。
而張筱筱正在它面前不遠處的馬凳上,小臉煞白,整個身子不足的輕微打着抖,似乎是怕極了。
錢峰看得眉頭一皺。
無論是場外那些起鬨的觀衆也好,還是那些湊熱鬧的學徒也罷,他們都沒有發現,那隻神態猙獰的吊睛巨虎,此時已經是處於發狂的邊緣了。
那鼓漲的巨眼,涎液橫流的巨口,還有已然抓得鐵籠咯吱作響的爪子,無一不在訴說着這隻老虎就要擇人而噬。
“吼!”錢峰正想着要不要進去,那老虎卻似乎是聞着人味兒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狂吼一聲,直接撲向了張筱筱。
“啊!”張筱筱腿上一軟,險些從馬凳上摔下來。
“老虎吃人啦!”看錶演的人們頓時也跟着炸開一陣尖叫,隨後捱得近的,頓時就攘攘着向後退去。
“還不停下!”
就在一衆人慌亂之際,後臺突然一聲大喝。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難以相信的畫面。
那隻巨虎本已張着傾盆大口,雙爪迫進張筱筱的面門,卻因爲這聲大喝真就停了下來,頓在原地。
這簡直是活見鬼了。
觀衆們就跟那老虎一樣,愕然保持着慌亂逃離的姿勢,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趁機逃跑,還是留下來看看這詭異的一幕。
張筱筱同樣也竭力向後撐着身子,看着面前突然停下動作的老虎一下也不敢動。
“啪嗒。”
面前傳來一聲響動,張筱筱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頓時一楞。
那個才認識不到半天的野小子竟然帶着那小猴子從後場跑到了臺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