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聽到馬蹄急響,知道是天山神魔帶人來了,提劍衝了出去。我要殺掉這個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這時,青顏她們師徒也出來了,站在那裡觀望。想是定緣仗着武功了得,沒把天山神魔放在眼裡。”
“其實這時天山神魔的‘玄陰神功’已經練到第十層,放眼天下武林,已經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他看我拿着劍,理都不理。眼不斜視望着定緣師徒。倒是那天在沙漠上被我傷到的那些人認出我來,大聲吼叫着,指給他看。”
“我見此人黃髮碧眼,不像是中原人,倒像一個修煉成精的老妖。他聽了那些人的話,纔看着我,突然問我是不是中原來的劍客,並說我若不想死,馬上砍掉手臂滾蛋。那些手下哈哈大笑。以爲雪恥的時機到了。”
“我不等他動手,上去就是一劍。這一劍刺掉了他的大意。他可能料想我只不過平庸的角色,沒有防備,被我一劍刺在手臂上。這老妖嗜血成性,伸出手臂,放在嘴上將那些血添食的乾乾淨淨。一撲而來,左掌如山,右掌如雲,內息強勁之極。”
“五十招後,我們戰了個平手。那老妖不耐煩了,約我明天再鬥,帶着人馬走了。”
“第二日,那老妖並未露面,我以爲他怕了,就放鬆了警惕。那些牧民知道我趕走了老妖,都很高興,給我送來好多食物。我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殺掉老妖,爲民除害!可惜一連幾天都不見他的蹤影。”
“那一日,青顏跟柳秋燕一起過來,邀我去看冰川。我們到達河谷,遠遠聽見轟轟的巨響。無數晶亮透明的冰塊隨着融化的雪水一路奔騰跳躍,狂放不羈。那些冰塊可高達百丈,相撞之聲轟然鳴響,聲勢駭然,無比壯闊。我們見了,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我那時年輕,一下躍到冰塊上,隨水而下。遇到冰塊相撞,我就跳上另一塊冰塊。在破碎的聲音中,激濺的滿頭滿身冰水,清涼透澈,舒爽無比。青顏見我玩的高興,也跳了上來。柳秋燕似乎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不停笑着。青顏招呼師姐上來,柳秋燕猶豫一陣,還是不敢上來。我一下躍到她的身邊,把她攔腰抱起,上了冰塊。”
“她剛開始很害怕,只是緊緊抱着我。後來漸漸放鬆了,竟也在冰塊上跳躍起來。那次我們玩得痛快,卻忘記了時間。趕回住地時,定緣正跟那個老妖苦鬥不已。”
“定緣因爲給柳秋燕療傷,耗費不少功力,那裡是老妖的對手!她嘴角滲出血跡,身上汗跡斑斑。我長劍猶如匹練,剎那間刺出一十八劍。老妖閃開,說了句‘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快的劍法!’雙掌發出一股腥氣,掌心發藍,詭異之極!閃電般向我攻來。”
“我大聲說:‘我的劍法並不算天下最快的劍!只能算第二!’下手盡是狠招,意圖一劍斃命。那老妖當真是我生平遇到的最強勁的敵手!青顏見我一時不能取勝,挺劍上來。老妖輕輕一掌就把她逼退。我怕她有個閃失,就要她退後。”
“惡鬥一番,老妖突然從掌心激出一陣藍煙。我立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心想不好!掌中有毒!果然老妖偷襲得手,哈哈笑着說中了他的毒掌的人,若沒有解藥,活不過七天。說完,毫不戀戰,轉身就走。我哪裡能讓他逃脫,執劍追去。然而我不熟悉路徑,被老妖逃脫。”
“晚上我正在運功於毒氣抗衡,忽然感覺異常。一個柔軟的東西落到我的懷裡。感覺觸手溫軟滑膩,原來竟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仔細一看,我大驚失色!她竟然是柳秋燕!當時她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這時聽見定緣在喊她的名字。這聲音在暗夜裡清清楚楚傳到我們耳邊。柳秋燕**一聲,竟然醒轉。她看見自己赤身裸體躺在我懷裡,卻把我抱得更緊,死死不鬆手。外面的腳步聲向這裡走來,我怕被定緣發覺,彼此難堪,況且當時的情況也解釋不清,只能越描越黑,就連忙把她藏好,叫她不要聲張。”
“柳秋燕竟然十分順從。她剛藏好,定緣跟青顏就進來帳篷。她們問我有沒有見到柳秋燕,我不擅說謊,支支吾吾終於給她們發覺疑點,她們找到了柳秋燕。”
“柳秋燕昏迷着,我知道她那一刻是假裝的,她一定是覺得不好意思,一個姑娘家赤身裸體在一個男子的帳篷裡,放到那個女子身上都會害羞的。我嘆了口氣,說不是我乾的。”
“青顏走過來,連聲問我是不是你傷害了師姐。我自然不肯承認。她就拿出劍刺到我的胸口。我被他們誤會,原本想着柳秋燕會陳說原委,誰想她竟然閉口不言,好像一切都是我乾的一般。青顏畢竟捨不得下重手,劍尖入肉,她連忙收了回去,所以並沒有刺進心臟。她哭着跑了,然而這種誤解卻比劍刺中心臟還令人痛苦!”
白海飄說着,似乎回到當年的痛苦中,身子微微發抖。
小蘇蘇雖然對一些細節不太明瞭,但是大體事情原委還是聽懂了。
“後來呢?”
“後來我想想不對,這一定是有人暗中使壞。然而此地能有這樣高強武功的人,除了天山神魔再無旁人。我決定趁着我的功力還沒有消失之前馬上去殺了他,洗脫我的冤屈。”
“找了個牧民,問明道路,我一直闖到天山神魔住處。那老妖不防備我中了毒還敢找上門去。給我殺了個措手不及。他獰笑着說小妮子味道不錯吧!可惜給我先嚐了!我大怒,一切都明白了,都是老妖所爲。我知道不能跟他纏鬥,要速戰速決。劍法展開,已是我體能極限。百招之後,我拼着受他一掌,終於用劍刺中他的眉心,封了他幾十處穴位。我並沒有殺他,我要留下活口證明我的清白。那些手下看見老妖被我制服,剛開始還挺歡喜,不知誰說了句,老妖要是死了,誰給我們“冰魄寒花”的解藥?那些人一擁而上,把我圍在一起。那時我功力已然耗盡,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還好定緣師徒趕來了,那老尼姑平時經常給一些牧民看病,倒是很多人都認識她,也有些威信。她喝止住衆人,說要想不受毒藥侵害一生,只有殺掉天山神魔!那些人才不管老妖的死活呢,他們關心的是自己身上的寒毒。見狀忙問她有什麼辦法。老尼姑說天山神魔一定藏有解藥,讓他們去找。沒一會,他們找來很多藥罐子,擺在一起讓老尼姑分辨。定緣上前去問老妖,老妖閉目不理。也算是一條硬漢了!老尼姑出生於中藥世家,對醫院很有研究。她花了半天時間把毒藥解藥分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來了很多牧民,他們是聽說我們制服了天山老妖,前來表示感謝的。那些人得了解藥,推讓半天,誰都不敢搶先服用。倒是有個漢子說已經中過毒了,再中一次怕什麼!一口吞下解藥,不一會渾身大汗淋漓,面上青氣漸漸散開,毒竟然解了!那些人爭着服了解藥,謝過老尼姑,一鬨下山去了。”
“我要老妖說出那件事情的真相,老妖仍舊閉目不言。這時惹惱了那些牧民,他們一哄而上,手舉彎刀,片刻間老妖已被剁成肉醬。我眼睜睜看着,無力阻止。也許這件事情的真相隨着老妖的死去永遠跟他屍體一樣成爲一片模糊的血跡了。”
白海飄嘆了口氣,“至少是我心底永遠也乾涸不了的血跡!”
後來的事小蘇蘇並不知道,他睡着了。夢裡他發覺自己做了和尚。
樹葉沙沙響動間,有一股涼風吹來。
人世間幾多情,幾多恩怨,爲什麼不能隨風飄散呢?
白海飄回過頭,看見小蘇蘇已經枕着雙腿睡着了。
樹葉沙沙響動,涼風吹在他的心上。
青顏爲我做了尼姑,我能爲她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