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就將這貼身帶着的翡翠項鍊供奉給諸位神明吧,”我摘下了翡翠珠鏈對着法師道,他看看,我又道:“法師說是貼身帶着的,這便是本宮入宮一來一直帶着的,也是貼身之物,想來應該可以算是了。”
法師不言,另一個看守薩滿寺廟的宮人上前遞給我一炷香,叫我上香,我舉過頭頂,心裡默默的念着:願諸位神明保佑凌印能夠健康長成便是了。
“娘娘,”薩滿法師突然開口,他環視四下,“凌印皇子命數不濟,娘娘也是債孽深重,神明不能保佑,唯有娘娘的鮮血才能叫神明滿意,不知道娘娘可否願意?”
法師這會子的樣子我大抵是看清楚了,他面目猙獰,凶神惡煞,卻沒有半分法師該有的樣子,且他高舉過頭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表明他是要殺我的。
“大膽。你知道這是哪裡嗎?這是皇宮,本宮是宛妃,你以爲你能傷的了本宮嗎?皇上不會放過你的。本宮素來與你不認識,也無冤仇,你又何必一定要至本宮於死地不可呢?你放下手裡的匕首,本宮可以當做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我大着膽子,極其沉穩對他說着,其實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我要殺害娘娘,是神明不願意娘娘活在這世上。娘娘作惡多端,皇子需要娘娘的鮮血才能保住。你不是說了,只要爲了皇子死不足惜嗎?怎麼?此刻便畏懼了嗎?”那法師邪惡的笑着,然後一步步緊逼,我退到了牆角,他也追了過來。
我快速跑到了門口,懷裡抱着凌印,冷冷的道“若是本宮沒猜錯的話,是有人派你來殺本宮的?對不對?本宮即便今日一死,凌印也難逃死罪,你們一樣會殺了他,對不對?”
我試圖擠出門去,只要到了長街上,往來宮人多,我便也算安全了。卻不想外面呼啦啦衝進來幾個薩滿巫師,他們具是一夥的,將我包抄,眼看是無路可退了。
“好。”我乾脆咬着下脣道“既然本宮和皇子都不能倖免,還行你告訴本宮,讓我們母子死個明白,究竟是什麼人要害本宮?是誰派你來的?”
法師冷冷的笑了,他們紛紛摘下面具和頭飾,一條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腦後,都是大金的男子,“娘娘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嗎?”
我錯愕着瞧着他們“你們都是我大金的子民嗎?你們不是宮裡的人?”這些男子絕對不是護衛,他們又不是太監,一個個粗聲大氣的,看着便是習武之人,難道是有人買通了殺手費盡心送進宮來,便是要置我於死地嗎?
“既然你要死的明白,那麼我們就告訴你。”他抓起我的手腕子,好像鐵鉗子一樣,生生的鉗住我的手腕子,疼的我眼前一陣眩暈,他看着我懷裡的凌印,我幾乎要把心吐出來一般,心跳的劇烈,生怕他傷及了我的孩子。
忽然,一個法師從我懷裡奪走了凌印,他高高舉過頭頂,眼看就要摔死凌印
,我慌張大喊着:“我求你!!!!”然後含着眼淚跪倒在他們的面前“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本宮的孩子,要殺要剮,你們只對我一人就好。他還是一個嬰兒,他沒做錯過任何事,都是本宮的錯,求您殺了我吧。”
那法師又冷冷的道“好啊,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們就成全你。你不是想知道是誰害了你嗎?你不是想知道是誰非要置你於死地嗎?我就告訴你。”
他目光冷冷的,然後直勾勾的瞪着我,嘴裡緩緩的道:“我們是多羅將軍的心腹,自幼就在多羅府裡,深受柔妃與大將軍一家的恩惠,是你。柔妃娘娘多麼尊貴,曾經與皇上也是恩愛無雙的,都是因爲你這個妖女,狐媚皇上,讓皇上對多羅一族疑心,對柔妃娘娘冷淡,都是因你,柔妃娘娘有着身孕還不得不禁足自己宮殿,都是因你!!!!”
我一早該想到,是柔妃,也只有她能在宮裡這樣肆無忌憚,行這樣大膽的事情。“我並沒有狐媚皇上。”我哭着有些可憐,跪在他的面前,抓着他的靴子“我不想任何人受傷害,是她,是她自己要害我,皇上不能容忍,她差點傷了龍嗣,所以才禁足柔妃的。”
“要不是你這個賤人挑唆,皇上怎麼會一定要對柔妃娘娘嚴懲?還不都是因爲你?她是尊貴無比的多羅家大小姐,是皇上鍾愛的柔貴妃,曾幾何時,她養尊處優,她那麼雍容華貴,爲了皇上誕下了公主。多羅將軍更是給大金立下汗馬功勞,可是你呢?你不過是個前朝的後人,卑賤無比。你阿瑪和你一樣在前朝敲詐詭辯,矇蔽皇上聖聽,一心想着踩在將軍和柔妃娘娘的頭上登天。”他果斷的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力氣十足,我一個沒抗住,倒在地上,額頭觸地,嘴角流下鮮血。
然後他抓起我的脖領子,又道“今天,在這裡,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會殺了你,只要做出你畏罪自殺的樣子,人人都會以爲你對柔妃娘娘有愧,一心對神明懺悔,你一死,我們直接逃出宮去。翻過這面牆,越過外頭的護城河,便可以逃出皇宮,從此咱們隱姓埋名過一生,只要幫柔妃娘娘除掉你,也算報答了多年多羅大人的恩惠了。”那人的眼裡充滿着某種視死如歸一般的信念,我卻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們如此效忠多羅一家和柔妃,又或者,他少年時便仰慕柔妃?所以纔會如此恨我入骨。
“不。”我搖着頭,我死不足惜,只是凌印不能陪着我死去,他纔來到這個世上不過一個月大,我更不能揹負着罪名死去,那樣冬古一家也在劫難逃,依着冬古靖的脾氣,川州的董家一定少不得要死於非命了。
“我求求你。”我含着眼淚,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乞求他不要生吞活剝了自己,那模樣沒有任何尊嚴,只要活着便可以,原來生死邊緣,人真的可以如此卑微,如此不堪。
“晚了!!”他手裡明晃晃的匕首已經在我眼前,他高舉過頭,抓着我的脖頸,只要他的手落下
,我這個人,我這一生便從此處瞭解了,想想心有不甘呢,入宮以來處處隱忍,時至今日還是落得這樣田地,且最終是死在了這樣的地方,被多羅福的手下親手殺死。
“皇上!”我大喊着,緊緊閉着眼睛,我心裡清楚的很,皇上不會來救我,他此刻正在交泰殿等着我與凌印回去,這是我的命數罷了。
忽然一聲巨響,有人破窗而入,一個縱身,踢倒了那法師,將我護在身後,他嘴裡冷笑着道“誰說晚了?我看正好不過呢。”
那法師見來了一人,便招呼着其他男子上前與其纏鬥。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軒轅皓哲,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跟着我來到這裡。
“宛兒,快跑。”軒轅皓哲一把推開我,將我推到了門口,自己卻被法師從背後紮了一匕首,鮮血瞬間就涌出來了,我慌張着奔跑着,大喊着“抓刺客,有刺客。”
雖然是皇宮的犄角,可這裡離着神武門不遠,那些侍衛聽到了我的呼喊,呼啦抄便衝進了薩滿廟,圍住了那幾個法師。
侍衛越來越多,宮人內監也越來越多,軒轅皓哲被爲首的那個法師擒住了,他自知自己逃不掉了,便藉着軒轅皓哲想要暫且拖延一會,想着能僥倖逃脫。
其餘的人被侍衛統統帶下去,有的已經是橫屍一具了。
軒轅皓哲道“你放下匕首,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你知道說出是柔妃與多羅福指使你的,皇上一定會明察秋毫,饒你等不死。”
那法師冷冷的笑着“我與皓哲貝勒無冤無仇,也不會害你。這事,是我們自己做下的,與多羅府裡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更不關柔妃娘娘的事。是我們自己要殺了這個妖女。既然上天不眷顧我們,也不過是一死罷了。”那法師說着口裡流出鮮血,已然咬舌自盡,倒地之後,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便再也沒又呼吸了。
“擡出去!!”軒轅皓哲冷冷的對侍衛們說着,這裡的動靜自然驚動了皇上,李德福帶着數十名侍衛前來,看着已經癱軟在地的我上前道:“娘娘,娘娘和皇子沒事吧?”
皓哲貝勒不理會他,只是抱起我,將我放到了轎子裡,“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在不會讓你……不會讓宛妃娘娘有事的。”他默默的看着我,然後放下了轎簾。
死裡逃生,我卻沒有半分高興,這才滿月而已,往後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我的印兒能否平安一生呢?柔妃與我,多羅氏與冬古家的仇便是結下了。
剩餘的人被押解着到交泰殿外等着皇上的處置,軒轅皓哲背上的傷勢要緊,已經着人請了太醫進來醫治,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他一包紮好,便趕着上前扶住我,走進交泰殿。
“啊?您負傷了嗎?”元格格站起身來,對着軒轅皓哲這樣說着,已經走上前來,隔開我與軒轅皓哲,她溫柔關切着問道“傷的重不重?什麼人膽敢刺殺您和宛妃?這樣大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