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死了個妾
手掌一絲疼意頓時傳來,讓文姨娘脣瓣亦是微微發白。
隨即,文姨娘心裡也輕輕告訴自個兒,她不怪李竟的。侯爺這個樣兒,不過是被那個狐媚子蠱惑住了。到了後來,他一定是會明白自己好的。
待文姨娘再次擡起頭來時候,面上卻無一絲陰冷,反而隱隱透出擔切:“蘭氏落了水,也不知道如何了。”
她輕輕的咬咬脣瓣,眼裡一絲水光亦是一閃而沒。
“侯爺,夫人無事,你也莫要太責怪蘭氏。她也是一時糊塗,方纔做出這檔子事?”
那些個下人聽到了,都不由得感慨,聽說文姨娘雖然只是奴婢出生,見識卻也是不俗。如今聽來,果真也是菩薩心腸了。
李竟卻似恍若未聞,只是輕輕的揉着姚雁兒的頭,隨即方纔說道:“將蘭氏撈起來吧。”
幾個會水的僕婦便下了池子,將蘭氏撈起來。
在場諸人無不心忖,李竟必定是要好生責罰了。
一個妾,都湊上來了,要對正室夫人無禮,這罪過可就大了去。
也不一陣,蘭氏就被摸了上來。幾個僕婦卻變了面色,嗓音也有些顫抖:“侯爺,蘭姨娘摸着死了。”
人羣之中頓時一陣喧譁,議論紛紛。蘭氏爲何竟然就死了?
許是被侯爺掃了下去,磕破了腦袋,又或者便是原本就害怕,發了什麼疾病。只是究竟因爲哪一樁,衆人議論紛紛,竟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不過死了就死了,似乎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如今蘭氏犯了糊塗,又犯了這般大罪過,是哪裡也容不得。侯爺發狠起來,執行了家法,打了幾十板子,那也就死了。如今這般輕輕易易就死了,那也算是省心了。
“既然蘭氏行兇,自個兒跌下水裡死了,就好生收斂吧。”李竟靜靜的說道,語調裡面也是聽不出個喜怒。
姚雁兒半張臉孔似也埋在了李竟胸口,若有所思的樣兒。
她似乎還記得,自己初次穿上了納蘭音的身,便撞見了蘭氏來“請安”。
卻也記得蘭氏那般樣兒,雖然並不十分美貌,可是整個人身上就是透出一股鮮活伶俐勁兒。
這樣子,就不似個做妾的,也是有心氣兒的,也難怪賀氏就挑中了蘭氏了。
只這般瞧着,就能瞧得出來蘭氏是有些心思的。
如今卻是這樣子死了呀。
文姨娘似乎呆住了,怔了怔方纔叫道:“你也是個傻的,就不知道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好好日子不過,卻也是折騰這些。”
說罷,文姨娘這眼珠子也是紅了,她卻也是掏出了手帕兒,輕輕的擦擦自己眼角。
似乎是兔死狐悲,又似乎是天生心腸軟的。
瞧見的人無不暗中搖頭,心中感慨,文姨娘果真就是個菩薩心腸。
同是做妾的,這般厚道的卻不多。要放別人家,早就鬥得你死我活了,哪裡還會這般情態?
且文姨娘那哭,也哭得猶猶豫豫,似乎是擔心,若是自個兒哭得大聲了些,會招惹姚雁兒不滿。
李竟伸出手,捏住了姚雁兒的手掌,一股涼意卻也是從掌心就這般透了過來。
眼前的女子容色很平靜,也並不像是被嚇着了。只是李竟卻也是狐疑,爲何姚雁兒的手掌竟然是這樣子的涼。隨即李竟就牽着姚雁兒回去了,並沒有多瞧文姨娘一眼。
眼見李竟就這般走了,也沒給文姨娘添那麼一份溫言勸慰,似乎越發襯托文姨娘孤零零的,這樣兒,也是有幾分可憐的。
且不必提方纔文姨娘就這樣子撲過去,替姚雁兒擋着,這份忠心沒話說。人家這手臂,如今還傷着,還在流血。
就這樣子,李竟竟然也沒多問一句。
文姨娘捏着手帕兒,就這樣子站着,就越發顯得可憐了。
有人暗中就搖搖頭,妾就只是妾,就算跟着時間長,也不是那一日兩日,且還生了個姐兒,那也不過是妾,也是不被上心的。
亦有人尋思,這男人的心,永遠就是偏了的。
比如李竟的心,就偏向了那美貌且容貌姣好的妻。
文姨娘方纔回過神來,眼波流轉,眼睛裡就有尷尬,有傷心,嘴裡沒抱怨,眼神卻不是那麼回事,還真是惹人同情。
有那心善的,不由得湊過來說道:“姨娘手臂受傷了,不如回了夫人,外邊兒請個大夫進來瞧。”
文姨娘趕緊擺手:“可別這樣子說,今日夫人受了驚嚇,她身子本來就不好,本來也應該好生養着將息。我湊上去,打攪夫人休息,那可是不好的。我那房間裡原本就有藥,上些個藥,養養也就好了。”
這姿態,也是放得極低的,這樣兒也是極爲低調的。
倒越發讓人同情了。自然也是極容易讓人聯想到,夫人分明也還是好好的,便是一塊兒油皮也沒見破了,卻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兒。而文姨娘這傷,卻是十分明顯的。
只回到了自個兒院子裡去,紫燕一咬牙,剪開了文姨娘袖子。
這傷口,可是有些深,幸好還沒傷了骨頭。
那蘭姨娘,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之前原本也是好好的,突然就鬧起來,就捉着剪子找着人刺。
紫燕也會那麼點簡單的醫術,就幫文姨娘處置傷口。
她的心裡,也自然是有些不平的:“姨娘,你可生受委屈了。我只是難過,侯爺怎麼就這麼不顧惜你了?”
文姨娘不由得靜靜說道:“你不明白,侯爺那樣子的人,就是有什麼事兒,那也是寧可悶在自己心裡,不樂意和別人說的。我這傷,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今只是面子不好看,這裡子還是有的,實惠也是有的。”
紫燕只當她說的是胡話,侯爺面子上沒給姨娘好看,裡子也沒好在那裡去。別人都說,姨娘有個女兒,還不如夫人。夫人雖然連個子嗣都沒有,可是卻仍然是十分受寵。
只是姨娘心裡不痛快,紫燕也不好多說。
有個念想,總也是好的。
“你當我說的是胡話?侯爺是念情的,不會不顧念我侍候他那麼久了。更何況侯爺面冷心熱,十分喜愛孩子。你可知道,當初添了巧姐兒,他可歡喜得緊。”
文姨娘一邊這麼說着,眼睛裡也是透出了光彩。
是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李竟時候,他年紀尚輕,卻也十分沉穩,讓人覺得瞧不透他的心思。
可是那一日,自己爲李竟生了個姐兒,她瞧見李竟臉上的神情,真是又歡喜又快活,那雙眼珠子都是在發光了。那份喜悅勁兒,讓李竟看着像是個大孩子,歡喜極了。那時候他瞧了自己一眼,容色很是柔和。就是這一眼,讓她徹徹底底的淪陷了。
她就跟中毒了似的,心裡那股子瘋狂勁兒也是在不斷的攀升。她覺得自己學不來分享,只想要全部。
也許,這就是愛慕了。
紫燕沒說話,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了。
放別人家,巧姐兒是個妞妞,又是庶出,男人也不會花費多少心思理會的。
可見姨娘說得沒有錯,千好萬好,不如有個子嗣在身邊。夫人樣兒美得跟什麼似的,沒有一兒半女,總是可憐的。年紀大了,寵愛沒有了,那還真不如文姨娘這樣子長長久久。
“最近夫人醋勁兒大了,受了驚嚇,侯爺不理會我是應當的。不然前頭有個妾過來扎人,後頭又安慰別的妾,夫人心裡也是不舒服。可是無妨想想,侯爺待我們院子裡是一貫不薄的。夫人要去皇后那裡,我求一求侯爺,他就允我一道去了。這可不就是別人那頭沒有的實惠?你們也別眼皮子淺了。”
文姨娘一邊說着,一邊心裡也是添了自信。
侯爺一貫就是個重情的性兒,也不會不理睬自己的。
紫燕几個都稱了聲是,是了,除了文姨娘,誰有這樣子大的臉面?
待文姨娘傷口被紫燕包紮好了,她略動了動,仍然察覺到了那麼一絲痛楚,她也是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文姨娘低低的抽氣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苦楚,總是要受的。就是不知今日夫人可是瞧出什麼沒有。
隨即文姨娘心裡又輕輕的冷哼一聲,又沒什麼證據,沒憑沒據的,夫人能說什麼?能將自個兒吃了不成?侯爺聽了,也是會怨怪夫人小氣,容不得人的。
文姨娘容色淡淡的,卻也是摸索着,將錢袋子摸出來。
紫燕兒小心翼翼的偷窺,心忖姨娘又要自己做事了。上次姨娘又當了一枚釵,所以這荷包還是很充足的。而每一次,自己做那些個事兒,總是有些油水好沾手。從前紫燕膽子也不是很大的,總怕生出什麼事故出來。只是如今,紫燕早不將那些個擔心放在心生。不過是悄悄出去,說幾句閒話罷了,難道還真能治罪不成?夫人也是不管事的,自然也不會知道這麼些個事情。
文姨娘暗暗想,似自己這樣子的妾,姚雁兒一定是瞧不上自己的。不過她的力量再微薄,亦是能慢慢的將這網編織好了。
侯爺不是同意了,自己能隨夫人一道出去,和皇后娘娘去上香。
這個機會,她自是要好好把握住。
一垂頭,文姨娘亦是見着紫燕眼巴巴瞧着自個兒。她哪裡不知道紫燕的心思,知道紫燕是個愛財帛的,只是這樣子人,留在身邊那也是合用。
故此文姨娘亦是將那錢袋子捏着拿出來:“這些個錢,你且拿去,這一次,自也能添些說的。蘭姨娘的死,可是跟侯爺沒什麼關係。”
紫燕自然是聽得清楚了,和侯爺沒關係,自然是與夫人有關係的。紫燕聞言,心裡自是理會得了。
“還有便是情姐兒,如今不是壞了身子,沒了清白,送去二房做妾了。”文姨娘倒也佩服姚雁兒的手段,心忖夫人也果真是個不好相與的。
紫燕仔細聽着,不就是傳些個話兒,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文姨娘心裡卻思忖,紫燕雖然好用,畢竟愛財,故此亦是不得不防。別的些許個事情,總要多留些個心思,多添些留意處。這樣子的人,文姨娘可也不敢全心信任的。指不定別人多給些財帛,就被哄了過去了。
另一頭卻見李竟摟着姚雁兒進了院子,容色也是沉和的,驀然手一抄,竟也將姚雁兒打橫抱起。一旁幾個丫鬟無不垂了頭,不敢多瞧。
李竟只覺得懷中那身子也是極輕巧,暗中輕輕皺起了眉頭。
那日自個兒從獵場將姚雁兒給抱回來,卻也是出乎意料的輕巧。原本雖然知道她體弱多病,卻也不知道竟然這樣子的輕巧。這些日子,姚雁兒也吃了好些個補湯,這身子似乎也沒見多好。
姚雁兒原本也梳洗了,只是玉氏進門兒來了,卻鬧了一通。
粉黛用銀盆子打了溫水進來,李竟讓她將盆兒放下來出去。粉黛瞧了李竟那清俊的側面,那臉兒也是禁不住紅紅的。粉黛腦袋垂了垂,只瞧着自己鞋子尖兒,輕輕就退了出去。
李竟擰了帕兒,輕輕的展開,那毛巾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水汽兒。
姚雁兒目光流轉,瞧着李竟說道:“還是讓我來侍奉夫君。”
李竟卻沒說什麼,伸出手,將姚雁兒臉頰輕輕擦了。
那動作,竟也是說不出的溫柔體貼,手中力道不輕不重,弄得恰到好處。
被這帕兒一擦,姚雁兒就覺得清爽了些。李竟只覺得她那下巴尖尖的,肌膚白白的,脣兒也是紅紅的。那肌膚也是透出了一股柔潤的味道,流轉了一股水汽兒,眼眸神色流轉,竟然添了些個鮮活氣兒。
隨即李竟就攏起了姚雁兒那袖子裡的手掌,又輕輕的替姚雁兒擦了手掌。
李竟摘了她那鞋兒,褪去了鞋襪,捏着姚雁兒的腳掌。
姚雁兒的臉可是騰的一下就紅了,她可是沒有被男人碰過腳掌。
也因爲這般,姚雁兒也沒了一貫的淡然,身子不由得輕輕一縮,露出了幾分淺淺的慌亂:“夫君不必如此。”
李竟見她確實也十分窘迫,故此方纔並沒有繼續。
等姚雁兒洗浴過後,紅綾服侍她換了一身素淨的睡衣,也好方便睡得乾爽了些。紅綾瞧瞧李竟,只見李竟衣衫整整齊齊的,似乎也沒有留宿的樣子。
從前李竟雖然也不留宿,可是上不上心卻也是能瞧得出來,就似李竟如今這般也似。雖然因爲夫人身子不好,李竟也沒有留宿了,可是卻也是常常來瞧的,也是越發的體貼。且紅綾也悄悄打聽過,如今侯爺也不再留宿在別人院子裡頭。
想到此處,紅綾心裡也安穩了些,雖然不知道侯爺爲什麼就忽的喜愛上夫人了。只是等夫人這身子慢慢的養好了,不似從前那般了,有了個孩子,自然就穩妥了。
姚雁兒穿着隨意,一頭烏亮的頭髮就這樣子垂着。李竟瞧着,竟然覺得如今姚雁兒在那燈火的映襯之下,竟也有幾分溫婉味道,瞧得讓李竟捨不得移開眼睛。
姚雁兒輕輕側過頭,有幾分不自在說道:“侯爺若是不留宿,妾身就先睡了。”
李竟點點頭,忽而又說道:“我與你說會兒話。”
紅綾知道李竟必定是要跟姚雁兒說些個貼心窩子的話,故此十分知機,就趕緊退下去,留着李竟和姚雁兒說話。
姚雁兒內心之中卻是頓時涌起了一絲慌亂,她是個冷漠自恃的人,此刻卻禁不住在內心浮起了些許不安。
李竟平日裡就是溫文爾雅的,可是有時候露出些個情態,卻又強勢得讓姚雁兒心驚。
隨即李竟伸出了手掌,按住了姚雁兒的肩頭。這肩頭渾圓,雖然隔着衣服料子,仍然覺得肌膚滑膩。一股淡淡的女子甜香就從姚雁兒身子上散發,卻也有些透人心脾,讓人熏熏欲醉也似。
似瞧出姚雁兒那些個慌亂姿態,李竟只抿起脣瓣一笑,手指輕輕的拂過了姚雁兒臉邊烏髮,淡淡的說道:“只與你說些個話,今日你可是委屈了。”
姚雁兒輕輕的搖搖頭,她還真不覺得委屈,至少今日委屈的人可不是自己。
李竟忽的又不說話了,此刻房間裡亦又有些沉悶。
過了陣子,李竟方纔輕輕說道:“所以我從小就覺得,以後自個兒要有了子女,一定是會對他們好的,若是不能待他們好,就寧可不要。”
他嗓音輕輕的,淡淡的,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姚雁兒心尖兒忽的微微發酸,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她想到了文姨娘,似李竟這樣子的男子,再聰明也不會留意到一個妾的。他們只會覺得,妻妾和睦是一件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何況文姨娘也一貫十分柔順,尋不到一絲逾越之處。可是姚雁兒從來就沒信過文姨娘,不信這個妾的柔順。她始終便是覺得,這個妾一定是很有心思的,而且並不安分。
可是這樣子的話,既然是沒有證據,也沒有別的。姚雁兒並不樂意說,可是心裡卻漸漸有些沉悶,彷彿有些陰鬱。
李竟的話沒有錯,什麼都可以不在意,兒女卻也不可能不在意。
文姨娘無論什麼心思,那巧姐兒總是李竟的。
姚雁兒輕輕靠在墊子上,輕輕眯着眼兒,倦倦的在想,那巧姐兒卻是李竟的親骨肉,總不成是文姨娘偷人偷的?
李竟輕輕說道:“你不必在意,總是不會讓你委屈的。”
姚雁兒品不出李竟話裡的味道,似也有些個好奇。
隨即李竟卻也是伸出了手指,輕輕的捏着姚雁兒的下巴。
這下巴,卻也是尖尖的,摸着覺得是少了些肉的。
姚雁兒那雙眼珠子黑漆漆的,那眼底深處,卻也隱隱透出幾分懼意。那雙漆黑的眸子之中,也隱隱泛起了一絲光輝。
李竟微微一怔,隨即卻也是湊過去,在姚雁兒那額頭輕輕一吻。
李竟的脣瓣微微有些涼的,似乎比尋常的人溫度要低一下。他脣瓣兒輕輕挨着自己額頭,吻得並不色氣兒,輕輕的在姚雁兒額頭的肌膚磨蹭。姚雁兒卻是覺得,彷彿被那火焰撩撥了自己肌膚一樣。
李竟只吻了吻額頭,方纔輕輕的鬆開。
隨即李竟並未留宿,也只走了。
姚雁兒手指輕輕的撫過了自己額頭,隨即手指兒移動,亦是拂過了自己脣瓣。似乎還記得,那一日脣瓣被啃咬的滋味。自然也如從前一般,一股厭惡之意頓時涌上心頭。只自個兒今日似乎又覺得,有些個什麼有些不同,並不如往日那般,只是單純的厭惡。
姚雁兒忽的臉頰滾熱,也輕輕扭過頭去。
她是厭惡男人親熱的,只因爲遇到了聶紫寒。可是比起李竟的咄咄逼人,這般體貼,反倒是讓姚雁兒只覺得難以招架,心裡也是不是滋味。
紅綾則輕手輕腳的進來,點了一柱安魂香,又滅了燈,放下了簾子,只角落留了一盞玫瑰小燈。隨即紅綾也沒有解自己外衣,在屏風外邊那張塌上睡了。夜裡姚雁兒要起身喝水什麼的,紅綾也是方便近前來侍候着。
姚雁兒蓋着軟被,翻了個身,一時卻覺得睡不着。
自己怎麼就亂了心思了?李竟待她極好嗎?不是還有個巧姐兒放在那裡。
從前納蘭音身子不好,也不樂意見那些個小妾,所以連巧姐兒樣子都不太記得的。可是這個孩子,就永遠還是在的。
還有那一日,自己在秋獵上,雖然傷得重,可是自己也隱隱約約的記得,那些鬼麪人可是將自己團團圍住。李竟到底是有什麼本事,竟然將自己救出來,她心裡竟然也是不明白,說不上如何纔是。
姚雁兒手掌輕輕的捏住了被子,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是了,自個兒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得十分明白的。
想了一陣,姚雁兒也是有些疲倦了,就終於還是沉沉睡了去。
只那夢裡,似乎也並不如何安穩,姚雁兒入了眠,也不多一陣,竟又做起噩夢來。
睡夢裡,她似又回到了那一日,被隨意欺辱,整個人卻又軟綿綿的,竟然是動不得。
只是這樣子夢裡,似乎又添了新的花樣兒。
她被聶紫寒死死的盯着,對方戴着猙獰的面具,眼裡亦是透出了森森的寒意,簡直令她不寒而慄,動彈不得。
對方舉着弓弩,就對準了自己,驀然就扣動了機簧。
那箭透過了自己的身子,頓時就透體而過,那份強烈的疼痛就從自個兒心口涌起,似乎真死了一遭。
姚雁兒喘息着,便起了身。一旁紅綾睡得不熟,亦是被驚動起來。她也驚着了,點了燈。卻見燈下頭,姚雁兒那臉蒼白得緊,自己一捏姚雁兒的手,卻也是出了一手的冷汗。
姚雁兒隱約也是聽着,紅綾朝着自己說了幾句話兒,只是她似乎也是被驚着了,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聽清楚紅綾說的是什麼。
自己這膽子,什麼時候竟然就變得這樣子小了?姚雁兒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倒是覺得,這夢境似乎不是心障,倒好似是預示一般。
姚雁兒手掌收緊,緊緊的擰住了被子。自己究竟怎麼了?爲何就想着這些?
昌平侯府和聶紫寒又能有什麼交集?
紅綾見姚雁兒神思不屬的樣子,心下也是擔心,不由得便多問了幾句。姚雁兒發了會兒怔,總算是回過神來,應了紅綾的話。紅綾亦是方纔放心了些,又煮了安神的茶,服侍姚雁兒吃了,姚雁兒方纔又躺下去。
紅綾替姚雁兒擦了額頭,眼裡也是滿滿的關切:“夫人怎麼了,怎麼就被魘住了?”
以前可是沒這個毛病,本來姚雁兒那身子就是不好了,如今又弄了這一遭,那還如何是好?
姚雁兒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方纔輕輕的說道:“上次秋獵,見到些個可怕事情,現在做夢都還夢得到,所以心裡覺得害怕。”
紅綾聽了,倒是覺得理所當然起來了。
也是,那日遭的那些個事情,確實也是十分可怕的。也難怪夫人,如今卻也是怕成這個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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