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沒良心
孫瘸子的舉動,大出薛大勇的意料。他被弄得了個猝不及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趕緊帶着人走,老子還有事做。”
看着態度堅決的孫瘸子,薛大勇鬱悶的用雙手攪着頭髮。他是反應慢一些,但人並不傻。孫瘸子的態度,已經讓他知道怎麼做了。
“孫營長,再給根菸抽抽,心他孃的要碎了。”
這一個排可以說是寶貝,本來想着培養一下,成爲二營的骨幹力量,現在全打了水漂。
工兵連的成立十分倉促,人員立刻被帶到羊牯堖集結。連續的夜襲之後,民軍根本不敢挨着工農軍紮營,戰場自然就安靜下來。甚至下午持續不斷地悶響,都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孫瘸子舒舒服服的躺着,身邊還放了罐涼茶。可就在似睡非睡的時候,卻有人報告說敵營亂了。
“這些王八羔子怎麼了?”
十里外那座敵營,果然亂哄哄的,要是這時候來上幾炮,一個突擊保證把它拿下來。
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
“準備戰鬥,準備戰鬥。傳令兵,下去報告團長,滇軍來了。”
下面的亂哄哄的,是又開來一支軍隊。雖然穿着同樣的灰色軍服,但是滇軍的作風卻大不一樣。
滇南省山高林密,惡劣的環境使得居民彪悍堅韌,進入軍隊之後更是勇於衝殺。護法運動以來,滇人出力甚大,勢力範圍也急劇擴張,如今的贛西省也在他們控制之下。但是多年的征戰,所部滇人也損失不小,不得不大量補充其他地方的兵員。可即便如此,滇軍各部依舊保持着強大的戰鬥力。
“最少一個團。”
孫瘸子皺緊了眉頭。贛西省有滇軍兩個軍,其中第3軍是經歷過血戰的勁旅。護國、北伐那都是立下大功的軍隊。而第9軍是新編的,可能戰鬥力稍差,但是他們的人數衆多,還有迫擊炮的支援。
“纔來就修工事,看來戰鬥力不錯嘛!”
不知道何時,秦朗已經來到身邊,拿着一個望遠鏡觀察着山下的敵軍。
“你怎麼上來了?”
孫瘸子嚇了一跳,這位秦祖宗已經在上頭掛了號,就算是傷了皮肉,自己幾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大陣仗,兩個營前出修築陣地,左右互爲犄角,主力營靠後支援,還有些章法。可惜……。”
秦朗搖了搖頭。
“團長,可惜什麼?”
孫瘸子十分應景的問了一句。
“開地圖啊!”
都是沒玩過遊戲的貨,地圖上的迷霧不打開,你知道對方怎麼部署的?到時候不被打的一頭包纔怪!
“開地圖?”
地圖無非就看個地形,還要怎麼個開法?孫瘸子知道團長經常搭錯線,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記住了,以後接敵的時候,一定要組織火力偵察,判定對方的火力配製,再製定你的作戰方針。”
秦朗說到這裡,放下望遠鏡後,輕蔑的指了指山下的軍隊。
“新兵太多,就這樣的也敢放出來,真是欺負咱們沒人了。”
“團長,您這是要……。”
孫瘸子腦子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不用問,這秦祖宗又要準備幹票大的,而且還是最拿手的夜戰。但是他也不瞅瞅,對面什麼火力配製,光是重機槍就有六挺,這樣密集的火力,多少人上去也沒用啊。
“夜襲!”
秦朗有些無奈的說道。
誰不想剛正面?炮火洗地,頭上飛機掩護,身邊坦克衝鋒。誰敢負隅頑抗,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喪心病狂!
“團長,咱膽子小您就別開這麼大。夜襲可以搞,我和薛大棒槌打衝鋒,您在後面指揮就好。”
孫瘸子跳崖的心都有了。
後衛團滿打滿算不到一千人,這是把能扛槍的全算進去了。夜襲需要的是體力,首先就得把還在打擺子的人去掉,然後是“雀矇眼”的那一部分。算算也就剩兩百來號人,就這還得剔除那些新兵。
秦朗沒有理會孫瘸子,腦子裡已經開始計算進攻的路線。
有人說戰爭就是數學,這話也許沒錯。從哪個位置突擊,前進一百米損失多少人,消耗多少彈藥,都要做一個預判。這是玩即時戰略遊戲學來的經驗,可惜現實沒有遊戲大方,坦克大炮都沒有,只能用人命去填。
看着秦朗一言不發的走下山崗,孫瘸子能做的就是使勁跺腳,然後召集精兵強將。
“日子沒法過了,滇軍要把咱們吞掉,秦祖宗又要親自上陣。出了什麼幺蛾子,老子反正也是個死。告訴炊事班做頓好的,就當他孃的斷頭飯!”
當太陽又一次落下山崗時,秦朗打着哈欠走出團部大門,外面兩百多條漢子,已經直挺挺的站在那兒。
“都吃飽了吧!”
秦朗笑着問了一句,也不等別人回答,他又接着說道:
“今天的進攻是要死很多人的,老子不想把死亡說得那麼高尚。不管你們合不合格,如果不想行動的,都可以離開。
突擊隊員們除了把頭仰得更高之外,沒有一個人離開隊伍。
“把名字都寫在名冊上,家裡有什麼人要照顧的必須記下來。老子如果能活下來,就一定會找到他們,照顧他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陡然響起。
“團長,今天咱們去死,就是爲了家裡人不用死。只有把這個吃人世道徹底毀掉,大家纔有安分日子過。”
“姓名!”
秦朗有些詫異的問道。
“一營三連連長耿振功。”
聽到這個名字,秦朗恍惚有些印象。應該是昨天才出院的病號,原來民軍警衛團的一個班長。因爲後衛團缺乏基層幹部,才提拔他當了連長。
“很好,多餘的話等勝利後再說。出發!”
夜幕下的山林,顯得靜悄悄的。幾個民軍的士兵,靠在樹幹上打着瞌睡。白天趕了一天的路,好容易才休息下來,又被狗孃養的軍官拖到野外喂蚊子,這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可是眼皮子卻怎麼也睜不開了。
恍惚間,只覺得脖頸處一涼,然後就是一陣滾燙。驚恐的睜開眼睛時,只覺得身體的力量,已經隨着喉嚨噴灑的血液消失殆盡了。
“安全。”
兩名突擊隊員舉起右手輕輕地搖了幾下,又躡手躡腳的往前走去。
對面也是打老了戰的人,居然在傍晚時分,往前派了一個班做尖兵。好死不死的,這個班竟然摸到夜襲最關鍵的地方紮營。
“團長,都幹掉了。”
看着薛大勇滿頭大汗的樣子,秦朗只覺得一陣僥倖。
“大意了。”
民軍整個白天都沒有任何動作,爲了不打草驚蛇,秦朗也沒有任何的舉動。誰知道對方的軍官竟然玩了這麼一手,如果派來的是一個連,整個夜襲就只能取消。等到民軍的工事逐步增強,襲擊就越發不好打了。
“工兵連,上!”
隨着一聲命令,百多個人扛着各種器械,出現在他們身後。不大一會兒,這片樹林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秦祖宗這是要演哪一齣?”
孫瘸子望着那些半掩埋在地下的汽油桶發愣,實在想不出這些東西有什麼用,難道真的施展法術?
突擊隊已經離敵人的營地不遠,幾個巨大的火堆,把周圍照得雪亮,想要悄悄潛伏過去,根本就不可能。
“這可怎麼辦?”
孫瘸子的心火燒火燎的,預定行動的時間還有一分鐘,可是秦朗卻沒有任何的舉動,反而找了個樹樁閉着眼睛打盹,好像耳朵裡還塞了東西。
“棉花?”
這玩意每人都下發了一團,還以爲是拿了包紮傷口,可是誰也沒想到,這牛鼻子居然拿來堵耳朵。
“墳頭上睡覺,顯得你膽大是吧!”
孫瘸子的念頭還沒消散,就聽到身後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看到幾個突擊隊員渾身發顫,他壓低嗓門吼道:
“都特孃的別動,不然老子馬上執行戰場紀律。”
不過這話可能誰都聽不見,只見十個黑色的東西緩慢的劃過天空,瞬間民軍營地就變得無比的閃亮。
“轟、轟、轟。”
爆炸之後,強勁的氣浪扭曲着周圍的一切。無數的砂石樹木飛行在空氣中,一層層的穿透試圖阻擋它們的物體。
“趴下,都特孃的趴下。”
孫瘸子趕緊往耳朵塞了棉花,壓低身子併發出歇斯底里喊叫。突擊隊所有的人立刻用一種奇怪的姿勢趴着,這是遵照秦郎的命令,雙手必須墊在身下。
一波爆炸剛剛平息,後面的又傳來密集的悶響聲。緊接着炫目的閃光又一次照亮夜空,爆點正在的往前延伸。藉着亮光掃了幾眼,孫瘸子看到的只有一片坑窪,就在他愣神的時候。
“嘀嘀嘀。”
工兵連方向傳來急促的哨聲。
“衝啊!”
秦朗掏出耳朵裡的棉團,大聲的吼叫道。
隨着手臂的揮落,突擊隊員大聲吼叫着發起了衝鋒。可是腳下的一切都變了樣子,大大小小的樹木石塊橫亙在路上,不小心就會被絆倒。驟然降低的速度,讓秦朗的心提起來。
“第一波攻擊打近了。”
但是讓人忐忑的槍聲,卻遲遲沒有響起,那怕突擊隊攻入陣地核心,也沒有任何的抵抗。
望着眼前的一堆屍體,孫瘸子拿着一根菸,顫巍巍的點燃了,還沒塞到嘴裡,就被一隻手接了過去。
“不用看了,他們都是被震死的。”
秦朗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好半天才吐出濃密的煙霧,然後把煙遞了回去。
孫瘸子趕緊接過,只是一把就掐滅了,他吞了口口水問道:
“團長,這是什麼武器?”
“沒良心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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