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甩掉朝魯的手,一臉地不服氣:“這些是你會的,你自然是明白,那我要和你比我會的,我們去比騎馬,看你能不能跑過我。這人還不消停?王璩的眉微微攏起,阿蠻已經開口:“曼陀羅,剛纔是你自己要問的,現在你反倒要怪姐姐會了,哪有你這樣的人?”
曼陀羅沒想到阿蠻會反問自己,臉頓時紅了,朝魯又來拉她:“曼陀羅,我們進去,怎麼能讓姑姑久等。”曼陀羅又甩掉朝魯的手:“不行,我偏要和她比。”阿蠻的眼睛頓時瞪大:“曼陀羅你還是這樣討厭,騎馬比不過我醫術比不過我姐姐,你還來這裡犟什麼?”
曼陀羅正打算再說的時候,有一個女官走了上來,先給他們都行禮後才道:“皇后娘娘已經在殿中等了許久,還請快些進去。”這下解了朝魯的圍,他拉住妹妹就要走,曼陀羅又要甩開他的手,但甩了幾次沒甩掉,臉上的神色更加不高興了:“哥哥,姑姑又不是沒等過我們,讓她多等一會又如何?”
朝魯皺眉,在前面做引導的女官已經停下腳步:“皇后娘娘已爲天下之母,您縱然是娘娘的侄女,也要先遵守宮規,豈能讓娘娘等候?”見女官一下嚴肅起來,曼陀羅滿臉漲紅,手裡的鞭子又要拿出來,朝魯攔住她的手,低聲叫妹妹。
曼陀羅這才忍住,把手裡的鞭子收了起來,嘴裡十分不高興地道:“本來我們大家活的好好的,非要學那些狡詐的中原人搞什麼規矩,難過死了。”女官已經伸出手來:“按了宮規,見娘娘時不能身帶利器,還請把鞭子交出來。”
曼陀羅更不高興了,朝魯扯着她的袖子讓她把鞭子拿出來,曼陀羅推了哥哥一把就往皇后宮殿跑去:“我去找姑姑做主。”朝魯搖了搖頭,繼續跟着女官往皇后宮裡走。
這一幕阿蠻和王璩看的清清楚楚,阿蠻不由搖頭:“曼陀羅總是這樣,以爲仗了寵愛就可以爲所欲爲了。”王璩沒有說話,能夠仗了寵愛爲所欲爲,那也是值得羨慕的,不過這宮裡的規矩?王璩的眉皺起,這種時時刻刻要講規矩的地方,實在是太不想待了。
阿蠻也嘆了一聲:“也不知道公主府修好沒有,我不想在這裡住了。”皇宮雖好,不是自己的家啊,公主府裡阿蠻輕鬆自在。而這裡雖然每個人都對她笑容滿面,但有意無意中的約束是看得出來的,自己都受不了,阿蠻就更受不了了。
也不知道曼陀羅那天在皇后宮裡遇到了什麼,聽說她出宮時候是哭着出去的,除了帶來的人,皇后還遣了兩個女官送她回府,說讓她好好學學那些禮儀,還有半年曼陀羅就要出嫁。嫁了人,做了主母就不能像沒出嫁的人一樣那樣任性。
聽到這個消息阿蠻在牀上翻了個身,看着屋頂,在旁邊做針線的王璩把針線放下,遣退了宮女走到她的身邊:“你又嘆什麼氣?”阿蠻抱着一個枕頭悶悶地道:“曼陀羅比我大一歲,今年年底就要出嫁,出嫁前還要學怎麼做主母。”
原來是這樣,王璩輕輕地拍一下阿蠻的肩:“你擔心什麼,舅舅捨不得讓你這麼早出嫁的,況且你和曼陀羅不一樣,你有白龍衛,她沒有。”而且阿蠻是正式冊封過的公主,出嫁之後也不和婆家住在一起的。
曼陀羅嫁的是東平郡王的世子,這樁婚姻在王璩看來也是聯姻的味道更濃一些,嫁過去後身爲部族未來的女主人,除了打理自己家的事,還要打理部族裡面的事,曼陀羅以後的擔子不會輕的。
依了舅舅和德安公主對阿蠻的寵愛,怎麼會讓阿蠻嫁去那樣的人家呢?只怕阿蠻嫁出去後還會依舊住在公主府,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阿蠻又嘆了一聲,頭埋在枕頭裡,青唐的枕頭不是大雍的竹枕或者瓷枕,而是用羊皮做的,能夠把人埋進去。
王璩把阿蠻的頭從枕頭裡撈出來,阿蠻索性靠在王璩的腿上,王璩摸着她的臉:“舅母不是曾說過,不要陷在往事裡嗎?那我今天再告訴你,不要爲了沒發生的事煩惱,舅舅他們一定會讓你選個好夫婿的。”王璩的話並沒安慰住阿蠻,她還是嘆氣不止:“可是女孩子是不能不嫁人的,昨日舅母把我找去,話裡的意思就是問我想不想嫁給朝魯。”
王璩笑了:“那你呢,想不想嫁他?”阿蠻的臉上露出可疑的紅色,站起身把枕頭往地上扔去:“姐姐你也來笑我,那種打不過我的男人有什麼好要的。”王璩輕輕接住枕頭,話裡帶着笑意:“你有白龍衛,能打的過你的男人應該沒有。”
阿蠻整個從牀上蹦了下來:“我打架從來不要白龍衛幫忙,是朝魯他打不過我。”王璩笑的更大聲了,阿蠻的臉也越來越紅,接着倒了下去:“不和你說了。”
少女的嬌嗔讓王璩的心都軟了,王璩也倒在阿蠻身邊,用手戳一戳她的臉:“還不和我說,說啊,你心裡是不是對他有點不一樣?”世間的少女就算是最大方的那個,也在提起這些事的時候難免有點害羞,阿蠻坐了起來,努力地想:“是啊,他是不一樣,像他那樣笨和傻的我從來沒見過。”
王璩笑的眼都彎了,阿蠻已經低頭看着王璩:“姐姐,你喜歡的男子是哪種呢?”問題轉到了王璩身上,王璩臉上的笑容滯了滯,接着就道:“阿蠻,我嫁過人了,以後也不想再嫁了。”
阿蠻連連搖頭:“姐姐,你嫁的那個人又不是你喜歡的,如果說是你喜歡的,那他死了之後姐姐你不想嫁人也是正常的,可是這個人又不是你喜歡的,你爲什麼不想再嫁呢?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嫁,這活着多沒意思?”
要嫁自己喜歡的人?這在王璩曾經的認知裡幾乎是沒出現過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雍人的婚姻大都如此,在洞房揭開蓋頭的那一刻,不管喜不喜歡都是這個人了。
王璩輕輕嘆息,阿蠻把王璩拉了起來:“姐姐,你一定是從來沒有過喜歡的人,這不怕,等阿爹回來了,不,等阿孃允許我們出城了,我帶你去各部族,你會看到許許多多的男子,這樣多的男子,你一定會看到自己喜歡的,到時你想嫁誰都可以。”
王璩摸一摸阿蠻的臉,其實自己並不是沒有過喜歡的人,想起楚國公,王璩心裡又泛起了一絲漣漪,能夠遇到一個自己喜歡,他也喜歡你的人是多麼不容易,可是世間的事不是你喜歡就能做到的。縱然楚國公請太后出面又如何,太后首先是淮陽公主的母親,然後纔是楚國公的祖母。
“阿蠻,你又在和你姐姐說些什麼?什麼喜歡不喜歡,你別嚇到你姐姐。”德安公主的聲音突然在屋子裡響起,王璩起身行禮,阿蠻已經撲到了德安公主懷裡:“阿孃,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德安公主面對女兒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很溫柔,替阿蠻攏一攏她鬢邊的亂髮,拉着她坐下:“阿孃忙啊,再說你有姐姐陪,我看過不了一段時候,你就只要姐姐不要阿孃了。”
阿蠻整個人往德安懷裡靠,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怎麼會呢,我永遠都不會不要阿孃的。”德安公主輕輕拍一下女兒的背:“剛纔你還和你姐姐說喜歡不喜歡,嫁人不嫁人的話,等到嫁了人,我的阿蠻怎麼會記得阿孃呢?”
阿蠻急的連連搖頭,這樣的撒嬌王璩從沒有過,而大雍的母女談嫁人的問題也不會談的這麼明顯,總是要半遮半掩。
德安公主等到阿蠻撒夠了嬌才把她從自己懷裡扶起:“你啊,這樣也不嫌讓你姐姐笑話。”阿蠻吐吐舌頭,任憑德安公主給自己攏着頭髮,德安公主用手當梳給女兒梳着頭髮,眼神溫柔、動作輕緩,一點也不像朝堂上殺伐決斷的攝政公主。
這樣的對比實在太強烈,王璩不由想起那日德安公主說的話,心口有一點微微的疼,那是自己的故國,而面前的人做的決定自己是怎麼也無法反對的。
德安公主突然擡頭對王璩一笑:“公主府已經修好了,明日你們收拾一下東西,後日我們就可以搬回去了。”阿蠻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阿孃,我們真的可以搬回去了嗎?我在這裡住的都快悶死了。不能騎馬、不能出宮,不能……”
德安公主打斷了她的話:“你搬回去也不能出府的。”爲什麼?阿蠻的眼睛一下張的很大,德安公主拍一下她的臉:“燕京現在的局勢不像以前了,東陽王已經逃回到了他的屬地。”
東陽王沒死,他在京中的餘黨自然也沒清理乾淨,阿蠻是德安公主的女兒,認識她的人不少,現在出門就成了靶子。阿蠻的眼垂了下來,德安公主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不過回了府,可以不和那羣女人應酬。”
這樣的安慰太淺,阿蠻的精神依舊沒有提起多少,德安公主又推了推女兒:“好了,別不高興了,現在有你姐姐陪你,你閒了的時候也可以和她學學大雍的東西。”哎,阿蠻又嘆了一口氣,好像也只有如此。
德安公主拉過女兒:“別不高興了,等你阿爹回來的時候你就能出門了。”阿連懷德歸來就代表東陽王一黨被剿滅乾淨,也代表青唐的局勢重新被德安公主掌握,那樣阿蠻當然可以出門。
可是,王璩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阿連懷德歸來,舅母曾和自己說過的事是不是就要實施?王璩的眼對上德安公主的眼,德安公主的眼裡依舊是那樣平靜,但願舅舅能夠阻止舅母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弱弱問句,是晉江抽了還是我最近寫的不好啊,怎麼留言都好少,人家看見留言不多沒動力……掩面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