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說完，喬芳的臉色唰地一下就不自然了，一旁的喬守業連着乾咳了幾聲，大概是猜到了我的意思，喬羿深連忙扶着喬守業的胳膊噓寒問暖，“爺爺，爺爺你生病了嗎？”
喬守業搖頭，“沒，沒有。妍妍，你帶小芳去就是的，羿深，我們回去，棋還沒下完呢。”
喬羿深頓時鬆開喬守業，跑到我這邊來，“不，姑姑都去了，羿深也要去。”
“你去幹嘛？陪爺爺下棋去。”我把喬羿深往喬守業那邊推，沒推動。
喬羿深抓住我的手腕，握得我都有點疼了，“媳婦兒，我不會搗亂的，你就帶我去好不好？你不帶我去的話，我一會就自己跑過來，還給你帶午飯吃！”
喬羿深一提到給我帶午飯我就一陣雞皮疙瘩，再一想他既然想去，我好像確實攔不住，只好點點頭，“行吧，爺爺，那我就把羿深帶去了。”
喬守業沒反對，只是跟喬芳說，“收斂點你的脾氣，到公司裡別讓妍妍難堪。”
喬芳雖然沒說話，但我想喬守業的話她還是不敢不聽的，“姑姑，我們走吧。”
上了車，喬羿深坐前面，我跟喬芳坐後面，喬芳一直是拉着一張臉，我也不想往槍口上撞，就偏過頭看窗外的風景，倒是喬羿深不怕死的，還轉過頭來找喬芳說話，喬芳會跟着附和幾句，但大部分都是沉默的。
這樣來看，我感覺喬芳的經期綜合症確實是太嚴重了，難道她自己這麼多年沒意識到過這個問題嗎？也不說去看看心理醫生。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喬芳在停車場入口就下車了，喬羿深很好奇，“媳婦兒，爲什麼姑姑不跟我們一起去？”
我聳聳肩，“可能她覺得跟我在一起丟她的臉吧。”
喬羿深不高興地嘟着嘴巴，“姑姑太過分了，總是欺負你。”
老李已經停好了車，我開門下車，喬羿深跟了上來，“媳婦兒，你放心好了，就算二叔和姑姑都欺負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我跟喬羿深前後腳走進電梯，喬羿深自己按了樓層，然後與我面對面站着，他皺着眉頭，“媳婦兒，你爲什麼不說話，是不相信羿深嗎？”
“沒有，我知道你會保護我，我只是在想，姑姑今天來公司幹嘛，不會是專門來找我茬的吧？還有，爸爸和範阿姨到底幹嘛去了？”
喬羿深偏着頭想了想，“嗯，範阿姨回孃家去了，爸爸說他去江城有點事，所以最近這幾天都不回來了。”
他有事？他還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又有了新目標罷了，不過喬勇現在找情.婦都找到臨城去了，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男人最專一的事情就是，當他們二十歲的時候，喜歡二十歲的姑娘，三十歲的時候，也喜歡二十歲的姑娘，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的時候，也都喜歡二十歲的姑娘。
喬勇找的每個情.婦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姑娘，當年喬羿深的媽媽就是因爲受不了所以才抱着喬羿深跑了出去，結果卻遭了難，而據我所知，範瑤嫁給喬勇這麼多年了，卻從來沒有跟喬勇因爲這種事而鬧過。
如果不是她已經心如死灰，就是她圖的根本不是喬勇這個人。
不過以我對範瑤的瞭解，貌似後一種原因的可能明顯大一些。這樣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的婚姻，也許是最適合他們的。要不然杜慧穎死了以後，喬勇身邊那麼多女人，爲什麼他偏偏選擇了範瑤，而且這麼多年兩個人都相安無事？
周瑜黃蓋，願打願挨，我們這些旁的人，也沒什麼資格評說。
電梯停住了，我走出電梯，喬羿深乖乖跟在後面，小趙每次到的都很早，一切都準備得井井有序，完全不像個剛剛畢業的實習生，這也是我喜歡她想把她留在環宇的原因。
“紀總，喬先生，早。”
“早！十分鐘後進來一下。”
跟小趙打了招呼，我和喬羿深一起走進辦公室，想到上次出的醜，我把門打開了，喬羿深不解地問我，“媳婦兒，開門幹什麼？”
我隨便敷衍着說，“天熱，透透風。”
喬羿深壞笑着把門關上，把我抵在門上，“我知道，你是怕我親你的時候被小趙看見，對吧？”
我的臉一紅，不敢正視他，“喬羿深，你臉皮越來越厚了，再這樣我就不帶你來了。”
喬羿深一撇嘴，很乖地走向他的沙發，拿出手機玩，我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打開了門，然後才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電腦已經打開，要看的文件也已經攤開放好了。
最面前的一份是橙娛的那個選秀節目“我要做明星”的近況，我只翻了兩頁小趙就在敲門了，“進來吧。”
“紀總，您找我什麼事？”
我擡起頭來，剛纔在外面就發現了，小趙眼眶紅紅，像是哭過，這會仔細一看，她的眼睛腫的跟水蜜桃似的，“你怎麼了？”
小趙搖了搖頭，“紀總，我沒事。”
“我不希望你把個人情緒帶入到工作當中……”我故作嚴厲地說到這裡，小趙嚇得一抖，無辜地看着我，“紀總，我不會的。”
我繼續說，“所以，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能幫的會幫，你沒有後顧之憂地上班，對我也有好處。”
小趙眨巴了兩下眼睛，眸子裡立馬就水濛濛的，“紀總，我奶奶生病了，我爸爸是個殘疾人，家裡只靠着媽媽在外面打工供我上大學，哪裡還有錢給奶奶治病。”
小趙一向樸素，我就知道她家裡條件一定不怎麼好，聽她這麼我才發現比我想得還要遭，“從小，都是奶奶在照顧我和爸爸，現在她生病了，我卻沒辦法救她，我……”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才發現的，她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可是她一直都瞞着我和爸爸，我們都沒有注意，昨晚吃飯的時候她突然暈倒了，送到醫院才發現的。”小趙說着，話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喬羿深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看着我，“媳婦兒，她好可憐，我們幫幫她吧。”
喬羿深一這麼說我就知道糟了，窮人家的孩子雖然窮，但是自尊心都是比較強的，就像我小時候，紀莫予從不給爺爺奶奶打錢，我沒有零食吃，村裡的叔叔阿姨們讓我叫他們爸爸媽媽，給我一顆牛軋糖，我都是從來不肯叫的。
所以小趙果然如我所料地漲紅了臉，她垂着眼瞼，雙手不自在地絞在一起，“紀總，我……”
“你別說，我知道，我可以先借你錢給你奶奶治病，但是你得給我說個時限，這個時限裡面，每個月我從你的工資里扣點錢，直到扣完全部，放心，我不收你利息。”
其實小趙一說要救她奶奶我就已經想幫她了，她和她奶奶的感情我能理解，當年眼睜睜看着爺爺奶奶死在我面前是我一輩子的痛，也許想幫她的原因裡面，這個心情佔大部分。
至於所謂的什麼時限，我只是怕小趙不好意思要我的錢找的託詞。
小趙盈了兩包眼淚，“謝謝紀總，我保證，一有錢肯定就還給您。”
“嗯，”我一邊給她寫支票，一邊吩咐，“今天喬芳到公司來了，你沒事就出去晃晃，注意下她的動作。”
把支票給小趙，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謝謝紀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人事部剛好我也有個認識的人，我讓她也幫我盯盯。”
人事部名義上就是喬芳負責的，但一般都是歐星桐歐經理在做主的，我跟歐星桐也是一點兒不熟，之所以記住她是因爲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某文學雜誌的知名編輯，而我剛好看過她寫的文章。
不過小趙能有認識的人我倒是沒想到，看她平時在公司雖然對誰都是笑嘻嘻的，但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我便問，“誰啊？”
“就是歐經理，她是我的學姐，就是她介紹我來環宇，我當時還想肯定應聘不上的，沒想到竟然還走運，留在紀總您身邊了。”小趙說，“我就是害怕公司裡的人說我是靠關係才進來的，所以在公司跟歐經理都保持距離。”
我點點頭，我就說麼，小趙一個實習生，沒什麼經驗，就有信心到環宇來面試，原來是因爲認識人事部的經理啊！不過拋去這些不談，我能在那麼多面試者中一眼挑中她，也是我們的緣分。
“歐經理來盯確實很好，你去吧，對了，把上次我勾出的那兩組選手的資料發到我郵箱來，我得看看。”
小趙應了一聲，往外走去。
喬羿深目送着小趙關上門，才走到我身邊來，拍了兩下手，“媳婦兒，你真善良，爺爺說了，善良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我笑，“拿你們家的錢來做好事，這不叫善良，這叫借花獻佛。”
喬羿深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就是善良，媳婦兒你是謙虛！”
我推他，“玩你的去，我要忙了。”
喬羿深不情不願地回他的沙發去，我打開郵箱，小趙已經把資料給我發了過來，我順手點開，兩張照片赫然映入我的眼簾，我只看了一眼，就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