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幾個大臣圍住我向我詢問這婚事最後能不能成。
要知道,雖說我當這個官,也是無奈之舉,可是我運氣比較好,再怎麼惹事最後都沒事,再加上我對那個皇帝還有比較瞭解的,所以他有個什麼模棱兩可的旨意具體想表示個什麼意思,我這類事基本上都能猜對,連帶着每次大臣們之間下賭注賭這事能不能成那事能不能批,我都是穩贏的那個。
“這事啊,關鍵還是要看木侍郎是個什麼態度了。”
“大司馬爲何這樣說?”
“你想想,陛下爲什麼突然提起木侍郎的婚事啊••••••”
“大司馬的意思是,選妃的事••••••”
“這個嗎,我就不知了。”
“明白了,下官明白了。”
若是他又像今天這樣提起什麼選妃,依照夜霖那小氣性子,恐怕這婚事是穩的了。夜霖再怎麼高高在上,再怎麼真龍天子的,到底也是個凡人,想得其實和正常人是一樣的,也不過就是你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你不痛快。當然啦,若是那什麼木頭能夠明白,不去招惹夜霖,那夜霖說不定放他一馬,不過,你能保證自己不提這事才行啊,大夥看着可是很盼望他能娶劉家姑娘呢。
畢竟犧牲他一人就能救其他人,雖說不厚道,可是人都是自私的,誰管你那麼多啊。若是夜霖真能把這個意思給坐實了,我看全城的人有一大半都會放鞭炮來恭賀慶祝。
這事與我無關,我不管那麼多,我只想回家睡覺,我果然不是當官的料,當了一年官了,每天上朝都那麼累。
雖然先皇臨走之前,聽了爹爹的建議把我給拉上來當了大司馬,可是皇帝死了沒多久,爹爹也重病去世了,我在家守了三年的孝才入朝的,所以當官也就當了一年。
本以爲在家待上三年,估計新皇帝就把我這什麼當官的事忘了,果然,這個皇帝說的話就是聖旨,守孝滿了死活把我給拉到朝廷當官,這個皇帝,老的小的都這麼氣人。
真想撂挑子辭官回家過日子。
我在轎子裡,那個跌跌晃晃的,不用看就知道,今兒那個轎伕又喝酒了。
哎,我怎麼也是個司馬,坐的轎子簡陋也就算了,怎麼找的那些轎伕都是這麼不敬業呢?不過,這年頭得多少價錢幹多少活,本司馬這個俸祿有限,確實請不起工作賣力的好夥計,只能現在這個湊合着用了。況且,轎伕也就是愛喝酒這個毛病,關鍵時刻還是很發揮作用的,本官要知足。
好容易轎子終於停了,等我掀開一開,怎麼的,沒到家停什麼,本官還想回家睡覺呢!
“老爺,竇公子約你來喝茶,囑咐我們,您下朝後就直接把您接到茶館來。”
瞧瞧,這麼個事都不知道預先問我聲,我可是你們老爺,怎麼別人說什麼就什麼,感情竇公子的話比我管用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們都辭退了。
不過,心裡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我也就在心裡小小抱怨一下。看在竇非跟我那麼多年的交情份上,我還是不要計較太多的好。
上樓的時候,竇非正在悠閒自在喝茶,看着我來了,起身給我行了一禮。
“大司馬,對不住了,打擾了您老人家休息,還望海涵,原諒小的。”
我聽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知道打擾我休息,還把我叫過來幹什麼,這人就是存心的。
“行了,弄那什麼虛禮幹什麼,我什麼時候跟你計較過這個,有事快說,我還想回家補個覺。”
竇非看我這麼直接坐下,倒了茶就喝差點燙到嘴的樣子,不禁笑了。
“慢點喝,都是當大司馬的人了,怎麼還這麼••••••”
竇非看我瞪着他,立刻就閉口不言了。
我看着這人的臉,更是憤懣了。
我雖說現在是個官,不得不扮成男的,可我到底還是個女的,那個竇非,明明是個真正的男的,偏偏長了副比女還好看的臉,跟他這麼一比,我顯然是更像個男人。老天真是不公平,不過也對,老天什麼時候公平過,要是公平,我也不至於扮成個男的天天上朝跟一幫男人混了。
幸好孃親已經去了,不然看到我這副樣子一定又要哭個不停,擔憂着我以後沒法嫁人,順便再埋怨下老爹,老爹還要耐心哄着。
反正我這樣確實沒辦法嫁人了,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不過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可能性都比我這個可能性大。
“你還是說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吧!”
“也沒什麼,就是聽說最近邊境不怎麼太平,想找你問問。”
“邊境什麼時候太平過,那個什麼樑國一直就喜歡找麻煩,不過也都是些小打小鬧的,不敢真鬧出什麼來,所以陛下一向都是睜着眼閉隻眼的,所以也就一直這樣來。”
“何苦,這次恐怕沒那麼簡單。”
竇非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突然湊到我耳邊來,小聲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聽了後,茶杯險些摔下來。
“當真?”
“我的消息什麼時候錯過。”
這倒是真的,我至今都不明白,就一個做生意的,無父無母,沒權沒勢的,怎麼消息這麼靈通,連那些我都不知道的機密事他都知道,這人是什麼腦子啊,難不成還會占卜?不過,這麼一個能人,爲什麼總喜歡來我家蹭吃蹭喝蹭住呢?就算是一起長大的也不行,我這個手頭確實不寬裕,實在沒法多養一個人,不過我再怎麼不願意依舊改變不了這局面,只能繼續由着他了。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我心裡還在琢磨着竇非和我說的事,要向皇帝打聽嗎?不不不,絕對不行的,先不說這個竇非這個人是個無名小輩了,再說這麼重大的事,我問了皇帝要知道肯定要懷疑,就皇帝那一疑心那麼重的樣子,要是知道我知道了,肯定會要我好看。這麼大的事要是別人知道了,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動靜,搞不好朝堂江湖都要亂了。
真是讓人爲難得很,竇非勸我先靜觀其變的好,千萬別鬧大了,照他估計,不出幾天就會什麼變動了,畢竟本朝的皇帝可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事情一定早有打算。
我再怎麼官大,也是個普通人,小事還能湊合湊合應付下,大事我可真沒什麼主意,雖說我心裡也很着急,可是可是,總覺得不說出來很不厚道,可是說出來了也未必有效果,搞不好還添亂,不如聽竇非的吧。
“何愛卿,你怎麼看啊?”
本朝裡就我一個姓何的,連個同音的都沒有,肯定是叫我,不過,陛下要問什麼啊,剛纔分神想事情了,沒注意聽。
“陛下做主就是。”
管他說什麼,這麼回答基本就沒錯。
“木侍郎和劉小姐的事就此作罷,木侍郎可要記着以後謹言慎行!”
“臣遵旨。”
哦,搞了半天,還是昨兒的那個婚事啊,看來這木侍郎還是有點眼力見的,估計知道錯了求饒,不然這皇帝怎麼就這麼輕鬆放過了,。
“但陛下正當盛年,還是早日立後納妃,爲皇家開枝散葉,福澤綿延。”
木侍郎那一說完話,就沒人敢出聲。
估計朝上一大半人聽了這話都是倒呼一口冷氣,這個木侍郎簡直找死,剛纔我還想着他是不是知錯了曉得改了,沒想到人家這是一根筋跟皇帝槓上了啊!真是膽子夠大的。
稍微聰明的大臣都知道,這時候就必須絕對保持沉默,不然,不然,依着皇帝那個遷怒的性子,誰要是敢接茬,估計就是被拖出去打板子的命。
人在朝堂混,哪能不當心?皇帝心思深,誰能猜得到?要想保住命,最好少開口。
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在朝堂總結出的經驗。
看來木侍郎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不過,皇帝剛剛說過,那什麼婚事的事,就此作罷的,現在應該不會反悔吧,婚事沒了不要緊,反正頂多就是一大羣人很失望就是了,
“大膽!”
皇帝這一聲帶着多大的怒氣啊,把底下人震得一驚,全都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只希望皇帝能夠忽略自己的存在。
“天家之事豈敢容你妄自議論,看來木侍郎做官這麼多年就沒學會什麼該談什麼不該談,朕看你這個官是白當了,來人,把木侍郎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停職一個月再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接着護衛就把木侍郎給拉下去了。
這個事就算這麼完了。
不過,這事就這麼完了?打那麼三十大板停一個月的職再罰個一年的俸祿的,確實,就這個議論選妃的事,是個正常的處罰,尤其比起那什麼免了官職的確實好太多,可是,我知道,皇帝那個性子,哪裡會這麼輕鬆就放過,尤其是前面剛撤回了個懲罰接着就被下面人舊事重提,這不是存心損皇帝的面子嗎?估計後頭還有什麼倒黴事。
我的預感果然挺準的,倒黴事有的。
還沒過幾天,那個什麼木侍郎竟然一瘸一拐進宮求見聖上請求賜婚。
那個賜婚的對象,就是那個劉小姐,沒錯就是那個“花癡”,劉太傅的孫女劉小姐。
皇帝最後當然答應了。
多少人聽了這事後都蒙了,可清醒過來後確定這的確是真的,然後就開開心心去放鞭炮了,一時間不知多熱鬧。
可我知道,這熱鬧恐怕持續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