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惡。”笑面虎悲憤呼叫,撲到了惡貫天身上使勁搖晃,“老惡,老惡,你醒醒,醒醒啊——!”
惡貫天陷在土坑裡一動也不能再動。
當然,他的嘴還在動着,不過只是在不停地吐血,血水如噴涌的噴泉一般,沒有止息地洶涌而出,染紅了他的半邊臉,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染紅了他身邊的土地。
在笑面虎不斷的搖晃和呼喊下,惡貫天也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看着笑面虎,看着跟自己患難與共幾十年的搭檔和兄弟。
猛地,他運足了最後的力氣,一把抓住了笑面虎的手,喉嚨裡發出了“咕咕”的聲響,他好像很想說什麼,但是嘴張開,除了不停地冒出血水外卻說不出一個清晰的字。他沒有放棄,他繼續掙扎努力,終於他勉強吐出了聲音,“我、我……,死,死不瞑目……,我恨……恨啊……!”
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最後一個字說完,他渾身一震,而後帶着怨恨,帶着不甘,停止了呼吸,但他的眼睛依然瞪得很大很大,不肯合閉上去。
笑面虎悲憤萬分,他知道惡貫天爲什麼死不瞑目,爲什麼不甘,如果換做是他,也會如此的。
笑惡雙絕自出道幾十年來,什麼險惡的地方沒去過,什麼惡戰沒經歷過,什麼樣的高手沒遭遇過,就算遇到比自己厲害的高手,憑藉笑惡雙絕的手段,他們也配合着殺了不少,從而殺出了他們的威名。
原本,他們被派來都市的時候,就只當是出來搞一次輕鬆的旅行,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橫掃都市的武者,無人能夠擋其鋒芒。
可是,任誰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笑惡雙絕之一的惡貫天死在了一名都市武者的手裡,更不能接受的是這名武者還是一位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
就這樣死去,別說是半古武世界裡赫赫有名的笑惡雙絕,就是一般的半古武者都死不瞑目。當初黑白二老死在秦浩手上的時候,同樣也是死不瞑目。
然而,縱使死不瞑目也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笑面虎只能把心中的痛和恨留在心底,流着淚,顫抖着手將自己的兄弟雙眼撫上。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遠處的枯葉看着合上眼的惡貫天,雙手合十,聲音沙啞地道出了一聲佛號。
“貓哭耗子假慈悲。”笑面虎朝着枯葉怨毒地望了一眼,隨後不再理會他,抱起了惡貫天龐大的身軀,踉蹌着步子朝黑暗中一步步走去。
“站住!”後面,一聲冰冷的斷喝,是秦浩發出來的聲音。
笑面虎停住了腳步,他忍住心中的悲憤,木然的語氣道:“我們已死一人在你手裡,你還想怎樣?怎麼,你是要斬盡殺絕嗎?”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是鬥不過後面的二人一獸的,他只能忍。
“你說得沒錯。”秦浩很是直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我沒有放過你的理由。”
“阿彌陀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已死一人,請看在老衲的份上,放他去吧。”枯葉這和尚還真是慈悲心腸得有些愛心氾濫了,至少秦浩是這麼認爲的。
“大師,除惡務盡,否則日後後患無窮。”秦浩堅持道。
“阿-彌-陀-佛。”這一聲佛號枯葉拉得很長,語調很緩和,“施主,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多行不義必自斃。爲惡者,自會遭報應的。”
“靠。”秦浩差點爆粗口,但看在人家好歹也是得道高僧,而且還給了自己三顆暴靈丹這麼大的好處份上,多少得給點面子,於是只好很委婉地道:“大師,我不信佛的。”說完,他沒讓枯葉繼續說下去,就帶着森然的殺氣朝前走去。
秦浩是不打算讓笑面虎活着離開的,這個人給他一種陰險的感覺,留下他必定後患無窮,而且看剛纔他和惡貫天的感情以及那怨毒的眼神,等他功力恢復後極有可能會來找自己報仇。斬草不除根,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虎虎。”小怪跟在秦浩的旁邊,發出威風八面的虎叫聲,緊緊跟上。
“小施主請留步,施主……,咳咳咳……。”也許是枯葉要急於阻止秦浩,從而牽動了傷口,讓他激烈地咳了起來。
秦浩好像還真的很給枯葉面子似的停住了腳步,其實他是被迫停下了腳步,剛走了沒多遠,他體內氣血突然翻涌而起,一股血浪涌出了他的喉嚨,還好他反應迅速,及時將這口血浪壓制了回去,臉上不敢表現出半點不適出來,依然是殺氣森然。
前面的笑面虎雖然沒回頭,但以他的實力自然可以感覺出秦浩停住了腳步,他還以爲枯葉的話阻止了他的行動。
“這位小兄弟,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一條生路?”笑面虎這句話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是個有心機的人,知道現在不能跟秦浩等人硬拼,即使要拼也要等功力全部恢復後,現在必須得保住自己的命再說,而且此刻有枯葉和尚在那裡愛心氾濫,他正好利用枯葉的愛心來保命。
秦浩沒有回答他,仍舊眼神冰冷地從後面盯着他的後腦,而在他體內,血浪又一次在翻滾着,讓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只能繼續運力壓制。
“如果你非要我這條賤命的話,等我埋葬完了我兄弟,再來受死如何?還望小兄弟成全。”沒聽到秦浩的回覆,笑面虎再次放低了姿態,聲音帶着幾分求饒的意思。
“咳咳咳,施主,你走吧。希望你日後多行善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枯葉一邊咳嗽着走過來,一邊替秦浩做主答應放笑面虎一條生路。
“成佛你妹。老禿驢,你等着,我回天寒門之日就是你龍魂寺覆滅之時。”笑面虎在心裡恨恨地說着,但他表面上卻僞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語氣誠懇地道:“多謝大師,饒命之恩日後必來拜謝!”日後可就不是拜謝了,而是滅你龍魂寺滿門。
“謝”字說完,笑面虎又要走,再次被秦浩喝住:“站住!”
笑面虎再次停住腳步,氣得咬牙切齒,心中對秦浩的恨遠遠超越了對枯葉的恨,他發誓,終有一天,他要滅殺秦浩滿門,以泄心頭大恨。
“怎麼,小兄弟還是不肯放過在下嗎?”心中縱使無比怨恨,但爲了保命,笑面虎不得不一再放低姿態,在一個以前他根本就瞧不起的都市武者面前自稱“在下”。
秦浩哼出一聲,“看在大師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但在離去之前,把大師身中之毒的解藥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他早看出枯葉中毒了,而且還是劇毒,這樣的毒縱使他醫術高明也很難解,最好得到解藥爲妙。
秦浩是個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枯葉給了他三顆暴靈丹,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纔給他的,畢竟都是給他了,讓他提升了一小階,算是賜予了他一場機緣。這恩情他必須還,還的方式就是救枯葉一命。
秦浩這要求提出來,讓旁邊的枯葉感激不已,但是他自己知道,就算有解藥也救不了他了。
這次笑面虎倒是很爽快地將一個藥瓶拋了過來,他此刻生怕秦浩突然反悔,所以不敢不爽快。秦浩驗證了藥丸的真假後這才同意放笑面虎離去。
他不得不放笑面虎走,因爲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去阻攔,更別說殺笑面虎了。現在笑面虎功力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起碼也有三到四層的功力,這功力完全可以將身受內傷的自己滅殺,好在笑面虎沒有看出來此時他已經不行了。
看着笑面虎抱着惡貫天的屍體一步一步地隱沒進前方的黑暗中,直到消失不見後,秦浩的臉色瞬間跨了下來。
“小施主……。”枯葉正要跟秦浩說什麼,只聽“哇”的一聲大叫,秦浩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那團血浪終究沒有壓制出噴涌而出。
“施主,你怎麼了?”枯葉大驚。
秦浩沒有回答,“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旁邊的小怪看到秦浩突然吐血又跌倒在地,嚇了一跳,它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急得它只能繞着秦浩不停地“呼呼”直叫。
秦浩喘了一口氣,伸手撫摸着小怪的頭將它安撫下來,然後讓它乖乖地回到空間戒指裡待着,他自己這才安心地開始運氣療傷。
“施主,老衲這裡有上好的療傷藥丸,你快服下。”枯葉拿出來的藥丸自然不是一般的凡品,作爲一個懂得醫術的高手,秦浩一聞就知道那藥丸非同一般,當即也就不客氣,接過來立即服下。
枯葉的藥丸果然非同一般,配上《永生訣》的自我療傷功能,打坐療傷了十幾分鍾後,秦浩終於將體內躁動的氣血穩定了下來。
當秦浩睜開眼睛的時候,詫異.地望了身旁一眼,發現枯葉和尚雕像一般坐在自己旁邊,口裡眼裡嘴裡都冒出了絲絲黑血。他好像就這樣坐化着去見佛主了。
“大師。”秦浩大叫一聲,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