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關上門出去了，羅欣楠走到我辦公桌前停住，“紀總。”
我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羅欣楠道了聲謝，然後坐下。
“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爲什麼事麼？”我這個人肯定是不適合當領導的，實在做不出來那種色厲內荏的模樣，可能是因爲沒來喬家以前的經歷，讓我對自己總是沒信心吧，所以待人處事都是很好脾氣的。
羅欣楠跟我就不同了，她的氣場很強大，哪怕是在她搞砸了對於公司來說很重要的單子後面對她的上司的時候，她也不卑不亢，這樣的性格我很喜歡，也很羨慕，“紀總，這還用問嗎，應該是爲了橙娛傳媒的事兒吧？”
羅欣楠的反應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因爲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沒錯，羅欣楠，你知道這個案子是我負責嗎？”
羅欣楠點了點頭，“紀總，我……”
我擡手將她打斷，“你知道就好，你知道你這次的沒談成給公司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嗎？”
羅欣楠怔了下，沒底氣地說，“橙娛不就是個小傳媒公司嗎？就算再火，也賺不到多少錢啊。”
我笑了，“虧你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呢，你以爲我指定這個企劃案，就是爲了這眼前的小利益嗎？我是想讓環宇在娛樂圈也能占上一席之地，不過很遺憾，你貌似把橙娛這條路給封死了。”
羅欣楠臉色變了變，“紀總，我不知道，喬董說……”
羅欣楠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就趕緊收了口沒再說下去，我追問，“喬董說什麼？”
羅欣楠搖搖頭，“沒什麼，紀總，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誤，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您罰我吧。”
羅欣楠說完這句話，便等着我的宣判，我沒說話，拿過一旁的簽字筆在手中把玩，羅欣楠盯着我手中的筆不放，我趁機觀察着她的表情，好一會之後，她大概是不耐煩了，擡起頭就說道，“紀總，不管你給我什麼處罰，我都不會有怨言的。”
我手中的筆驟然一停，朝着一個方向飛了出去，掉到地上摔成了兩半，羅欣楠跟着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然後對我說，“紀總，要我幫你撿嗎？”
“你要真想撿還會問我嗎？”我冷笑着，“既然你說沒有怨言，那我現在就讓財務部清算一下將來可能會有的損失，少說也有個幾千萬吧，羅總監，你確定你賠得起嗎？”
我話音一落，羅欣楠“霍”地站起身來，不可思議地望着我，辯解道，“紀總，反正合同沒談成，損失多少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你這樣是詐騙，是犯法的！”
我還以爲這羅欣楠看起來落落大方，氣質又好，沒想到也還是個禁不起嚇的，這就慌成這樣了，不過說來也是，任誰知道自己平白無故要賠幾千萬，大概也都冷靜不下來。
我在羅欣楠焦灼的目光中悠悠地站起身子，將摔爛的筆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再回到原位，估摸着這麼一會也夠羅欣楠心理掙扎一會了，我才說，“羅總監，難爲你讀了那麼多年金融，你難道不知道做生意這回事是有風險的嗎？你談得成，給公司帶來效益，你也有錢拿，皆大歡喜，你談不成，大不了就是沒業績，公司覺得養你沒用把你給辭了，但是，你聽說過員工沒談成單子就要承擔所有責任的嗎？這樣還有誰敢給公司打工呢？”
羅欣楠臉色越來越黑，口氣也不好了，“也就是說，紀總剛纔是在逗我玩？”
我笑着搖頭，“我沒有在逗你玩啊，羅欣楠，你知道你剛纔的反應叫什麼嗎？叫心虛！”
羅欣楠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我的意思，表情也恢復了正常，“我不知道紀總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那我就跟你解釋一下，羅欣楠，如果現在是銷售部經理在我這裡，我剛纔那樣說，他也會激動，但他激動的原因跟你不一樣。”
羅欣楠聽到這裡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哪裡不一樣？”
“不一樣就在，他根本不會跟我糾結這筆單子到底值多少錢，因爲他知道我所謂的賠償一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這不是打仗，沒有說談不成就怎樣怎樣的軍令狀，而你是故意搞砸這筆合約的，所以我一說賠償，你就慌了，因爲你潛意識裡知道是你自己的責任，不過後果完全沒有到我說的這個程度，對嗎？”我雖然是在問，但用的是確定的口吻。
我說完就笑眯眯地看着她，直視她的眼睛，羅欣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根本就不敢看我，好半天才開口說，“紀總，你這樣說，根本就是沒有任何依據的，我，我完全可以否認，就像你說的，你根本沒有權利因爲我沒談成就讓我賠償。”
我點點頭，“不錯，學會舉一反三了。不過，羅總監，我勸你一句，千萬不要以爲自己是那個能在虎口裡拔牙的人，與虎謀皮，很容易把自己賠進去的。”
羅欣楠雖然儘量讓她的表情恢復正常，但她眼底的慌亂是根本掩飾不了的，我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這個案子你不用跟了，我會自己想辦法，你去忙吧。”
說完，我便自顧自地拿過一旁的文件看了起來，就當羅欣楠根本不存在，我能感覺到羅欣楠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好一會兒，“紀總，我先去忙了。”
等到羅欣楠出去了，給我帶上了門，我才放下手中的文件，仔細地思考起來。
我能說我剛纔就是瞎掰的嗎？沒想到竟然還給詐出來了，羅欣楠真的是故意的，可她爲什麼呢？就算是爲了我對付我，可我跟她無冤無仇的，沒道理啊！
喬勇！
心裡猛地一個激靈，一直以來我都把喬漾作爲頭號要對付的人，偶爾堤防一下喬芳，但是對我這位公公，卻是從來也沒留過心。
腦海自動播放着以往跟喬勇相處的片段，他好像真的就只是個遊手好閒的登徒子而已。
如果不是我想多了，就是喬勇藉着這次的事情跟我徹底攤牌了，告訴我這些年他不過是在蟄伏，而現在，他要等的契機已經來了。
不過不管怎樣，這件事都給我敲了一個警鐘，喬家的人，每個都不是那麼簡單的。過去，是我太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