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夢。”
蘇紫陌看着那金色的牌匾口中輕念,之前就聽迷夢說過,知曉這是一家開的非常紅火的布莊,與陳記布莊並稱京城衣飾雙雄,此時單單隻看大這門面便知曉這裡究竟如何輝煌,恐怕尋常百姓都踏入不了這裡。
闌珊夢的大門也關着,只是並沒有像其他店鋪一般鎖死,雲二下去微微在門上動了幾下,就見那門被其推開,露出裡面真容。門窗都緊閉着,屋內顯得有些昏暗,但是不能掩飾這裡琳琅滿目卻整齊排列的布匹,一匹匹一段段,哪個料子都算上好的,而店鋪內牆之上,則是掛着一些看似普通其實做工手藝及質量都不普通的衣裳,一看便知是尋常貴族最喜穿戴的。
在蘇紫陌提蓮步邁足木梯之時,便聽到了身後吱呀一聲大門被關上的聲音,蘇紫陌腳步一頓,未回頭,與雲二一同踏上二樓。
“奴婢叩見少主,讓少主受難委屈,奴婢們萬死難辭!”
女子的聲音頗爲成熟,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聲音中滿是懺悔愧疚,但看其身姿豐滿,風華萬千,綾羅綢緞一身俗,奼紫嫣紅滿身鮮,難以看出她是多厲害的人物,如何能夠將這一間闌珊夢經營的如此輝煌。
“你且擡起頭來。”蘇紫陌輕聲吩咐,她此時的心思還不在這幾個女子身上,重要的是孃親的靈堂,二樓之上跪着的女子身後門是緊閉的,不知曉她們是否是將靈堂設在了別處,畢竟這個地方還是她們要做生意。
待雲一擡起頭來,那容貌卻是與尋常風塵之處老鴇幾分相似,加上衣着打扮更是如此,想來尋常的皇宮貴族們見到她都會心生不屑,故而不願與她隻言片語,便是如此的她,如何能夠在京城上層混得風生水起?
蘇紫陌仔細看向她雙眸,只見女子一雙清澈眼黑白分明眼,自責而又疼惜地看向她。
沒有再說別的,蘇紫陌看向她身後:“孃親,便在裡頭嗎?”
聽到蘇紫陌沉痛的聲音,女子立即收回了看向蘇紫陌的目光急忙道:“回少主,是。”
“帶路。”
聽到蘇紫陌這冰冷的聲音,雲二心中略有詫異,明明在宮中的時候少主還和現在態度十分不同,雖然能夠看出來她淡定背後的悲痛,但是卻沒有這個時候的冰冷,不過,定也是因爲以爲宮主的遺體便在這一門之後的原因吧。
雲一急忙起身,在蘇紫陌前面將那門推開,一開門,便見滿屋的白色帷幔懸掛,黑與白的交織,沉痛與解脫的靜謐,中央一個奠字刺痛蘇紫陌的雙眸,“奠
”字下,黑亮的領檯上擺放着一個青花瓷釉的罈子,其前又有爐上香燃,而最顯眼的,卻還是那一方只擺放了衣飾而無遺體的棺材。
這一場景,蘇紫陌邁不出步子,如同陷入深深泥潭難以拔出,愣愣看着前方那個“奠”字,蘇紫陌不知曉她消瘦的雙頰上兩行清淚已經愀然滑落。
雲一雲二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同時一種難以言說的負罪感涌上心頭,看到少主因爲她們的欺騙而這樣悲痛,實在讓她們心中也難受的緊,可這也並非她們本意,她們可是跟着宮主走過這些年月的,爲了少主往後的路,爲了少主不會再經歷如宮主那般的傷害,她們只能這樣來幫她,幫她狠下心腸。
呆愣了許久,一聲帶着哽咽的“娘”字才從蘇紫陌的櫻脣之中喚了出來。
雲一與雲二對視一眼,默契了退出了屋子,將空間留給蘇紫陌一人。
一直過了許久,久到天幕已經被拉上,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下,二人才聽到那門傳來吱呀一聲,一個清瘦的女子將門拉開,臉上無絲毫情緒,淡漠看向二人。
“少主,這邊。”
領着蘇紫陌到了一旁雖小卻不簡易,充滿低調奢華的廂房,二人垂首立於蘇紫陌面前,不發一語。
“你們也莫太拘謹,我只是太過悲痛,你們爲了孃親在大祁鋪展人脈復仇,難爲你們了。”看着兩個人因爲自己而戰戰兢兢的樣子,蘇紫陌心中有些異樣,在她看來,能夠在大祁京城如此多權貴存在的地方將事情做到這般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她們卻對自己如此忠心尊敬已經讓她非常感激。雖然她們都是孃親爲她訓練的,但是別人如何對待自己都是別人的事情,而她們這般對自己,她心中便存在着感激,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爲誰做什麼事情是理所應當的,她們這般對待自己,也是自己的福分。
雲一雲二都沒想到蘇紫陌會說的是這樣的話,但少主會說這樣的話又似十分正常,她們本以爲在這樣的深宮之中經歷如此多事情,少主的心不陰暗,也不會如同以前那般良善,卻未曾想到她還是這般。蘇紫陌不知曉,就是因爲她這樣,更加加深了雲一雲二等人要騙她宮主已死的決定。
“談何難爲,這都是奴婢們應當做的,少主未因這些事情責怪奴婢們,奴婢們着實惶恐。”
雲一的恭敬讓蘇紫陌有些不知曉應當說她什麼,見她這般,也不能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蘇紫陌便道:“你們名諱?我要如何稱呼?”
“回少主,奴婢雲一,名爲雲緋衣,而云二,其實以前在宮外少主已經見過她了。”雲一,也就是闌珊夢這個京城雙雄的布莊老闆娘恭敬回道。
“哦?”在宮外見過?蘇紫陌心中升起一抹好奇,雲二是擅長易容術的,自己雖然在宮外未曾見過多少人,但如何也不算少,而她,又究竟是哪一位?
“少主可曾記得第一才子大賽那日發生的事情?”雲二擡頭,看向蘇紫陌的雙眸十分明亮。
那日的事情,蘇紫陌自是記得十分清晰,仔細回想,多爲男子,而女子……蘇紫陌搖搖頭,覺得自己定是猜錯了,那裡可是皇上帶自己過去的。
看到蘇紫陌搖頭的動作,雲二立即回道:“少主猜的沒錯,奴婢便是那人!”
“這如何可能?”蘇紫陌黛眉微蹙,着實難以相信。
“奴婢便是虞九兒,少主,否則少主以爲從奴婢最傑出的作品其實尋常女子能夠穿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