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既然已經來過了,顏妃暄自然也就知道墨亦兮不是一個人來的,如今得知了堇年淚的身份,防備便也鬆懈了點,作爲小舅子,堇年淚沒有害中原太子的動機。
“原來是這樣,那你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想辦法,順便也把你們目前下榻的客棧告知我一下。”顏妃暄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這對她來說其實並非什麼難事。
“好的,那就多謝你了,我們目前住在雲來客棧。”墨亦兮確實挺感激,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她相信顏妃暄一定能安排好,讓他們很快便能見到堇瓔珞了。
“不客氣,你救我一命,我能幫你一次,我們之間也就兩不相欠了。”顏妃暄一直都是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不過墨亦兮還是感覺得出她沒有排斥自己。
想着堇年淚還在雅間等着自己,而且時間也確實已經不早了,龍清醉在何處都還不知道,墨亦兮便沒有多留,事情辦好了便起身告辭。
顏妃暄還是沒有動,依舊坐在桌前,看着墨亦兮離去,她也沒多說什麼,更沒有挽留的意思,直到她伸手要去開門,她才猶豫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現在方便告知一二麼?”
墨亦兮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立住腳步回頭看向顏妃暄,回道:“我叫墨亦兮。”
“你是墨家堡的遺孤?龍魂劍聖的徒弟?”顏妃暄波瀾不驚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震驚,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來救她的竟然會是墨亦兮。
“是的。”墨亦兮並不否認,“請問還有其他事麼?沒事的話我就先行告辭了,堇年淚還在等着我。”
“沒,沒了,再見。”顏妃暄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現在是真的很期待再見,而且最想見的還是那傳說中的鉅子令。
墨亦兮笑了笑,這纔打開門出去了。掌櫃的還在外面等着,見她出來,便引她回了雅間,然後送她和堇年淚下樓,一直送他們離開了有間客棧纔回來。
說來還真是難得,顏妃暄居然會欠別人的人情,連信物都送了出去,可對方卻竟然只是一位小姑娘,那她這人情到底是怎麼欠下的?掌櫃的對墨亦兮不禁有了好奇心。
“你見到顏妃暄了?”路上,堇年淚突然問道。
“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能見到二小姐了。”墨亦兮笑道,顏妃暄的本事可比她最初想的要大的多呢。
“哦?她能幫我們?”堇年淚看她笑的那般自信,便也跟着笑了笑。
“是啊,我也沒想到運氣這般好。”要是她當初沒有多管閒事的救下這個人,今天的問題也就不會迎刃而解了,好人果然是有好報的。
兩人正一邊聊一邊往雲來客棧走去,半道上突然有一人急匆匆的迎了上來:“你們去哪裡了,這麼晚都不回來,不知道我會擔心的麼?還以爲你們出了什麼事。”
“師父,你回來了。”墨亦兮歡呼雀躍的迎了上去,“我也是看你一直沒回來,怕神無月又來找你的麻煩了,這才和堇年淚出來找的,都怪師父不好,出門也不招呼一聲。”
來的可不正是龍清醉麼,他一回來發現墨亦兮和堇年淚都不在,一開始只當他們是出去玩了,可等到天黑都不見他們回來,擔心之下連忙出來尋,找了幾條街可算是遇上了。
聽她這麼一說,明知是自己的錯,他卻還是故意板起臉:“就他一個小屁孩還能把師父怎麼樣,你就對師父這麼沒信心麼?”
“當然不是啦,我只是怕他使詐而已,他們神無七子可沒一個好東西,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堇年淚。”墨亦兮連忙辯解,一邊還朝堇年淚使眼色。
堇年淚會意的接話附和:“不錯,那神無心便是卑鄙無恥之徒,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想來那神無月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年帶人滅門墨家堡的不就是他麼?”
“那我就多謝你們的關心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龍清醉最後還是妥協的向他們道謝,其實也就是道歉,是他沒打招呼在先,害他們擔心了。
回去的路上,墨亦兮把見過顏妃暄,以及進宮的事已經辦妥的事跟龍清醉說了一下,結果在他的一番詢問之下,連當初救人的事也一併說了出來。
龍清醉想了想,喃喃道:“這顏妃暄到底是何身份?不可能只是沐千浪的侍妾這麼簡單,也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客棧老闆娘,估計跟中原皇室有密切的關係。”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好相問。”墨亦兮道,“也許見了中原太子之後,我們可以找機會問一下哦。”
“嗯,這個你自己看着辦吧,若是明天能進宮,我大概後天一大早就要走了,你們在宮裡我也放心。”頓了頓,龍清醉又道,“如果方便的話,你們也不用去蜀山,就在這裡等我就行,我會盡快回來,而且你的傷也應該仔細養養才行,可不要落下病根。”
“這個可能不太方便吧?”墨亦兮看向堇年淚。
“我也要等見過二姐之後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堇年淚有些爲難。
堇瓔珞畢竟只是太子良娣,上頭可是還有太子妃壓着,而且他一個外戚要長時間住在宮裡,似乎確實不合規矩,但住短期應該不成問題。
“這事你們自己合計一下吧。”龍清醉沒再說別的,他的能力也有限,不可能事事都爲他們安排好。
三人不多時便回到了雲來客棧,一起在樓下用了晚膳便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翌日。
黃昏時分,雲來客棧門外突然來了幾名侍衛和一個公公,他們正是來接墨亦兮和堇年淚去宮裡見堇瓔珞的,顏妃暄的辦事效率還是挺快,這也越顯得她的身份特殊。
雖然昨夜墨亦兮並沒有跟顏妃暄提起龍清醉,但今天他還是和他們一起進宮去了,三人被安排在太子東宮裡的一處別院中。
是夜,堇年淚沒有如願以償的見到堇瓔珞,倒是墨亦兮突然被帶去見太子黃敬軒了。
黃敬軒生的面如玉冠,劍眉橫斜,雙目炯炯有神,身着一襲明黃色的蟒袍,不僅看上去器宇軒昂,而且隱約間還透着股不怒而威的霸氣,竟是個天生的王者。
墨亦兮進去的時候正他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身邊只有一個拖着拂塵的公公,再無其他人。他毫不避諱的仔細打量着她,她這才行剛過禮,他便率開口問道:“你就是墨家堡的遺孤墨亦兮?”
他說話和顏妃暄一樣不曾拐彎抹角,想來也是個爽快的人,墨亦兮本身也不扭捏造作或者拘泥於小節,最喜歡快之人,便當即回道:“是,我就是。”
她其實很想問他,顏妃暄到底是什麼身份,與他什麼關係,居然這麼輕易就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有些話不宜相問,尤其是明知對方有意隱瞞身份。
看她沒有否認,黃敬軒微微有些驚訝,他還以爲她會有很多廢話呢,看來顏妃暄說的一點沒錯,這人年紀雖小,卻也是個爽快的人,便接着又問道:“聽聞你有鉅子令?”
墨亦兮回道:“原本的確是有的,但前不久剛被人搶去了,如今東西在他身上。怎麼,難道太子殿下對鉅子令也感興趣麼?”
“興趣自是有的,畢竟這是個人人都想要的好東西,只是若要我如夜郎王那般爲了得到而不擇手段,殺人放火滅全族也在所不惜,我卻是萬萬做不到。”黃敬軒微微皺了皺眉頭,眼裡露出一絲鄙夷,對於夜郎王的做法,他一直很不齒。
“那是爲何?難道殿下不想得到鉅子令麼?”墨亦兮擡眸直視着他的眼睛,心下很是好奇。
別說是作爲一個平頭百姓,就是肱骨大臣也不敢如此,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可她偏偏就這樣做了,不是她不懂規矩,只是突然對這位太子有了很大的興趣,他和她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世間的東西,並非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要得到,通過不擇手段來得到來的,又何如不要?”黃敬軒擡了擡手示意她坐下,然後才接着道,“而且,傳言雖說得到鉅子令就能得到天下,但它若真有如此厲害,你們墨家堡擁有它多年又怎會偏安一隅,甚至最後還爲了它而慘遭滅門。”
墨亦兮驀地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他說不出話來,這些年來覬覦鉅子令的人那麼多,但對它有興趣卻還說出這種話來的,他卻是第一個,這話天在她耳中竟是比什麼都來的動聽。
“你怎麼了?難道連你也認爲鉅子令當真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助人得到整個天下麼?”黃敬軒的眉頭皺的深了些。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除了師父之外,我還能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這番話,看來我得謝謝你的理解了。”墨亦兮展顏一笑,“雖然我們只是初次見面,但我覺得你將來一定會是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