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峰點頭,說:“在我的印象裡,一直以爲你還是那個穿着大紅旗袍的小女生,今天才知道當年的那個小女生早就長大了。”
徐雪涵淡淡一笑,說:“我真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小女生,可是人都會長大的,尤其是女人,女人的改變是因爲愛,我的改變是因爲你,因爲我愛你。”
陳建峰愛憐地颳了刮徐雪涵的鼻子,徐雪涵做了個鬼臉。倆人找了塊乾淨的鵝卵石坐下,徐雪涵把頭靠在陳建峰的肩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可是我情願自己是那個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想的女人,沒有戰爭,沒有硝煙,每天幸福地和你在河邊牽手。”
陳建峰說:“我知道!”
徐雪涵笑,說:“真想和你再跳一支慢舞。”
“想跳舞還不簡單。”陳建峰笑,站起,很有紳士風度地彎腰,“徐雪涵小姐,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徐雪涵笑,說:“可以的啊。”
徐雪涵站了起來,沒有音樂,兩個人就那麼在於都河邊慢慢地輕舞,周邊菊花遍地,徐雪涵把頭靠在陳建峰的懷裡,盡情地享受這溫馨的時刻,陳建峰儘管一直在猜徐雪涵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自己,但徐雪涵不說,他也不問,倆人就那麼擁着,輕舞着,依偎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徐雪涵才從溫馨的氛圍中走了出來,眼裡盪漾着無盡的蜜意。
徐雪涵低低地在陳建峰的耳邊道:“建峰,我有了。”
陳建峰悴不及防,停住舞步:“有了什麼?”
徐雪涵咬着陳建峰的耳朵:“傻瓜,我懷孕了,有孩子了。”
還真是個好消息,他和徐雪涵都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似乎時間總是不對,一直不能如願,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有了,徐雪涵懷孕了,如此說來,他陳建峰還得感謝夏發,如果他陳建峰不是因爲暴打夏發而呆在瑞金接受處理,如果他不被解職,他陳建峰不可能在瑞金呆上一個春季,他陳建峰肯定東奔西突,到處征戰,徐雪涵也不可能懷孕,難怪*和徐雪涵都是神神秘秘的,陳建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說,我要做爸爸了?”
陳建峰盯着徐雪涵的肚子:“可我感覺你沒什麼變化啊。”
徐雪涵颳了一下陳建峰的鼻子:“這才三個月呢,你怎麼看得出來,你不是說我胖了麼,這不就是變化,懷孕了自然也就胖了。”
陳建峰欣喜若狂:“這麼說那次送你到雲山寺向毛委員報到,你就有了。”
徐雪涵微笑着點頭,陳建峰笑,問徐雪涵當時爲什麼不告訴他,徐雪涵輕咬着脣,說自己是第一次懷孕,又沒有經驗,如何會知道,再說了,剛受孕,也不可能知道啊。
是賀子珍看出來的,陳建峰離開瑞金沒多久,賀子珍見徐雪涵茶飯不思,開始以爲是傷風感冒,後來徐雪涵的孕期反應越來越大,賀子珍感覺徐雪涵不是什麼傷寒,只怕是懷孕了,帶徐雪涵找紅軍醫院的同志一查,還真是懷孕了。徐雪涵還真是忍得住,這中間也不是沒有給陳建峰寫過信,但她在信中對自己懷孕之事隻字不提,目的就是想見面時給陳建峰一個驚喜,親眼見到陳建峰又驚又喜的表情。
徐雪涵笑顏如花,說:“到了明年春暖花開的日子,你就做爸爸,我就做媽媽了,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上天送給我的又一份大禮。”
陳建峰笑,說:“還有一份大禮是什麼?”
徐雪涵點了陳建峰的額頭一下:“第一份大禮就是你啊,傻瓜。”
陳建峰哈哈直笑。
這天天降大雨,大雨滂沱,地上到處都是爛泥和小水窩,雨點打在地上水花四濺,打在屋頂,啪啪作響。陳建峰站在何屋的屋檐下,看着滂沱大雨沒有說話。此場大雨,對於蘇區喜憂參半,喜的是大雨一來,戰事就會暫停,被國民黨軍壓縮在不及原有蘇區四分之一狹長地帶的紅軍總算可以得到一絲喘息,憂的是,此時敗局已定,這場大雨只會讓時間推遲幾天,於事無補,但於都河水猛漲,對即將轉移的紅軍無形中增加了難度和障礙,看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盡善盡美,都是有利有弊。
陳建峰現在擔憂的還是另一件事,胡長髮和小龍怎麼還不回來。按說信早已經交到了臨時中央和博古的手裡,這都半個月了,遲遲不回是何道理。臨時中央實行戰略轉移,蘇區肯定需要有人留守,而且留守的危險誰都明白,毛委員主動要求留下來打游擊,照顧老少病殘婦孺,按說博古樂得如此,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難道是博古不同意留下二三個師的兵力,這個要求並不高,臨時中央遲而不決,這是要幹嘛。
陳建峰相信*和他一樣焦急,戰爭的形勢一天比一天堪憂,早同意就早做安排,於後續工作有利啊。*這幾天見到陳建峰的第一句就是:“小龍有消息了?”
自是沒有,這麼重要的事情,一旦有了消息,他陳建峰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彙報,根本就不用等到*問,這說明此時的*和他陳建峰一樣焦慮。
誰都不會想到胡長髮小龍會於這一天回來。陳建峰這天守在何屋*的住處外的走廊上看着眼前的大雨發愣,徐雪涵經過陳建峰的身邊,好奇地看了陳建峰一眼:“建峰,在想什麼呢?”
陳建峰笑,說:“在想這雨什麼時候會停。”
徐雪涵同樣爲於都河水位上漲發愁,她皺着眉頭,說:“看樣子,一時半刻停不了。”
徐雪涵看陳建峰還是一件單衣,不忘關心陳建峰,說:“建峰,天氣越來越涼,你記得加衣。”
陳建峰笑,說:“不礙事,寒冬臘月一件薄衣過冬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點風雨算個球。”
徐雪涵笑,說:“將來孩子出生了,不許說髒話。”
陳建峰連連點頭,說:“是。”
就在這時,前庭的木門一響,就看見小龍和胡長髮匆匆忙忙走了進來,進來的這一羣人,陳建峰沒有細看,一看到前面的小龍和胡長髮,陳建峰扭頭就喊:“毛委員,小龍他們回來。”
正在寫信的*一聽,趕忙站了起來,朝外走來。這邊,陳建峰再一看,緊隨胡長髮之後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蓑衣斗笠,陳建峰透過雨幕細看,竟然是*,陳建峰扭頭又喊:“毛委員,還有周主任?”
周主任是*在黃埔軍校時的稱謂,*沒聽明白,邊走邊問:“哪個周主任?”
此時*已經走進臺階,他邊取斗笠,邊答:“澤東同志,是我,*。”
*已經走了出來,一看*,趕忙伸出手,和*熱情相握,邊握邊說:“這個陳建峰,恩來就是恩來,什麼周主任,莫名其妙。”
*脫下蓑衣,看了陳建峰和徐雪涵一眼,笑,說:“建峰和雪涵也在,看來有澤東同志的地方就有陳建峰,此言一點不假。”
*偏頭對徐雪涵說:“雪涵同志,對於你上次遭到的不公正對待,我*也有責任,對不起你。”
徐雪涵說:“您別這麼說,這件事與您沒有一點關係。”
*說:“怎麼沒有,是我沒有照看好你。”
*笑,說:“恩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還是展望未來好了,你此行不是爲了專程來向雪涵道歉的吧。”
自然不是,在此非常時刻,自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談。*對陳建峰說:“我和澤東同志要事要談,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許打擾。”
陳建峰立正:“明白。”
*和*走進裡屋,門“吱呀”一聲關上。
陳建峰看着那扇關上的木門,然後偏頭問胡長髮和小龍:“怎麼回事,到今天才回,而且不回則已,一回連周主任都跟來了。”
胡長髮說:“我們也不知道,到了瑞金,把信交給博古同志,博古同志就一直讓我們等,直到昨天,周主任找到我們,說不用回信了,他親自上於都來跟毛委員談,帶着我們冒雨就往於都趕。”
陳建峰沒說話,知道*急急忙忙趕來,肯定事關*那封信談到的問題:毛委員要求將康平蘇懋祿和他陳建峰部隊留下的要求,軍委會同意嗎,不會有變數吧。
估計*也不會想到,這一談就是一個通宵,*和*通宵長談,陳建峰就在外面守了一整夜。至於*和*都談了什麼,陳建峰自然無從知曉。
第二天天亮了好久,倆人的談話方算結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到陳建峰不眠不休守衛了一夜,他笑了笑,說:“建峰,辛苦你了。”
陳建峰說:“應該的。”
此等非常之時,*事務繁忙,來去匆匆,他飯也不吃,翻身上馬,帶着警衛員於雨中往瑞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