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目送芳塵去

大夥用過午飯稍作休息後,李飛指揮着大夥把貨物送到貨主家去,而林天晨則跟隨着父親林揚一起去拜訪藍政,讓藍政想辦法幫照影解無心丹的毒。臨走前林天晨再三叮囑梅照影好好呆在房裡靜養。這幾天在林天晨的悉心照料下,梅照影身上的那些擦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一二天脫了痂就完全恢復了。

林天晨父子走後,梅照影一個人坐在房中百般無聊地掰着手指玩。打開窗子,看到外面的時辰尚早,於是便琢磨着做點什麼事打發時間。突然她眼光一閃,嘴角露出一抹俏皮的微笑,到包袱裡抓起一把碎銀子便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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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奇此時正坐在八方酒樓的二樓雅座獨酌。八方酒樓是井賢城最好的酒樓,據說八方酒樓有各種菜系的廚子,每個廚子都有兩道拿手菜,每天都只做自己這二道拿手菜,酒樓的宗旨是不求多隻求精,偏偏衆食客情願吃得半飽也要來這裡吃好,所以是賓客如流,而藍雨奇則是八方酒樓的常客,當然除了來這裡品嚐美味佳餚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裡年輕貌美的老闆娘田如靜。

這幾天藍雨奇的心情很糟,因爲林天暮不但沒得手,反而自己還受了傷,而林揚父子就要來到井賢城,一旦他們來到井賢城,除了提親以外,藍政必定會和林揚說起帶林天暮回澄湖山莊的事,只怕到時候自己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就得過到頭了。

藍雨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只見一襲粉衫飄至藍雨奇身邊,一隻纖纖玉手一把奪過藍雨奇手中的酒杯,同時那緞子般細柔的聲音向藍雨奇滑去:“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喝悶酒傷身體,你就是不聽!喝悶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靜兒,也許林揚父子此時都已經到了進賢城裡也沒準,林天暮和洛一鳴都受了傷,他們殺不了林天晨,我就沒辦法阻止我爹認林天暮。我如何能安下心來好好喝着?”藍雨奇反手奪過玉手中的杯子,倒滿又一飲而盡。

原來來的粉衫女子正是八方酒樓的老闆娘田如靜。只見她眸含春水臉如凝脂,削肩細腰,粉色長裙更襯得肌膚勝雪,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這八方酒樓原本是田父開的,兩年前田父因急症去世,因得田父只有田如靜這麼一個女兒,年方十八的田如靜只得接替了父業。

初時有幾個地痞眼饞田如靜美貌,總來搗亂,後得藍雨奇幫助才得安寧下來。從此大藍雨奇兩歲的田如靜便死心塌地跟着他。

“殺不了林天晨,那殺了林天暮也是一樣的呀!”田如靜夾起一筷子菜溫柔地往藍雨奇嘴裡送,“光喝酒不行,吃點菜墊墊底。”

“唉,你不知道,林天暮最近也不知得了誰的真傳,功夫竟是大有長進,我已不是他的對手了。再說,若是我僱人殺了林天暮,給我爹知道了,他還不得生剝了我!”藍雨奇一把將田如靜拉過來坐在腿上,用嘴咬住她手中的筷子。

“不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嘛,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林天暮不是還在努力嗎!在什麼都沒有發生前,先靜觀其變吧。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就不輕易提放棄的話!”田如靜一手環住藍雨奇,一手一點一點的喂他吃菜。

“我的小寶貝,每次都只有你才能讓我心情舒暢起來。”藍雨奇作勢用油膩膩的嘴往田如靜那細嫩白暫的臉蛋上親去,田如靜一把推開藍雨奇站了起來,玉手指了指藍雨奇的額頭嬌嗔到:“討厭!弄髒了人家的臉,怎麼去招呼客人呢!”

“那就不要去招呼別人,一心一意把本大爺侍候好就行了!”藍雨奇腆着臉笑着說。

“我就是上來看看你,怕你喝悶酒,我還真得下去了。晚點我再上來陪你。”田如靜朝藍雨奇拋拋媚眼,便扭着細腰下樓去了。

田如靜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想事情也比較周全,很多時候藍雨奇都得靠她爲自己出謀劃策。

看着在時間洗禮下出落得更加有韻味的田如靜背影從樓道中消失,藍雨奇才轉身倒好一杯酒,端起酒杯慢慢踱步至窗口,細細品酒,隨眼漫視。

突然,街上人羣中一道婀娜倩影映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個長得極其清秀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條白色絲帕,只見她兩手各捏起絲帕一端,舉至眉高,然後朝太陽的方向看去,又從左往右慢慢轉了一個圈,才把絲帕放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吐了吐舌頭,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一雙鳳眼眯起倒彎月形。這一笑竟是把正在樓上喝酒的藍雨奇看呆了,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愛的笑容。田如靜與藍雨嫺均是美貌有加的女子,只是田如靜的笑容過於媚,藍雨嫺的笑容過於嗲,而眼前這個女子的笑容是那麼幹淨,乾淨得讓藍雨奇一時想不起自己剛剛還是一個被煩惱纏身的人。

“少爺,小姐請您回去,說是有要事相商。”進來垂首說話的是藍府護衛也是陳鳳嬌心腹的藍田。

藍雨奇聽得聲音轉過頭來,用手揮了揮,不耐煩地說:“知道了。”

藍田便退下去了。

待藍雨奇再次將視線迴轉至樓下,卻發現那個女子竟沒了蹤影!藍雨奇幾番瞪大眼睛也未曾見着,不禁有些氣惱!

又想到藍田的話,想想妹妹沒有急事是不會派人來這裡找自己的,便急衝衝地往澄湖山莊趕去。

那邊梅照影來到一家絲綢店,買了一條上好的絲帕以及各色絲線,興沖沖地回無塵客棧。出店門擡頭看看烈日,被極強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一時起了玩興,便拿起絲帕矇住眼睛看太陽,發現光線變得柔和得多,慢慢轉動腳步看四周的人羣,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是白暫有加。真是有趣!突然想到要是林大哥看到自己這麼幼稚的舉動,一定會取笑自己的,忍不住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再看看天氣不早了,估計不一會兒林大哥也要回來了,得趕在他回來之前到客棧,要不然他肯定要怪自己亂跑。便加快了步子回客棧去。

等梅照影回到無塵客棧之時,林天晨父子還未回來,她便回到自己房間,把門拴上,神秘兮兮地在裡面忙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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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奇匆匆離開八方酒樓,至家直奔藍雨嫺房中。

藍雨嫺一見藍雨奇進來趕緊把門關上,說:“哥,你總算回來了,急死我了!”邊說邊把藍雨奇拉進裡屋。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着把我找回來!”藍雨奇被妹妹的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哥,今天下午林伯父和晨哥哥到山莊找過爹爹了。”藍雨嫺顯得既憂慮又惶恐。

“他們到了井賢城就一定會來咱家,這是很正常的事啊!”藍雨奇很奇怪妹妹的話語。

“哎呀,哥,你可知道這次晨哥哥到井賢城了除了運送貨以外,還要做一件什麼非常重要的事嗎?”藍雨嫺跺跺腳急急地說。

“當然知道了,就是來正式提親並確定你們的婚期及其細節事宜。有什麼不對勁嗎?”

“當然不對勁了!”藍雨嫺衝着藍雨奇跺跺腳,便將今日下午自己的所見細細告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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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今天晌午過後,因天氣悶熱而不能出去玩的藍雨嫺百般無聊,便躺到牀上午睡。誰知還沒躺下一會兒,丫環小萍便一邊喊着“小姐小姐”一邊從外面衝了進來。

“死丫頭!大中午的大呼小叫也不怕吵了本小姐的午睡,是不是本小姐太久沒鬆你的皮了?”藍雨嫺渾身不高興地說到。

“小姐小姐,是小萍不對,小萍也是爲小姐高興呀。小姐,林公子來了!”小萍本來是想討好下小姐的,卻不想衝到了個這麼大的黴頭,生怕藍雨嫺會責怪她,趕緊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林公子?是哪位林公子?”藍雨嫺聽得心裡一驚,卻還是抱着僥倖問了一句。

“當然是小姐您的未婚夫林大少爺呀!我剛剛從前廳過來,看到林堡主與林大少爺跟着莊主正往書房走呢,我猜小姐您還不知道,所以特意跑過來告訴下小姐。肯定是來與老爺商談晨少爺與小姐您的婚事的!”小萍哪裡知道藍雨嫺的心事,只一味地賣力討好着。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藍雨嫺有些氣惱地說。

小萍心裡有些詫異小姐的表現,卻不敢多問,只得慢慢地退了出去。

小萍出去以後,藍雨嫺便坐在牀頭髮呆,既然林天晨來了,那就說明林天暮沒有得手,自己可能就得與林天晨成親了。雖然早便作好了心理準備,藍雨嫺卻還是忍不住黯然起來。

突然藍雨嫺心裡一驚,以前每次林天晨來了澄湖山莊,爹以及林伯伯都會讓他先來找自己玩的。可現在他們都來好一會兒了,卻不見林天晨過來找自己,莫非……莫非他們知道了些什麼?藍雨嫺忽在一下站起來,若是讓爹知道了他們想殺林天晨的事,那……藍雨嫺不敢想下去,她不敢做無謂的揣測,不想自己嚇自己,她決定先去書房瞧瞧看。

藍雨嫺快步往藍政書房走去,還未等她行至門口,便看到藍政林揚林天晨三人從書房快步走出來。

藍雨嫺稍微平和了下情緒,換了張笑臉向他們迎上去:“林伯伯與晨哥哥來了啊!”又裝出一副不高興地樣子衝着藍政說道:“爹,您怎麼不讓下人通知下我呀,也不讓晨哥哥去找我玩。”

未待林揚與林天晨開口,藍政便說到:“嫺兒,我與你林伯伯晨哥哥還有事,你先自己回房去。”

藍雨嫺這纔看清藍政滿臉陰鬱,林揚與林天晨同樣是一臉的嚴肅。還沒待藍雨嫺再說話,藍政他們三人已經邁開了腳步往大門口走去。

藍政與林揚對藍雨嫺一向是疼愛有加的,像這樣冷落她的日子可是少之甚少!就連平時一向溫和淡然的林天晨竟然也對她視若無睹!藍雨嫺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來說這次林揚父子到澄湖山莊來是提親的,是一件開心的事,怎麼三個人都變成這樣子了呢?藍雨嫺開始坐臥不安起來,一個人也沒了主意,便差藍田去把哥哥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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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不是他們發現了我們對晨哥哥下手的事啊?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對我這般的漠視的!”藍雨嫺緊緊地抓住藍雨奇的袖子,因爲緊張就連說話聲也有些擅抖。

“不要自己嚇自己!也許他們是遇到了什麼難題需要急着去處理吧。”藍雨奇聽了妹妹的這些訴說,額頭也冒出細細汗珠。

“可是還有什麼事比我的婚事更重要啊?哥,我想就算他們還沒發現,至少也知道了些什麼,要不然晨哥哥不會對我這樣冷淡的。哥,爹爹一向很喜歡晨哥哥,要是被爹爹知道了我們派人殺晨哥哥的事,就算不會殺了我們,也一定會把我們趕出家門的!”藍雨嫺帶着哭腔說。

藍雨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他才安慰妹妹也像自我安慰似地說到:“應該不可能會被發現的,如果被爹爹知道了這件事,我們現在就不可能在這裡說話了。”

“都怪你都怪你!出這麼個爛主意!現在可好,不但暮哥哥受了傷,就連我們自己的處境也如此艱難!早知道我就一心一意嫁晨哥哥好了,再怎麼着也不用這樣擔驚受怕的過日子!哥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藍雨嫺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藍雨奇被藍雨嫺的舉動弄得心煩意亂,他低聲喝到:“嫺兒你先不要鬧!我們現在還搞不清狀況,先不要自已亂了陣腳。”

“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嘛!”藍雨嫺嗚咽着問道。

“要不我們明天早上去一趟無塵客棧見一見林天晨,探一探他的口風看看。如果發現有不妥,我們再作打算不遲。”

藍雨嫺一聽藍雨奇的話有幾分道理,停止了哭泣,兄妹兩個坐下來,藍雨奇對着藍雨嫺一陣耳語。聽完以後,藍雨嫺看着藍雨奇,慎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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