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井朝房看來,井手友氏在黑田家位高權重,目前幾乎是一個人執掌九州之地,就算實在整個天下之間,那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甚至其可以管控的石高數僅僅低於黑田職高和織田信長兩人而已,這樣的人物,會和自己拼命嗎?
按理來說是絕對不會,一個人即使是武藝再高強,在他得到了一定的地位、權勢之後,就應該會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比如說能夠享受的一切榮華富貴。只不過井手友氏絕對算是一個異類,他也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但是在他的心裡,還有城井朝房所無法理解的自己的堅持,那就是實現黑田職高天下一統的願望,並且一直爲之努力着。
只不過城井朝房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井手友氏根本就不怕自己這一個殺招,不但不怕,他還故意的用長槍迎了上來,同事身體微微的偏了一絲,就是這微不可查的一絲偏移,使得本來就是受到攻擊的脖子,變成了稍微翹起的井手友氏的左邊肩膀,而城井朝房自己的整個中路暴露在了井手友氏的眼中。
如果是一命換一命,城井朝房都願意去做,因爲自己的死如果可以拖上井手友氏這個黑田家在九州的總大將做墊背,不但在這裡的黑田家大軍將會處在一個非常困難的地步,甚至是對於黑田家來說,都是一個完全不可能挽回的損失。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雖說之後城井家絕對會因此徹底惹惱黑田家,並受到黑田家無休止的進攻,直到城井家滅亡爲止,不過在黑田家面前,不願意降服的城井家本來就沒有活路,所以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反正也是要死,還不如收一點利息回來先。
只不過如果是用自己的死,去換井手友氏左手臂上的一道傷疤,這是城井朝房絕對不願意做的交易。
城井朝房自己已經見慣了戰場上的廝殺,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對於一個沙場宿將來說,非慣用手的受傷根本就不算個事。只要不是傷及筋骨,又或者是化膿感染,對於之後的戰鬥是沒有任何影響的,只需要包紮一下就好了。
用自己的性命,卻只是換來井手友氏的一點點無關痛癢的傷,這個交易划得來嗎?當然划不來,如果只是這樣,還不如馬上掉頭回去守城好些,至少在之後的戰鬥之中,憑藉自己的武藝,絕對可以殺掉不少黑田家的士卒。
城井朝房在那一瞬間忽然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爲什麼剛剛井手友氏,只是使用最普通的招式,就可以將自己逼到很狼狽的地步,明明自己用的都是自己所掌握的最精妙的招數了。
爲什麼井手友氏只是身子微微偏了一下,就能夠讓自己的殺招落空,同時還能夠輕易地找到自己的弱點。爲什麼他有勇氣和自己以命相搏,一點都沒有猶豫的樣子。
就在他回憶井手友氏剛剛所有動作的瞬間,忽然似乎是有一種力量傳達到了他的腦袋之中,繼而通過身體的靜脈,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他發現已經觸碰到了什麼。這一瞬間出現在腦袋裡面的東西,和自己身體的變化,那是自己不就之前遇到的一種感覺,也是阻礙自己的武藝繼續精進的一個很大的瓶頸。
現在城井朝房在和井手友氏交戰的時候,在落於絕對下風的時候,似乎在一瞬間突破了那一層阻礙,觸碰到了更高的武藝境界。
“突破了是嗎?真的是有意思。”井手友氏說道,手上可不慢,長槍速度似乎瞬間提高了一分,在井手友氏全力催動之下,對着城井朝房刺了過去,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城井朝房似乎勉強看清楚了井手友氏的動作,雖說想要破解還是會非常的困難,但是已經不是那麼的無可撼動了。
這就是劍豪的實力嗎?城井朝房明白了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井手友氏那一聲突破了,使他意識到自己成爲了天下間少有的,擁有劍豪實力的強者。
“你以爲成爲劍豪就很了不起了,你錯了,你一樣不是我的對手。”就在城井朝房還沉浸在自己的境界之中的時候,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打破了他所有的想法。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他目前的對手井手友氏了,城井朝房以爲自己成爲劍聖,至少在實力上和井手友氏有的一拼,但是目前井手友氏竟然有實力說出這句話,那也就代表着自己即使是突破了,很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城井朝房在武藝上是有自己驕傲的,其實是井手友氏有擊敗自己的實力,並且也有擊敗自己的信心,但既然自己的實力已經上了一個層次,那自己就一定要試一下自己的實力到底是什麼樣的,就算是輸了,也輸得心服口服,而且他本來就已經在此戰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城井朝房閉眼半秒鐘之後,以自己所能夠想到最精妙的招式,配上自己最強的力道,對着井手友氏殺了過去,這一招如果是換一個人,很可能也就沒有辦法能夠抵擋了。
至少目前在此處的黑田家的其他人,都沒有井手友氏這樣的實力,一定是擋不住城井朝房招數的。而黑田家麾下的幾位劍豪都沒有出戰,也不可能跟城井朝房交戰。
城井朝房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能夠成爲有劍豪實力的武士,而且還是在這樣危險的狀況下突破的,這實在是讓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武藝這種東西,突破的情況有很多。有的人是在睡夢中突破的,有的人是莫名其妙突破的,但更多的情況下還是通過自己對於武藝的理解,在冥想之中突破,又或者是像城井朝房這樣在交手之中,因爲從敵人的身上,發現了自己不可逾越的東西,所以才實現的突破,那是一種瞬間的頓悟,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