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點40左右，我終於到了36樓。出了電梯，我先在樓道里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忽然想起自己沒有系領帶，實際上我也沒有領帶。另外我腳上的皮鞋也有些陳舊和髒。
怎麼辦？
想了一下，我覺得沒有好辦法。隨它去吧，愛怎麼樣怎麼樣。就這一會的功夫，陸續有同事來上班。有幾個人認出我的人看我披着披肩的滑稽樣子，不由得掩口偷笑。
“喂，哥們來了？呵呵，歡迎你。”那天那個譏笑我的胖子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咧了咧嘴，跟着衆人魚貫而入。
“要打卡的，你有卡嗎？”胖子抽出自己的卡打了後問我。
“不知道，我第一天來不懂規矩。”我一臉無所謂地說。
“哎呀，小孫你來了？我還以爲你沒這麼早來呢？你的考勤這次先別打了。等下我先向練總請示下。”毫無徵兆地，一身筆挺西裝的董海生提着皮包出現在我面前。
“你好董生。”我兩隻手插在褲兜裡，故意擺出吊兒郎當的神情。
“你先跟我進來吧。”董海生邊說表麻利地打了考勤卡。
“來小孫，先把領帶紮上。”
來到總務部長辦公室，老董關上門立刻在文件櫃裡拿出一條領帶。
“我沒戴過領帶，不會扎。”我不得不實話實說。
“那我給你紮好。你看着我的扎法啊！其實很容易。”老董三下五除二把那條黑底紅條紋的領帶給我紮好、整形、勒緊。
“謝謝了董生。”面對老董細心照料，我心裡也十分感激。
“你是我找來的，你的體面就
是我的體面。一會用我的液體鞋油擦擦鞋。”紮好領帶，老董又在抽屜裡拿出一盒黑色鞋油。
我順從地擦了鞋。老董對我不錯，我也不能上班第一天就給他惹麻煩。混着吧，反正混一天有一天工資。
“一楠，我給你倒杯咖啡。明天你有的話自己拿個杯子來喝水。”
老董的殷勤叫我不習慣。我當然知道我和他之間的利害關係。我坐下說，董生你別忙活了，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事。能忍得我儘量忍。
“這就對了老弟，練總這個人雖然難伺候。但是你摸透了她的脾氣後還是能相處的。爲了錢委屈一下自己也沒什麼的。到哪裡不是要看老闆的臉色呢是吧？”董海生用紙杯給我倒了一杯咖啡，自嘲地說。
“是，不瞞你說我家裡還有債務。能忍受的儘量忍受吧。只要她不胡攪蠻纏欺人太甚，我當然是儘量順從她。”我捧着裝咖啡的紙杯在自己的辦公檯前坐下來。
儘管老董不停地和我說話，我還是無法舒緩自己內心的緊張情緒。我覺得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所有人都是居心叵測的不懷善意的。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個意志多堅強的人。先用這種環境的無形壓迫和孤立打掉我的‘氣焰’，也許是女強人練曉楠的毒計之一。
九點鐘，我聽見外面傳來類似學校上課鈴的聲音。董海生告訴我那是上班的鈴聲。我已經喝完了咖啡，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裡。
老董出去了，估計是去練曉楠那裡請示如何安排我的工作。
果然一會功夫，董海生回來說，小孫，練總已經來了叫你過去。
我站起身
來，該來的總會來。過去吧。
出門前，老董又過來幫我整理了一下領帶。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衆人的注視裡，我彆扭地穿着那身西裝來到練曉楠的總裁室門前，舉手敲門。
“進來。”
練曉楠平淡的聲音。
我進去了。練曉楠正坐在大班臺前，手裡端着咖啡在瀏覽電腦屏幕。
“練總，我來了。”我也儘量語氣平淡地說。
事到臨頭，我反而不怎麼緊張了。
“你坐吧！等我瀏覽完電郵我要和你談談。”練曉楠若無其事的撇了我一眼，繼續低頭弄電腦。
我無聲地在門口的沙發裡坐下，打量着對面那個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快速敲擊鍵盤的臺灣女人。
今天的練曉楠明顯地化了淡妝，瘦峭俊秀的臉頰顯得白嫩光澤，淡黃色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腦後，亮閃閃的白金項鍊上綴着紅紅的寶石，整個人顯得端莊冷豔。。。。。
“孫一楠，你在打量我是嗎？”冷不丁，練曉楠頭也不擡地說。
“我沒有啊。”我本能地答道。
“好啊，我就看不得你這種虛僞勁。打量了就打量了，裝什麼算嘛！”練曉楠停下手裡的活，眼神咄咄逼人的看過來。
我正要發作，忽然看到胸前飄着的老董給我扎的整整齊齊的紅色領帶。我忍住了。上班第一天就和老闆發生爭吵，進而給對我充滿善意的老董惹上麻煩，非我所願。
看我低着頭坐在那裡，搓着手不吭聲。
看着我窘迫的表情，練曉楠佔了上風似的似乎很受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