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錘內心有些忐忑緊張,問前面大鬍子:“張導,一會怎麼拍?”
大鬍子微微一笑,有些不屑,那表情彷彿在說,不就是個小小的警訊,有什麼了不起的。道:“很簡單,我們的編劇準備好了文稿,待會你照着念就是了,當然如果能夠自己發揮更好,恩——就去你平常工作的地方吧。”
“老曹去了老城區,楊採兒去了湖澤園,我還是去奧林苑吧,順便值班。”李錘心裡想,嘴上道:“好吧,去奧林苑警務社區吧。”
李錘說着準備坐進他們的拍攝車中,大鬍子連忙阻止道:“警官,你的警車呢?不如你開着吧,待會給你在車上來個特寫。”
“呃——這個。”李錘看看角落那輛摩托車,道:“好吧。”他將鈴木100推出來,大鬍子等人一看忍不住一陣譏笑。
大鬍子道:“不是吧警官,你不要告訴我,你平常上班工作,都是騎這個。”
李錘嘴硬,道:“這個怎麼了?爲納稅人省點錢不行啊,走吧,我再前面帶路。”說着騎上摩托車,轟隆隆響着,排氣管一陣黑煙冒出,緩緩往前行駛。
帶鴨舌帽的攝影師問大鬍子:“張導,咱們跟上?”
大鬍子哈哈一笑,小聲道:“真是個窮逼,跟着吧,不然怎麼拍?對了,你現在就打開攝像機,在後面拍攝,這就是和通緝犯搏鬥過的李警官上班的一天。”
來到奧林苑,李錘打開警區的門,大鬍子找了向光的地方,撐開傘,帶上墨鏡,老闆椅放好,立刻有劇務送上一瓶冰涼的綠茶。
攝像師將攝像機準備完畢,大鬍子調校一番前面的監視器,對李錘道:“警官開始吧,咱們早開始早結束。”
“哦。”李錘手心冒汗,很是緊張,一個編劇過來,遞給他一張文稿,密密麻麻的小字,離的遠一點就看不清楚。
“警官,你先看兩眼,一會我哪裡還有大的字板,你可以對着念。”編劇是個女人,帶着一副眼鏡,滿嘴鋼牙。
第一次面對攝像機,任誰都會緊張,李錘頂着大太陽,對着攝像機,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幸好編劇豎起了大字版,能夠看清上面的對白。
大鬍子喝了口綠茶潤潤喉嚨,道:“警官,我說三二一開始,你對着念就行了,記住身體放鬆。”旁邊劇務拍馬屁的給他扇扇子。
李錘點點頭,火辣辣的太陽,曬的他滿頭大汗,嘴脣微微有些爆皮。
“三二一開始!”
攝像師飛快的打開攝影機,李錘心跳加速,看着上面的字,道:“各位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大家好,我——我是深海市公安局,社區民警,今天警訊內容由我——我爲大家介紹。”
“停!”大鬍子大聲叫了一句,頗有耐心的走到李錘面前,道:“警官你放鬆,說話的時候要自然,千萬不能結巴。”
“好好。”
這實在是一件有難度的工作,還不如和通緝犯田建軍拼命簡單。李錘擦擦頭上的汗,待大鬍子喊完開始後,儘量自然的念道:“各位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大家好,我是深海市公安局社區民警——”
“停!”大鬍子又站了起來,道:“警官啊,你到底會不會放鬆啊?真是費勁,你的手要不要握這麼緊,好像要和人打架一樣,你面對將是全深海的居民,不是犯罪分子。”
李錘活動一番有些僵硬的身體,道:“好好,我再來一次。”
“開始。”
“各位電視機前面觀衆朋友,我是深海公安局社區——”
“停,警官你的腿能不能並在一起,叉這麼開?能通火車了。”——
“停!!”大鬍子氣的全身顫抖,從座位上跳起來,這是第四十七次喊停了,咆哮道:“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呀,賭十多次了,連幾句話兜不好,後面的怎麼拍!還要不要人活了,這麼多人等你自己,能不能放鬆、自然點啊,我就想不明白了,警隊怎麼能有你這麼笨的人,活該做小警察!”
李錘敏感的內心一陣自責,掏出煙,點上抽了兩口,平緩下內心的激動,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手心鬢角都是汗,那個帶鋼牙的編劇看他可憐,給他一張紙巾,道:“警官,你就當我們不存在,自己說就行了。”
“不好意思,對不起大家,我再來一次。”李錘感覺嗓子一陣沙啞,猛吸幾口煙,掐掉,然後道:“可以開始了。”
大鬍子坐下,有氣無力道:“開始。”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大家好,我是深海市公安局社區民警,今天的警訊由我爲大家介紹。首先,社區是市民的活動場所,大家最放鬆的地方,社區的安保問題一直是社區民警最爲關注的問題。
作爲我個人來說,能夠維護一方安寧,打擊犯罪,懲治罪惡,一直是我的工作和目標,接下來,我帶大家一起走訪社區。”
唸到這裡,拍攝的頭一段就該結束了,李錘自我感覺還不錯,但是導演卻沒有喊停。
他眼神不由得看了過去,只見大鬍子頭轉向一側,根本沒有看監視器,攝像師也好奇的回頭看看導演。
李錘順着他目光看去,不由的火冒三丈。就在他身後一側,有着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男的四十幾歲,挺着啤酒肚,摟着一個一襲火紅長裙的女人,那個女人卻是李錘的前女友秦晴。
大鬍子好像和那個中年人認識,來不及喊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上的肥肉顫動,跑向中年人,大聲喊:“李總監!李總監,啊哈哈,這麼巧啊,原來你住這裡。”
那個中年人神色傲慢的點點頭,道:“張導,你怎麼在這裡呢?”
大鬍子將墨鏡摘下,像狗一樣彎着腰,道:“呵呵,今天公司叫我來拍攝一期警訊節目,李總監,《菊花殺手》副導演的位置,我可以的。”
李總監摟着秦晴看向拍攝地點,陽光下,李錘全身被汗浸透,臉紅撲撲的,頭髮都是溼了,一雙眯成線的眼睛望着這裡,那雙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