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揚仰天長嘆一聲,心中滿是哀傷,卻不再有所動作,亦不言語。
楊素英不曾想看到這樣的真相,又看到此時失魂落魄的陳鳳嬌,心裡忍不住同情她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本就因父親的突然離逝而受打擊的藍雨嫺又聽得母親如此說,早已是又驚又恐,像一尊木雕似的跪在一旁發傻。
林天晨則緊握住梅照影的手,看着滿臉悲傷的梅照影,在心裡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訴她藍政是她親生父親的真相。
原本慌恐不已的藍雨奇聽得母親爲自己頂了罪,按不住一陣竊喜,在心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林天暮則是冷冷地立在一旁,如同看戲一般。
此時陳鳳嬌失神的眼睛逐漸迷離起來,她慢慢地起身,雙腿卻因跪得久了而站立不穩,幸得丫環在一邊攙扶着。
只見她緩緩地挪到林楊棺木前,深情地撫着木板,一如輕撫着藍政的臉一般:“政哥,這麼多年來,你這是第一次又耐心又安靜地聽我說話。我們之間的是是非非已不是‘對不起’三個字能承受得來的。我多麼希望,到另一個世界,我們能和睦相處,政哥能用正眼看我,能繼續這樣安靜地傾聽我的訴說!哪怕是能有一次,我也滿足了!即便這二十年來,你都是這般冷漠地對着我,我依舊不後悔!能守在你的身邊,時常看着你,我便已心滿意足了!如果此生重來,再讓我選擇一次的話,我依然會願意守在你身邊一輩子看着你!但如果真有來生的話,那我情願不要再遇你,這輩子我因爲沒有嘗試過而不甘心,但下輩子我真不想活得這麼累!”
稍停一下,陳鳳嬌慢慢地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藍雨奇:“奇兒,好好照顧妹妹!你以後要好自爲之!”
等說完這話時陳鳳嬌的嘴角涌出一抹血跡,身體竟無力順着棺木地軟了下來。
待衆人回過神來上前之時,看到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閉上了眼睛,素衣已早已染成黑紫色,一看便知匕首上有巨毒。
“娘!”
“娘!”
兩聲淒厲的呼聲從藍氏兄妹口中同時傳出,喊完後藍雨嫺便暈了過去。林天暮趕緊上前去,將她抱在懷中。楊素英也上前去扶着藍雨嫺。
而藍雨奇這次是真的失聲痛哭起來,他以爲他娘替他頂了罪,林揚亦無可奈何,卻不想娘竟然在他面前選擇了自盡。他這才明白這幾日母親對他交待的一些話,原來她是早已想好這樣做了。
梅照影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早已嚇得臉色上沒有一絲血色,林天晨伸手擋住她的視線,將她的臉轉了過來,將她環住。
只是梅照影耳朵裡聽到藍氏兄弟悲痛欲絕的哭聲,不禁又想到自己父親雙雙離去的情景,也掩不住伏在林天晨肩上慟哭起來。
眼前的一幕並非林揚本意,他只是想查出師弟的死因,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林揚的心情變得極爲沉重!
“奇兒,人死不能復生!讓他們好好去吧。”林揚上前去拍了拍藍雨奇的肩膀,只能這般安慰着他。
“林伯伯,是奇兒不對,是奇兒害了他們啊!”一直以來娘都是最疼愛他的人,卻沒想到她竟然被自己給害死了,他的心裡如何能不悔恨啊!
“奇兒,好好地將他們安葬了吧。你娘也算是委屈了一輩子,就讓她安心去吧。現在你可就是這澄湖山莊的主人了,一切都得是你說了算,他們還都在等你着發話安排這一切呢。”
藍雨奇看着林揚,狠狠地擦了把眼淚,將情緒平靜下,開始安排諸項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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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朗星稀。
梅照影一個人坐在澄湖山莊客房小院中間的石凳上,突然很想念逝去的父母,心情十分低沉。
本來林揚是想帶着林家堡的人去無塵客棧休息的。只是藍雨奇早已派下人準備好了幾間乾淨的房間,要他們就在澄湖客棧休息。
此時他們去安慰因悲傷過度而幾度暈厥的藍雨嫺了。
梅照影想到自己本就不討藍雨嫺喜歡,怕她會誤解自己去看笑話,索性沒去。
“影兒!”
梅照影聽到喊聲連忙回頭,以爲是林天晨加了,卻不想是一身素服的藍雨奇站在身後。
“奇少爺……”這一聲影兒讓梅照影有些不知所措。
“打擾影兒姑娘了!”藍雨奇感覺到她的排斥之意,連忙改了稱呼。
“這本來就是奇少爺的家,怎麼能說打擾我呢,倒是我打擾奇少爺了。”
“影兒姑娘這話說得讓我有些愧疚了。影兒姑娘能來澄湖山莊,是我求之不得的!若不是……唉,我定要好好招待影兒姑娘的到來!”
“謝謝奇少爺盛情。影兒心領了!奇少爺是來找林伯伯他們的吧,他們已經去了一陣子了,估計也應該回來了,要麼奇少爺坐下來等等吧。”
“呃……不用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呃……是你們,有什麼需要。既然都好,那我便放心了。影兒姑娘也早些休息。”
“謝謝奇少爺。”梅照影說完連忙回了自己房間。
不知道怎麼的,她總感覺藍雨奇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想必是自己想多了吧,梅照影在心裡怪自己的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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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既然將天暮的身世告訴了他,那影兒的身世呢?”看着弟弟林天暮黯然離開,林天晨終於想自己忍了一天的話對着父親說了出來。
“晨兒,你的心思我是懂的,到底師弟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依爲父看還不如不告訴她了,想認天暮這是師弟一直以來的心願,至於影兒,我們也不如依了你藍叔生前的願望,她知道得越少便越好,這樣才能快樂地生活。”
“你們是說,影兒也是藍政的孩子?”楊素英聽到這個事很是吃驚。
“嗯。影兒是師弟與師妹的孩子,這其中的緣故我日後再與你細說。眼前最要緊的是把這些事情處理好,我真是擔心天暮能不能接受得了這個現實。”林揚滿含憂心。
“老爺,事情總是會越來越好的,您就不要擔心了。天暮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能懂得他爹當年的不得已的。”楊素英細語安慰着林揚。
“唉,但願如此纔好!”
第二日送葬之時,澄湖山莊對外宣說陳鳳嬌與藍政伉儷情深,一併隨他去了。引得全城不知情的人爲此好一番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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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後,無塵客棧後院。
“暮兒,明日我們便要回林家堡,你也與我們一起回去吧。”說話的是坐在太師椅上的林揚。
“爹,孩兒想繼續呆在井賢城。”林天暮垂首立在一旁,用沙啞的嗓音說着。
“暮兒,聽爹一句話,先回林家堡住一些時日,這井賢城的生意我會讓李飛幫你打理。”林揚的話語裡透出一絲憂慮。
“爹……”林天暮還想繼續反對。
“天暮,聽爹的話。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們都不放心。這裡的事我已經交待了李飛。再說,再過十日便是二孃的忌日,到時候你也得回去的。不如就一起過去,也好與我一起照顧下我娘。”林天晨打斷林天暮的話。
話已既此,林天暮只得應允。
第二天天一明,林揚帶着楊素英,林天晨林天暮兄弟,以及梅照影、林祥、吳軍返回林家堡。
一路上或許是因爲這幾日本就勞累的緣故,大家都很少說話,只是默默地趕路。
平日很少出門的楊素英更是苦不堪言,梅照影總想上前去照顧下她。
楊素英對梅照影本也沒有多少太壞的印象,當初只是因爲自己有點私心希望能找得機會將楊玫嫁給自己的兒子。只是這些她也細細想過,侄女的任性與梅照影的乖巧相比,她早已偏向了梅照影,只是想到還得日久才能見人心,她還想再考驗考驗梅照影,所以對她的關心並不怎麼熱情。
不明梅素英心思的梅照影這一路來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而林天晨亦無可奈何。
幾日後一行人終於回到林家堡。
一回林家堡,林天晨便忙着跟隨父親去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每日均是早出晚歸。
楊素英因爲身體不適,也是每天呆在房中,很少出來。
雖然楊素英對梅照影一直不冷不熱,但梅照影卻是每天都堅持去一趟楊素英房中問候一番。
楊素英對梅照影的好感日甚,對她的態度也有些和軟了些。
梅照影很是開心,她沒有把林母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告訴林天晨,想等到自己徹底讓楊素英接受的時候,由他母親親口告訴他對自己的認可。
常常在堡內走動的梅照影幾次到是看到林祥,想上前去與他說話,卻因人多而不敢表示親近,生怕別人又說些對她不利的話來而讓楊素英再次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