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厲說着便帶着簡忻往外走,李正看着兩人的背影微微遲疑,最終還是跟了上去,大約還是對於過於年輕的簡忻不信任,年輕畢竟還是代表了很多東西的——沒有經驗,稚嫩!
大牢,一個最卑微最藏污納垢的地方。一走進,黑暗中,點點的陰涼襲面而來。
公孫奉之被關在開封府大牢的最裡層,若不是旬厲帶着,簡忻即使還真可能找不到地方。
這是一間單獨的牢房,雖然是單間,可不知道是不是劉府丞對公孫奉之的“刻意”照顧,這間牢房比一般的房間要潮溼上好多,當簡忻走到牢房之前,便感覺到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臭味。
再看這大牢之內,一個看着有些熟悉的人影坐靠在一個角落裡,長長的頭髮將他的遮去,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面目,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就是公孫奉之,簡忻絕對認不出眼前之人。
簡忻靜靜的看着公孫奉之,沒有開口,她知道公孫奉之感覺到自己來這裡了,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可從外走到這裡,這一路上,這麼大的動靜,公孫奉之不會感覺不到。
這一路來,簡忻從踏入這牢房開始,就不斷的重複聽着冤枉二字,可到了公孫奉之這裡卻是沒有聽到,不僅沒有聽到,對方更是連搭理都不搭理她。
簡忻嘴角微微向上勾,所以他現在,這大約便是公孫奉之的傲氣吧,雖然公孫奉之性子和沉穩無關,可畢竟是孫家出來的兒郎,這點士族所特有的傲氣卻是去不掉的。
當然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公孫奉之知道這件事情是在陷害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暫時不可能讓公孫家知道,所以現在是裝樣子安靜。
因爲在簡忻的眼中,公孫奉之從來不會是那種受了委屈不開口的人,這會簡忻來此,公孫奉之沒看,也可能將簡忻當成劉府丞,若是將簡忻當成劉府丞臭罵纔是。
牢房內,公孫奉之坐的地方鋪着一層稻草,簡忻知道這地方是給公孫奉之休息用的,看着這樣的牢房,簡忻不禁有些心疼公孫奉之。
想當初簡忻在袞州之時,雖然也是坐牢,但那可是錦衣玉食,比之外面的客棧還要享受,可是和這樣的坐牢卻是區別大了,若真是坐這樣的牢,坐上個三五八天,怕是人形都看不出來了,那女子的身份也可能更加危險,想到這裡,簡忻再一次慶幸自己在袞州的好運。
“奉之!”簡忻看着靜靜的坐在稻草之上的公孫奉之喊道。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公孫奉之不禁回頭,當看到簡忻之時不禁愣住。
“怎麼是你?”
好一會,公孫奉之的聲音才響起,只是這聲音帶着一絲絲的生硬和疏離,和當初看到簡忻,十分崇拜簡忻的模樣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簡忻投靠皇甫家這件事情本來就鬧得滿城風雨,公孫奉之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也就難怪公孫奉之會如此態度,這會看到簡忻怕是也認爲簡忻是爲陷害他而來吧,誰讓公孫家和皇甫家是政敵。
簡忻當然明白公孫奉之爲何會如此態度,只要是個人都能猜出來。只是她也無奈,她所做的一切,只有幾個人知道,這隻能放在心中,知道的人多了,只會讓皇甫家懷疑,她如今只要很快的融入皇甫家,而且是必須。
對於公孫奉之來說卻是不一樣,當一個人認爲另一個人不錯,認定可以做朋友,真誠相待,可這個被她認定的人突然投靠了她的敵人,反和他做了敵人了,這感覺會是什麼樣,公孫奉之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難道是我就不行嗎?”
簡忻看着公孫奉之問道,只是這個問句並不是真的反問公孫奉之的,讓公孫奉之回答的,她只是順着公孫奉之的話說下去而已。
所以簡忻剛說完這句話,便繼續問另一個問題,沒有絲毫停頓留,根本不給公孫奉之回答的機會:“我今日來此是想問問你身上這件案子的,我想知道,那所謂的青樓女子可真的是你殺的?”
公孫奉之聽到簡忻的問題蹙起劍眉,而後不耐煩的開口:“你問這個做什麼,可是想要幫皇甫家害我公孫家,我告訴你,你別妄想了,我公孫家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整垮的。”
簡忻蹙眉,雖然想到公孫奉之對她的態度會不好,可簡忻也沒想到公孫奉之對自己的態度竟然會如此不友好。
隨即臉上扯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簡忻平復下自己的情緒看着公孫奉之說道:“這纔是我認識的公孫奉之嘛!”
聽到簡忻的話,公孫奉之皺起眉頭,不明白今日簡忻究竟唱的是哪一齣。
簡忻可不管公孫奉之怎麼想,她今日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被氣的空手而回,怎麼也要做些事情的,可要做事情則必須讓公孫奉之改變他如今的態度,否則,他們兩根本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說上一句話。
見公孫奉之對自己的話有反應,點點的笑意在簡忻眼中閃現:“奉之,你可知道我如今官職?”
公孫奉之將頭移到一邊,明顯的意思是不理簡忻,可簡忻知道此刻的公孫奉之有在注意自己說話,對於對方的態度也不計較,顧自的繼續說道:“我前日剛剛上任開封府府尹,也就是說,你這件案子應該由我最終負責,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告訴我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簡忻看着公孫奉之說的認真,雖然公孫奉之如今的態度不好,可即使爲了當初簡忻剛到京都,公孫奉之對她的好和照顧,到了如今的境況,她簡忻也應當幫助他,將案子查清楚查明白。更何況公孫奉之是公孫家的子弟,唯一的孫子輩,若是公孫奉之真的出了事情,這可就不是一件冤案,一個小小的青樓殺人事件而已,這可是牽扯着朝廷的局勢,關乎着大宋命運的大事情,不爲公孫奉之,就爲自己報復皇甫家,這件事情也不能隨便讓別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