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大早呂決就把他那幫徒子徒孫們都叫了起來。醉露書院情很多,但是現在最爲重要的一件就是發動大家出去找房子。在這個資訊極不發達的時代,如果不是全體動員的話,說不定幾天都找不到一處合適的房產。
他這幫子徒孫們以年輕人居多,而今天呂決派他們出去找房子其實跟派他們出去逛街差不多。好傢伙,今天要逛的這城市可是擁有將近兩百萬人口的都城咸陽唉!只見一個個臉上全都標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可這些符號歸攏起來卻只有兩個字——興奮。
等把大傢伙都打發走了,呂決和烏楊麗娜帶着小莊子也準備出門。當然,他們也是出去逛街外加找房子。其實這找房子的事頭天晚上烏楊麗娜從呂決房間裡出來時就跟大家說了,她還跟這些年輕人提了個要求,那就是在找房子的時候一定要給她注意一下臨街的鋪面。要鋪面幹什麼?以她做過好幾次時空倒爺的經歷肯定是做生意,至於要做什麼生意她可就沒漏風了。
呂決三人出了房間,慢慢向驛館門口走去,可剛走幾步,卻聽到門口方向傳來一陣吵鬧聲。
“……憑什麼你先進去送帖子?告訴你,今天大爺我還就跟你耗上了!”聽這語氣就知道這人肯定平時挺犟的。
“孫子唉!敢在咱家面前稱爺?”甭問,聽這一聲“咱家咱家”的自稱和那公鴨般的尖嗓門就知道這人跟趙高是同道中人。“今天咱家還就非得第一個進去不可了……”
在這倆人的吵鬧聲中時不時還冒出一個類似於哀求般的勸架聲:“兩位爺,你們都是爺!我是你們倆共同的孫子還不行嗎?……”這聲音呂決耳熟,是昨天傍晚接待他地那個驛卒。
轉過牆角,三人先是一呆,接着全都笑了起來。醉露書院只見兩個人正肚子對肚子的擠在驛館窄小的角門處。之所以說是肚子對肚子,是因爲兩人都太胖了。擠在那窄小的門口只能是肚子對着肚子。兩個人此時誰都不說話,而是伸長着脖子像一對鬥紅了眼地公雞一樣狠狠地瞪着對方。可是就這姿勢,如果沒有人讓開一下的話,除非把門框擠爛。否則誰都進不來。
昨天接待呂決的那個驛卒倒是站在門裡邊,此時正在向兩個怒目相向的傢伙使勁的作着揖。
呂決笑嘻嘻地看了半天,見這兩人就這麼幹瞪眼似乎都沒了繼續爭吵下去的意思,便覺得沒勁了,連忙上前加把火:“對,就不能讓。所謂天下人走天下路,憑什麼要讓他先過!”
烏楊麗娜笑得更厲害了,她知道呂決這是想重新挑起戰爭,自己好繼續看熱鬧。
“關你屁事!”沒想到呂決一句火上澆油的話竟引來了對方異口同聲的同仇敵愾。並且同仇敵愾的同時還夾雜着一陣和風細雨。
媽媽地!呂決擡起袖口抹了一下滿臉的“雨滴”,不過那“雨滴”氣味不怎麼好,有點像被唾液滋潤了一夜的食物的味道,他心說這都什麼事兒啊!“兄弟睨與牆而共御其辱”?
那個太監突然間口氣一轉說道:“我說這位兄臺,看來你是要出門。不過今天這道門讓咱家給佔了,要想出去找別的門吧。當然了,要是這驛館只有這一道門的話,嘿嘿,咱家看你只有搬梯子了。”這話雖然是對呂決說的,可太監的眼睛卻是在盯着對方的傢伙。那意思很明瞭,就是他準備要打持久戰了。
這下呂決可就多少失去了一些看熱鬧的興致,剛要拉下臉說話,卻讓那位彪橫地傢伙搶了話頭。醉露書院當然那人不是對着呂決的。是對着和他抵着肚子的太監的:“憑什麼說這道門是讓你佔了,老子還佔了一半呢!”
媽媽地,這也要爭?
那位驛卒又開始作起揖來:“兩位爺唉,您們就行行好,把門給讓開吧……”
烏楊麗娜估計是穿越到這個時代來頭一回看到這麼有趣地事情。所以站在哪兒似乎倒是不着急。
只是一個勁的笑。
呂決忽然想起這兩人開始時說過送貼子之類的話一下子意識到什麼,連忙把那個還在作揖如風擺楊柳的驛卒拉到一邊小聲的問着什麼。當他得到肯定地答覆後一下子明白了這倆傢伙是給誰送帖子地了。甚至還大致上猜到是誰派來的。呂決不由得微微一笑,大聲地對卡在門框裡的兩位說道:“既然二位興致如此高漲,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小莊子,去搬梯子!”
那個太
搖肥大的肚子,“呵呵”一笑說道:“承讓承讓!不識相,因爲咱家最喜歡的就是跟人較勁,活了三十多年了還沒遇到過對手呢!所以今天這道門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別想有人過了。”
另一個傢伙也是不買帳似的搖了搖同樣肥大的肚子吼道:“你喜歡較勁?哈哈,想當初我跟我家老爺還在濟北郡的時候,有一回在城門口被一個傢伙擋住去路,大爺我跟他整整對了一天一宿!”
聽到這話呂決差點氣的吐血。
媽媽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怎麼遇到這麼一對活寶!
這時小莊子把梯子搬了過來。呂決先翻牆出去,剛要伸手去接還騎坐在牆頭的烏楊麗娜時,就聽烏楊麗娜咯咯笑着對那個濟北郡來的傢伙問道:“不知道在城門口那次是誰贏了?”
就聽那人非常自豪的笑道:“當然是我啦!”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和自己一同擠在門框裡的太監,再說出的話就有點威脅的意思了:“要知道那次那人是進城買肉回家待客的,他跟大爺叫了兩個多時辰的勁後他老子就找來了。他老子讓他提了肉先回家由他老子繼續跟我較勁,嘿嘿,最後我還是贏了。”
烏楊麗娜“咯咯”笑着跳到呂決的懷裡說道:“原先還以爲這只是個笑話呢,沒想到竟真有這麼回事!”
那人扭過頭來問道:“這位女子你聽說過我的事情?”
呂決搶先答道:“聽過,當然聽過!閣下也算得是天下第一犟種了。不但事蹟流傳甚廣,說不定還會流芳千古呢!”
那人聽呂決這麼說,不但沒生氣反而哈哈一笑,低頭對那太監吼道:“聽見沒?那位仙長都說了,老子可是天下第一犟種!敢跟老子較勁,就等着輸吧你!”他覺得呂決剛纔是在恭維他,於是連稱呼都變了。
太監估計沒有過對方那種對峙了一天一夜的豐功偉績,只好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雙眼一番不說話了。
等小莊子也從牆上跳下來,呂決一邊拍打着身上的塵土一邊笑道:“我說二位,在下聽您二位的意思似乎是來下帖子的。可您二位在這兒較上勁了,那帖子……”
倆大胖子一下回過神來,這帖子要是送不到或者是送晚了,回去後肯定得受主子的責罰。想到這裡,兩人便一起用力向裡擠去。可這一用力之下,卻是整個身子都卡在裡邊,成了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的樣子。
看兩人擠在門框裡臉都憋紅了,呂決適時的又跟上一句:“您二位是不是都是要給一個姓徐的方士送帖子啊?”說着還抖了抖身上的鶴氅。
看着呂決身上的標誌性服裝,兩人先是一愣,接着那個太監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尊駕……尊駕貴姓?”
小莊子搶先答道:“我家師祖姓徐,單諱一個福字!”
“啊——”
“徐仙長——”
“徐博士——”
“小的是淳于越博士家的下人,專門請您晚上赴宴的……”
“淳于越才一個小小的博士有什麼了不起的,啊……徐博士,咱家不是說您……咱家是中車府令趙高大人派來的,請您今晚務必……”
“中車府令很大嗎?今天晚上我家大人可是請到了公子扶蘇作陪……”
“啊——呸!還‘請’公子扶蘇作陪?我們中車府令大人可是‘帶着’他的學生公子胡亥一起請徐大人赴宴的……”
公子扶蘇?公子胡亥?這兩人都搶着要請自己赴宴?這是唱的那一出!
呂決可烏楊麗娜無聲地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這絕對跟始皇帝交給自己的那份“調查問卷”有關。這可得好生思量一下:要是這倆犟玩意一前一後來送帖子的話,那肯定是誰先來的就赴誰家的酒宴,可這倆傢伙偏偏是一起來的!還有就是如果這倆傢伙只是是代表兩位公子來送請帖的話那也好說,那就誰的酒宴都不去,始皇帝正設好套等着自己呢,自己沒必要主動去往裡鑽。可現在還夾雜了淳于越和趙高兩人在裡邊,這可就有點不太好辦了。
按說這淳于越和趙高兩人的政治理念是相同的,那就是都贊成分封制。可這倆傢伙卻分別屬於兩大陣營,一個是長子扶蘇黨的黨委秘書長,一個是幼子胡亥黨新聞發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