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聚散竟無形

傍晚藍政來了,與他同來的竟然還有澄湖山莊的女主人陳鳳嬌!而她,竟然是來幫照影解毒的!只見她一聲不吭地拿過一個茶碗,再拿出一把小刀往手腕上一割,殷紅的血瞬間便流入了茶碗,隨即她捂住傷口便離開了。藍政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拿着一顆小藥丸同時替給照影說:“將它們同時服下,你體內的毒就解了!”

照影雙手接過,忍着噁心將二者一併服下,剛吃下竟忍不住想吐,林天晨早已端過一碗茶水遞給照影說:“不能吐,快用茶水過過口!”

這邊,林揚已在驚奇地問藍政:“師弟,你是使了什麼手段讓陳鳳嬌親自過來替影兒解毒的?”

藍政便隨同林揚去另一房內細細講述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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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天藍政回到澄湖山莊以後竟是一夜未眠,一心想着應該如何與陳鳳嬌說纔好。只是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什麼頭緒。萬般無奈的藍政只好硬着頭皮來找陳鳳嬌說明此事。如不出其然,陳鳳嬌一聽說此事,她就已猜出中毒之人是慕容若雪之女,死活不肯出手相救!這麼多年很少搭理陳鳳嬌的藍政,想着自己如此細聲細氣地對她說話,她卻視若無睹,也忍不住火上心頭,顧不得照影解毒之事,準備甩手就走。誰知這時陳鳳嬌卻突然改變主意,說可以救照影一命,但要藍政答應她一個要求:藍政可以認林天暮,但是澄湖山莊所有的產業必須歸藍雨奇所有!藍政咬咬牙,竟答應了。

“師弟啊,這可是難爲你和暮兒了!”林揚聽完後搖了搖頭說。

“師兄,這麼一個條件能讓個性乖張的陳鳳嬌救師妹的女兒已實屬不易了!”對於錢財藍政倒也不以爲然,只是想到不能給予自己的親生兒子什麼,心裡又有幾分愧疚。

林揚看出了藍政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說:“師弟你放心,我不會委屈暮兒的!等回去挑個時間,我看我們也須得與暮兒談及他的身世了!”其實這一二年林揚已經在着手培養林天暮做生意,打算分一些產業讓他自立門戶了。

“這麼多年暮兒都虧得師兄的悉心照顧料,只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倆啊!”藍政想到林天暮心裡滿懷愧意。

“師弟你說的是哪裡話!我們兄弟倆還要算得這麼清嗎?我們去看看影兒的毒解得如何了。”林揚揮揮手,便與藍政一起來到了大堂。

藍政伸手替照影把了把脈,點點頭說:“毒性已除,已無礙了!”

照影與林天晨都很開心,二人禁不住相視一笑。照影來到藍政身前,行了個禮說:“謝謝藍叔叔的救命之恩!”

藍政笑笑說:“不該謝!你是若雪的女兒,也就是我和師兄的女兒。”

林天晨聽得這話不禁一怔,想到了與藍雨嫺的婚事。便上前去想與藍政說起退婚之事,還未開口,就聽得林揚說:“晨兒,影兒剛剛解毒,身體尚未完全恢復,你先帶她下去好好休息一番再作打算!”林揚特意把“再作打算”幾個字咬得很重。

林天晨一下就聽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擡着看着林揚,只見林揚給他施了個眼色,心裡也鬧不清父親說的“再作打算”是何意,卻又不好多問,還是帶着影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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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冷,細碎的月光從樹葉縫隙射下來,落在地上,一片斑駁。樹蔭下隱隱現出一抹俏麗身影,卻是一動也不動。

對面屋子裡有陣陣爭吵聲傳來:“晨兒,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啊!不可魯莽行事,待我們回了林家堡後再從長計議吧!”

“爹,孩兒已經決定了!孩兒知道這個決定讓您很爲難,明天孩兒自己去找藍叔說!”那是林天晨堅決的語氣。

“晨兒,你不要這麼心急,待靜下來再想想是否還有其他辦法可行!你要知道嫺兒可是你藍叔的心頭寶,一旦你這話說出去了,可是要害了嫺兒一輩子,我們兩家的交情也就此完結了!到底你與嫺兒也是青梅竹馬,而你與影兒相處時日甚短,爲父是怕你日後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啊!”看着一向聽話的兒子此刻竟是鐵了心要退婚娶照影,林揚亦不知這到底是兒子的劫還是運。

“爹,影兒雖然與我相處時間不算長,但是我的心早就告訴了我,她纔是我這輩子要等的人!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了她!我還知道如果沒有了影兒,我這輩子都將不會再快樂!爹,從小到大兒子都沒求過您什麼,這次兒子求您原諒兒子的不孝,請您讓兒子自私一回,不要阻止孩兒的決定!”林天晨走到父親面前,竟撲地一下雙膝跪下。

林揚趕緊扶起兒子,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晨兒,退婚只怕你藍叔是不會同意的,嫺兒也不會同意的,萬一嫺兒因退婚的事而鬧出個三長兩短來,那是該如何收場纔好啊!晨兒,要麼讓我與你藍叔商量一下,到時候讓你把嫺兒影兒一起娶進門?”

“不!爹,孩兒此生只娶影兒一個!我也絕不會讓影兒受一點委屈!”林天晨搖搖頭,堅定地說!他深知藍雨嫺向來驕橫跋扈任性妄爲,影兒一向善良寬厚,他無法想象二人在一起的時日。

“晨兒!如果能讓你藍叔和嫺兒答應你連影兒一起娶,就已算是他們的寬容了,你怎可這般固執?傷人傷已啊!”林揚聽得林天晨如此執迷,竟一時忍不住呵斥起來。

“爹,我意已決,決不改悔!”這是林天晨第一次如此出言頂撞父親!

“晨兒……”

屋裡的人還在爭執着,屋外的人卻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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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的梅照影默默地坐在桌前,腦海中一遍遍響起的都是林天晨父子的語音。

“天晨,如果我沒有來到你的身邊,你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你此刻便會在家佈置着新居,與疼愛你的雙親一起準備迎接嬌妻,一家和和美美地過日子!”想到這,照影的五臟六腑竟有了一種被撕裂的感覺,讓她痛得不能呼吸。

“原來是爲了替暮少爺打抱不平,卻不曾想暮少爺竟能狠得下心來殺自己的親生兄長!當初幫他的決定本就不對,而今還害得天晨落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名!天晨,對不起,是我不該出現的!”照影拿着包袱走出客棧的那一刻,豆大的淚珠便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來……

人們都說愛情有多美好,原來擁有了愛是這麼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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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晨邁着沉重的步履從父親房中出來,徑直往梅照影房間走去,耳中卻還一直在迴響着父親那語重心長的話:“晨兒啊,你可要三思而行啊!不要既負了嫺兒又傷了影兒啊!”

他擡着看看梅照影的房間,再次下定了決心,即便是再大的阻力,也要保護好影兒,傾自己全力帶給她幸福快樂!

擡起手敲了敲門:“影兒,你睡了嗎?”

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林天晨覺得有些奇怪,正欲再敲門,卻發現門沒鎖,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林天晨推門而入,房裡沒看到照影的人,只看到桌上用硯臺壓着一張紙一塊帕子。拿起帕子細看,左下角繡着幾朵盛開的紫雲英,一圈一圈甚爲嬌豔,花的上面繡着一隻往上飛的淡黃色的蝴蝶,帕子的右上角也繡着一隻往下飛的淡黃色蝴蝶,兩隻蝴蝶遙相呼應,脈脈含情,細看之下發現兩隻蝴蝶的翅膀上分別繡着一個小小的“晨”“影”字。林天晨再拿起紙一看,頭便轟地一下作響,只見紙上寫着:“有緣才相遇,有幸才相知,不求長相守,只願衆心安!”

林天晨啪地一下拿紙扣在桌上,便聽得外面小二來報:“晨少爺,我看到照影姑娘拿着一個包袱流着淚從後門悄悄離開了客棧,不知……”

話還沒說完,林天晨的身影已飛了出去,留下一個搞不清狀況的小二站着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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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照影拿着包袱來到大街上,卻不知該何去何從,任由腳步隨走!

此時夜已深,清涼微風早已替代了似火驕陽,寧靜換走了白日的喧囂,路上幾乎難見人影,只有深巷中傳來的幾聲犬吠聲才讓街道不至於那般寂寞孤獨。

藍雨奇此時剛從八方酒樓老闆娘的軟香被榻中出來,正往家中走,卻不期看到在街頭漫無目的信步的照影,不由得既緊張又喜悅。

梅照影也看到了藍雨奇,她已認出藍雨奇,心下也不由得一陣緊張,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姑娘,不知這三更半夜地拿着包袱是要去哪裡?”藍雨奇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對梅照影說話。

“我……”梅照影一時語結,只知藍雨奇是林天晨未來的小舅子,又怎知他的心思,便又是低頭不語了。

正好這時林天晨一路追來,看到與梅照影面對面站的藍雨奇,有些驚訝:“雨奇老弟你怎麼也在這裡?”

藍雨奇看到林天晨不合時宜的出現,心下很不爽,卻也賣着笑臉假惺惺地說道:“拙弟剛剛從外面喝完酒正要回家,恰巧遇到這位姑娘,天晨兄,這位姑娘是你的好朋友吧,只是這三更半夜的,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家出現在大街上,怕多有不便啊!”

“多謝雨奇老弟的關心,我的這位朋友家中有點事,急着要回去,我也考慮到晚上多有不便,這不,又急着請她回客棧,等天明再作商量了。改日我再去湖澄山莊拜老弟。”林天晨聽得藍雨奇如此說,隨意找了個藉口,也不等到藍雨奇開口說什麼,便拉着梅照影往客棧方向走。

待拐彎已不見藍雨奇身影之時,梅照影要停下來,林天晨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緊拽着照影的手不肯鬆腳步也不停。

“天晨!”梅照影停下,努力將小手從林天晨的大手中抽出,卻是被他鉗得緊緊的。

“影兒!跟我回去好不好!”此時的林天晨竟像極了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用哀求的語氣對着照影說話。

“天晨,我……”梅照影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想將手抽出。

生怕眨個眼睛梅照影又會不見的林天晨是怎麼也不肯鬆開她的手:“影兒,你隨我回去,你相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

“天晨,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想你們因爲我而產生種種矛盾……”話還沒說完,林天晨已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幾乎令她窒息,她掙扎着想逃離帶給她窒息感的懷抱,卻又發現身體已變得僵硬,動彈不得。

她驚慌地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灼熱的目光,四目相對的霎那,脣上便直接傳來了他的溫柔,只聽得她脣齒間吐出兩個碎碎地字眼:“不要……”卻又瞬間淹沒於四瓣紅脣之中。

許久,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香脣,如墨的眸子悽楚地看着她,用沙啞的嗓子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句話:“影兒,答應我,不許離開我!你將我的心都帶走了,你說我還能安嗎?”

脣齒中還留着他的清香的梅照影的心也如同此時的月光一般柔軟了,禁不住隨着他的話語說下去:“我答應你,不會再離開你了!”

“好影兒!”林天晨再次緊緊地抱住照影,此時的梅照影亦顧不得那許多了,只不想再讓他心痛,也不想讓自己再心痛,自私就自私一回吧。

天空中俯望大地的月亮也不知什麼時候羞得躲進了雲層,彷彿也不想來打擾這一對年輕男女。濛濛中二人相視一笑,牽着手一起往客棧走去……

待二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藍雨奇從幽暗的角落閃了出來,咬着牙恨恨地說到:“林天晨,這世上什麼美好都讓你佔盡了!我絕不會讓你一直過得這般如意稱心的!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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