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勃然怒道:“你小子怎的如此婆婆媽媽,簡直迂腐之極,我老頭兒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還不快看看去!”說着,顯是動了真怒,兩綹兒鬍鬚一撅一撅,只是因爲真力盡失,神情甚是委頓,發起怒來大沒有先前雷霆萬鈞的氣勢。展飛匆匆的拜了兩拜,縱有千言萬語,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依言縱身向門外奔去。這一縱,連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速度之快,用火光電石來形容亦不爲過,三五丈的距離,不過瞬息之間。真武殿外,閒雲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月光之下,只見一柄長劍自腹部刺入,直沒及柄。展飛大驚,輕輕的托起他的頭來,閒雲面如金紙,雙目緊閉。“前輩,前輩你怎麼啦?快醒醒……”展飛哭喪着聲音,慌忙單掌按着閒雲背心,源源不斷的注入內力。少時,閒雲一聲痛苦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見滿臉淚痕的展飛,眼睛亮光一閃,“你們……你們好了?”展飛使勁的點點頭,閒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帶……帶我……”閒雲此時實是太過虛弱,只說得數字便難以爲繼,只是拿手顫抖着指向真武殿內。展飛會意,小心的抱起閒雲,閒雲身體極瘦,抱起來甚是輕鬆。進得真武殿,青松子已經從真武雕像後爬到前面來了,才一會工夫,只見他鬚髮俱已落盡,半靠在神像前,一手拿着紅轎令,另一手卻捏着一塊錦帛,身前一灘鮮血,錦帛的一角已然被鮮血染透。閒雲一看師兄這般光景,立馬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顫聲道:“師兄,你……你也……”說着,二人竟相視一笑,道:“想不到我們師兄弟竟要同日而去了!”展飛將閒雲和青松靠在一起,退後數步,緩緩跪倒,淚如泉涌,痛聲道:“二位前輩大德,可叫在下何以爲報。”言間,磕頭不已。青松伸出兩根乾枯的手指,招呼道:“小子,你……你過來。”展飛依言。青松子顫抖着將紅轎令並那錦帛交於展飛,喘着粗氣道:“這紅轎令和童子拜月圖就交於你了,只需……只需將這紅轎令覆在童子拜月圖上,少陽無極功法要訣和……和圖解便顯了出來,”說着,氣喘不已,稍一頓,又道:“那……那所缺一角載的只是玉燕飛身,你既會,那……那便不用去管它了。”說完,又指明覆蓋方位,方長長吁了一口氣。過得片刻,又對閒雲道:“師弟,你也該交待一下了!”展飛一聽,不由得又落下淚來。閒雲在青松子與展飛說話時,便閉目養神,見說,方道:“煩請施主去前面大門處將玉虛子師叔請來,就……就是這觀裡管香火的老頭。”展飛聞言暗驚,不敢遲疑,飛步去了,一陣便請來玉虛子。玉虛子見此情景,臉色大變,不由得狠狠瞪了展飛一眼,怒道:“我說不必管江湖之事,你們偏不聽,這下惹禍上身,卻該當如何是好。”展飛悻悻然,滿面愧色。閒雲卻笑着從胸前掏出一包物件,道:“師叔,這些是這段時間我們收集的證物,還有行動佈署,唉!只怕此一亂,我武當要大傷元氣的了。”玉虛子接過物件,閒雲便閉目不語了。展飛看着他腹部的劍,忍不住問道:“前輩,這劍可是由甲雙叟所刺?”閒雲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搖搖頭,突然就身子一歪,展飛一驚,搶上前去,一探,已然氣絕矣!忍不住胸口劇痛,揮淚如雨。青松卻平靜的道:“師弟升道極樂,你又何必哀傷。”說着,復又向展飛招招手,展飛迎了去,青松哆嗦着在懷裡摸了半晌,掏出一個小錦囊,面色頗不自然的道:“小子,下……下次見到那……那豔剎,代我將這個還給她。”說着,面上竟泛起紅意。展飛點點頭,青松放心了,擡眼望向屋頂,喃喃道:“再也不怕她追來了!”說着,兩行濁淚潸然而下。不知何時,玉虛子拿着包裹消失了。展飛見青松兩眼淌淚,只是癡癡的望着屋頂,半天不言語,不由一驚,再一探,卻已氣絕多時。展飛一怔,愣在當場,自自己進這思過觀,前後不足兩個時辰,青松子和閒雲兩位前輩便因自己而死,念及此,不由得又淚眼婆娑。此時,門外傳來“咦”的一聲,卻是閒風的聲音。想是發現閒雲不見,一時腳步聲急,展飛呆立當場,無意躲避,少時,身後一聲怒吼:“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拿命來!”展飛清楚的聽出,那是閒鶴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