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和師傅說什麼嗎?”藍憐兒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一擡頭,已經走到大門了,炎烈準備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候在門口。
潼虛道人低聲說了一句:“沒說什麼,就被我趕出去了。以前在潼虛谷的時候她胡作非爲我尚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在平王府,她還妄想亂來。”潼虛道人說得很生氣,一腳踏上馬車,還不忘囑咐藍憐兒,“你要是遇到她,也不要理會她。”能讓潼虛道人這麼生氣,紫衣還算是有兩下子的。
藍憐兒也跟着進了馬車,擡頭一看,許素也坐在裡面,不覺有些不悅。讓她不悅的並不是許素,而是許素的身邊還有她的徒弟寒星。
炎烈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可是憑什麼許素就能把寒星帶過來她卻不能把婉兒帶過來呢?
炎烈緊跟其後上了馬車,看了看馬車裡的人,說:“還差一個人,我們先過去吧。”他對寒星的出現並無異議,藍憐兒也只能悶不吭聲,安靜的等着馬車帶他們到目的地。
馬車走到聚仙樓就停下了,炎烈撩開簾子,說:“老爺子,還請你下車走一段路。”這樣的對白白藍憐兒熟悉得很,這是要去楓林閣嗎?這就是炎烈的待客之道?就算楓林閣多隱秘,也不至於在潼虛道人八十大壽的時候帶他到那種地方賀壽啊。
到了楓林閣,依舊是那副殘破的光景。藍憐兒正想找張好一點的椅子給潼虛道人坐下,卻見炎烈繼續往裡走着,和潼虛道人說道:“老爺子,這邊請。”
往裡走,不就是楓林閣的廚房了?炎烈是想親自下廚做給潼虛道人吃?藍憐兒暗自好笑,就炎烈那點廚藝,煮個雞湯都能煮成那個鬼樣子,短短几日,廚藝哪能長得那麼快!但是她倒是要看看炎烈的笑話。
藍憐兒最後一個走了進去,滿心期待的看炎烈出醜,可是一直走到後門,也未見炎烈停下來,五人在九曲十八彎的巷子裡兜兜轉轉了不知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一座恢弘的府邸出現在眼前,門上卻沒有懸掛任何的牌匾。
“老爺子,到了。”炎烈親自走過去把門打開,站在門邊恭候着潼虛道人,“我答應您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希望這一天沒有太晚。”
“不晚,我還要再活八十年,才能好好享受你這座新王府。”潼虛道人點頭讚許道,走了進去。
新王府?藍憐兒看着大門,炎烈什麼時候悄悄的建了這個地方,她竟一無所知!
“不打算進去看看嗎?”炎烈看着還在發呆的藍憐兒,走到她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去,當然去。”藍憐兒走了進去,她要看看這座新王府是徒有其表,還是內有玄機。
新王府是舊王府的兩倍大,卻卸下了舊王府那一身的盔甲,裡面並沒有任何的機關。房間比之前的大,各個獨立的院子也各有風格,後院裡不缺亭臺水榭,頗有幾分園林的味道。
“怎麼樣?”炎烈略帶自豪的問道
,能在短短三年裡建成這麼一座王府,的確不簡單。
“看着還不錯,就是不知道住進來怎麼樣。”“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炎烈看着時間還早,壽宴還沒開始,便提出帶藍憐兒過去看看。
藍憐兒有些詫異:“我的房間?王爺還準備了我的房間?不過廂房剛纔不是經過了嗎?”藍憐兒明白炎烈的心情,一座新王府剛落成,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和別人炫耀的。
“到了便知。”炎烈也不等藍憐兒,快步的走了起來。
一路上遇到些下人,臉上無不帶着洋洋的喜氣。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看來炎烈真的打算整個舊王府都不要了。
“你不喜歡太吵,就給你選了這一處地方。”炎烈故意輕描淡寫的用了個“選”字,好似新王府初建時就是這番模樣。
新王府剛建起來時並沒有這一個院子,兩個月前炎烈卻忽然讓人把原先在這裡的書房拆了,重新建了個院子。這裡環境清幽,在整個王府裡處於最安全的位置,讓藍憐兒來住他也最放心。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離他也比較近一點。
藍憐兒進去看了一眼,果然不錯,但是和別的院子不同,這裡還沒有一個丫鬟。她的注意力卻並不在自己住的院子上,而是指着旁邊可以看到屋頂的一處房子問:“那裡是什麼地方?”
與她的住處捱得這麼近,該不會是炎烈住的吧。回答果然沒出乎藍憐兒的意料:“那是本王的住處。”
“離得這麼近,會不會吵架?”藍憐兒卻忽然冒出一句來,炎烈忽然一愣,竟無言以對,這叫什麼,狗嘴吐不出象牙。還沒住進來就想着會吵架。
炎烈正想斥責藍憐兒幾句,恰有丫鬟過來稟告:“爺,都準備好了,您可以過去了。”
“老爺子呢?”
“也過去了。”
這才免了一場災難的發生。炎烈暗暗的把這筆賬記了下來,日後再與藍憐兒一同算。
所謂的壽宴,也不過是多了幾道平時沒見過的菜,清一色的素菜倒是讓藍憐兒有些鬱悶,炎烈對潼虛道人是不是太小氣了?就這幾道菜,和新落成的王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個王爺還是太小氣了些。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菜還是挺好吃的。藍憐兒看潼虛道人吃得不亦樂乎吃飽了還客氣的和炎烈道謝:“今日太破費了。”
“老爺子的八十大壽,應該的。”炎烈倒也不含糊,居然厚着臉皮就應下來了。
就這麼點兒東西還破費?藍憐兒心裡徹底的對炎烈鄙視起來。
藍憐兒的不屑全都落在了坐在她對面的許素眼裡,卻不動聲色,把面前的杯子倒滿,向藍憐兒舉起了杯子:“藍姑娘,許素敬你一杯。”
“客氣了,應該我竟許大夫纔是,承蒙許大夫的高明醫術,憐兒才能死裡逃生。”藍憐兒也學會了點客氣話,但是對許素,她是真心感謝。
藍憐兒輕輕的抿了一口杯子裡
被稱作“姜蘭液”的東西,怕被人說她沒禮貌,解釋了一句:“這姜蘭液太珍貴,憐兒就不幹了。”
一句話逗得桌上的幾人樂起來,唯獨炎烈臉色隱約的有些泛着綠,藍憐兒也真會替他省,姜蘭液再珍貴,這桌上還有一大壺,也不必省着喝啊。幸虧沒什麼外人,否則不都說他平日裡對藍憐兒太小氣了!
這個時候如果他說了,還會落個和女人計較的壞名聲,藍憐兒這一招,夠狠!
藍憐兒坐在炎烈身邊看不清他的表情,許素卻是都看在了眼裡。
“藍姑娘這麼說,也是識貨之人。這姜蘭液是北辛國的寶物,聽說連皇宮裡也少見。爺這一次爲了弄這個,也是煞費苦心吧?”
炎烈聽到許素這麼說臉色才稍稍的變好了一些,“也沒有煞費苦心,北辛國的澤王爺欠我一個人情,恰好手上有些姜蘭液,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藍憐兒一聽,來了興趣,“姜蘭液是北辛送過來的?”她聽說過北辛國,在過了漠北就是北辛的國界了,那裡並不比甯越國富饒,那裡大片的國土寸草不生,但是那裡的人也如他們的大漠一樣,好鬥善戰,風一起就能掀起層層沙浪。
“是。姜蘭液是姜蘭的根釀成的。姜蘭的葉子像蘭花的葉子,但是卻長了和姜一樣大小的根塊。所以叫姜蘭。姜蘭長在荒漠裡,漠北也有一些,但是不如北辛的長得好,根基本不能吃,所以一直以來只有北辛纔會釀姜蘭液。百里的荒漠,也只能長出百棵可以釀的姜蘭,這一小瓶,可要等一年啊!”潼虛道人邊說邊又拿起姜蘭液喝了一口,臉上有說不出的歡喜。
“還可以延年益壽,老爺子喝了,再活八十年不在話下。”炎烈也舉起杯子。
人總是有一種奇特的寄予美好的希望在一些珍惜的物品上的習慣,只要這東西來之不易,就可以成爲延年益壽哪怕是長生不老的佳品。
藍憐兒百無聊賴,只能一個人把玩着杯子,她也算是看出了點門道來了,這一頓飯,不僅僅是姜蘭液是貴重的東西,還有桌上那些她看不起的菜,也肯定價值不菲。她還真是看扁了炎烈。
藍憐兒不善說客套話,吃飯時對潼虛道人和許素說的那幾句幾乎傾盡了她並不大的客套話詞庫,安靜的坐在一旁聽別人說着話,本以爲不會有自己的什麼事情。哪知道炎烈忽然撞了撞她的手,悄悄地遞過來一樣東西。
“這是給老爺子的禮物,你拿過去。”炎烈給了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只簡單的用帕子包着,很隨意的樣子。
藍憐兒乖巧的點頭,把東西拿到潼虛道人的面前,還沒開口,炎烈便先說了:“老爺子,這是憐兒送給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憐兒丫頭送的,我都喜歡。”潼虛道人心滿意足的微笑着,還沒打開便先行想象起來。
藍憐兒進潼虛谷的第二年,潼虛道人六十八歲生日那年,藍憐兒送了他一根雞毛,說是鳳凰掉的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