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給娜塔莎的建議是當天晚上吃完晚飯就出發,但娜塔莎不願意這麼急急忙忙的就走,她心裡還有點不捨。羅絲完全沒有體會到這些複雜的情緒,她興致勃勃的建議晚上去巴伐利亞餐廳試試,那是她在周邊唯一沒有品嚐過的餐廳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羅絲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對頭,她左右看看也逐漸老實下來。巴伐利亞餐廳的主打就是真正的德國菜,全都是各種大塊肉,還有必不可少的香腸和啤酒,看見那些肥肉李承志和娜塔莎都敬謝不敏,只有羅絲吃的挺帶勁。
回到玻璃別墅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他們三人在客廳裡多坐了一會兒,又喝了點茶去油,到了9點鐘左右就開始洗洗涮涮的準備睡覺了。昨天羅絲已經試過了按摩浴缸,她特別喜歡被水流衝擊的感覺,今天又跑去泡了一會兒,還不停的大呼小叫。
李承志在一樓臥室自帶的浴室裡隨便洗了洗,他現在心事很多,一方面要追殺霍夫曼和米勒,另一方面關於自己的身世他也逐漸提起了興趣。特別是遇到黑玫瑰之後,由於兩人有相似的刺青,這給他提供了不少新的線索,讓他再次對自己的頭疼症狀起了好奇心。
以前剛到歐洲不久的時候,李承志去醫院看過頭疼,各種檢查都做過不少,但所有的醫生都告訴他頭部非常健康,沒有什麼問題。要說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他的代謝速度和血流量比普通人要稍稍高一點,但這種情況不會造成頭疼,反而會讓人更加健康。
精神方面的檢查結果也很正常,檢查報告認爲李承志只有輕微的戰爭綜合症,另外還有少數幾位偏門的神經內科和腦內科的專家認爲他的頭疼可能跟記憶缺失有關,但他們對此也無能爲力。對於戰爭綜合症的治療,他們也沒什麼好辦法,只是建議他保持心情舒暢,加強知識的學習和身體鍛鍊。
有一位叫做勒布朗·奧康納的美國醫生曾經對李承志說過一段耐人尋味的話:“有很多失去記憶的人都想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但我要說的是,這些記憶也許對你來說並不愉快。你知道人體有一種自我保護的能力,遇到無法承受的災難時,會選擇性的將其遺忘,這是本能。而你們追尋記憶的過程和結果,可能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美好。”
這位心理學博士最後總結道:“在我經手和接觸過的17個病人中,只有9個人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其他人都在半途放棄了。這9個人裡只有1個人能接受那些遺忘的記憶,剩下的8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刺激,精神變得不太穩定,所以現在還在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李承志記得很清楚,奧康納博士的忠告就是“不要去輕易的揭開那些被隱藏的東西,也許那不是醇酒和美食,而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所以他發現無法醫治頭疼症狀之後也逐漸放鬆了對遺失記憶的追尋,直到這次遇上黑玫瑰。
李承志關掉了噴頭,簡單的擦拭了身體,套上浴袍走出了浴室。這間臥室位於一樓,應
該是給客人用的,面積大約45平方米左右,有着鮮明的後現代風格。屋內幾乎看不到什麼方角,各個牆角都是圓滑的過度,室內的傢俱也是相當配套,都是那種圓潤的風格。
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赤腳走在上面也不會覺得冰冷,地毯肯定是高檔貨,踩上去沒有紮腳的感覺,只讓人覺得非常柔順舒適,好像踩在毛皮上似的。
李承志每天的睡前工作都不少,要安裝手工報警裝置,還得來點臨睡酒,這樣可以幫助儘快入眠。這個辦法是奧康納博士的助手珍妮女士告訴他的,適當的酒精可以幫助安眠,但酒的種類、度數和飲酒量必須控制好,不然可能適得其反。對於有着輕微戰爭綜合症的人來說,睡不着覺是最讓他們心煩意亂的。
李承志拿無鉛水晶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點粉葡萄酒,這種睡前酒的選擇他也是聽從了珍妮的勸告。一般來說睡前酒的要求是酒體輕盈、沒有刺口感、簡單易飲價格平實,因爲紅酒打開之後就會逐漸失去香氣,所以當睡前酒的都不是什麼昂貴的酒。珍妮給他的酒單有產自法國勃艮第的黑皮諾、美國加州的仙芬黛和大部分帶果香的澳洲酒,而波爾多的紅酒,尤其是赤霞珠一類的“重口味”紅酒是不適合當睡前酒的。
喝完了半杯粉葡萄酒之後,李承志關了燈打算睡覺。他剛剛躺上牀,就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聽聲音應該不是羅絲,那女孩的腳步聲非常輕。
娜塔莎輕輕扭開門把,她的動作把放在內側門把手上的一個玻璃杯弄到了地上,玻璃杯在地毯上打着滾發出一陣低微的聲音。娜塔莎進門之後輕輕的把玻璃杯撿起來順手放在一邊,走到牀前俯視着牀上的人,低聲問道:“睡着了?”
“沒有。”
娜塔莎聽到回答鬆了口氣,轉身坐在牀沿上,李承志只好又爬起來,盤腿坐在牀上問道:“你好像有心事?”
“沒什麼。”其實娜塔莎進門之前設想了好幾種方案,爲的就是放縱自己,結果進來之後反而有點退縮了,她內心的猶豫也反應到了行動上。
聽到這種言不由衷的回答,李承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之間沉默了一陣,還是娜塔莎主動的脫去了外衣上牀坐到男人身邊。屋裡沒有燈光,窗簾拉的也比較緊,黑暗之中兩人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微微反射着不知哪來的光。
“娜塔莎是我的代號。”娜塔莎靠在李承志身邊,湊在他的耳邊說道:“以後請叫我尤利婭·赫拉布洛娃。”
“你沒開玩笑?赫拉布洛娃是我胡謅的。”
“沒開玩笑。我的名字是尤利婭,但我從來就不知道原本姓什麼,大部分同學都是這樣,反正學員畢業以後總是以代號互稱,姓氏什麼的有沒有都沒關係了。赫拉布洛娃,這個姓挺不錯的。”
娜塔莎,不,現在應該叫做尤利婭,她趁着說話的機會把嘴脣貼上李的臉。她的脣有點冷,而且還有點顫抖,李承志低聲問道:“你怎麼
了?我覺得你在發抖,很冷嗎?”
“笨蛋。我當然冷,但我不需要被子,我要你!”
羅絲從靶場出來之後沿着走廊跑到起居室,走過水池跑上樓梯,回到了她和娜塔莎兩人的臥室。但她沒有發現以往都會呆在這裡的娜塔莎,這女孩抓抓頭髮低下頭在牀上聞了聞,自言自語的道:“沒有她的味道。”好奇的羅絲不安分的東張西望了一陣,歪着腦袋想要不然去問問李吧,他說不定看到過娜塔莎呢。
“這麼晚了,她會到哪兒去呢?”
羅絲懷着這樣的疑問,東張西望的來到了一樓李的臥室門外,但她很快就停下了腳步。“什麼聲音?”羅絲沒有聽到過這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某人在痛楚的呻吟,但她已經有了一種猜想,好奇的把門打開一條縫,湊在門縫上往裡看去。
“什麼嘛,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在心裡抱怨了一句之後,羅絲的膽子更大了,她覺得那個聲音非常熟悉,而且她希望證實某件事,於是把門縫打開悄悄的溜了進去。
“怎麼啦?”尤利婭突然發現李的動作停下了,她猛然從快樂的巔峰掉下來,心裡可不爽着呢。
“咦,娜塔莎你在這裡呀?”羅絲笑着跑到了牀邊,藉着微弱的光線,她能看到李和娜塔莎都躲在被子裡,她的心裡猛地一緊,連忙裝作什麼也不懂,“哈哈,你們在玩遊戲嗎?怎麼不叫我一起玩,太壞了。”
娜塔莎被羅絲突然冒出來嚇了一跳,但她也算明白李爲什麼要停下來了,她剛纔叫喚的太猛現在嗓子有點啞,只好咳嗽兩聲偷偷推推身上的男人。
李承志覺得有點尷尬,可是又沒法責怪羅絲,只好忽悠道:“羅絲,尤利婭有點不舒服,我給她治病呢,你自己先睡。”
“誰是尤利婭?”羅絲定定的看着被子裡的兩人,這兩個笨蛋居然還想騙她,她又不是真的弱智兒童。
“噢,娜塔莎是她的代號,她的本來名字就叫尤利婭。”
“啊,原來如此,尤利婭真的病了嗎?是什麼病啊?”
“真的病了,你剛纔也聽見她的聲音了,是不是很難受啊?”
什麼也不懂的人光聽那個聲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可羅絲在恢復了神志之後已經回憶起不少事情,雖然不會被騙但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笑着說道:“那好吧,我就在這裡看看李怎麼給尤利婭治病。”
尤利婭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只好親自出馬說道:“羅絲,你先睡,我一會兒就回去。”
羅絲失望的“哦”了一聲,不情願的點點頭答道:“好,那我先睡了。對了,李你會治病,以後我病了也找你呀。”
等羅絲走了之後,尤利婭哼了一聲,嘀咕道:“你可真是個幸福的傢伙,我還沒走,給你暖牀的就有替補了。”
對這樣的胡攪蠻纏李承志沒有高招,只好繼續加把勁,爭取趕緊把尤利婭的“病”治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