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觀察過環境之後,李承志把汽車停在道路中間,反正這條路也很少有人來,他就算臨時停一下也沒人管。三個人下了車之後,小混混哆哆嗦嗦的走到鐵門邊,用完好的那隻手從鐵門縫隙裡伸進去拉開了門栓,他倒不是嚇得哆嗦,而是手指骨折疼的哆嗦。
這道鐵門也許是長期沒有保養,開門的時候還吱嘎作響,李承志和羅絲敏捷的躲到了旁邊石牆下面,混混左右看了一眼,在兩道威脅的目光逼迫下,戰戰兢兢的走到裡面去敲門。
他剛剛敲了兩下,裡面揚聲器就傳出一個聲音:“誰在外面?”
“是我,菊地。”十指連心,紅髮混混因爲手指折斷而導致滿頭冷汗,卻還得堅持着儘量鎮靜的欺騙對方。
李承志已經聽出揚聲器裡略微變形的聲音就是米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傢伙還很謹慎的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紅髮混混感到手指頭越來越疼,好像那根指頭已經變成了一塊發紅的烙鐵,他吞吞口水儘量穩住自己的語調說:“他們都去收保護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快開門。”
揚聲器裡的聲音停頓了一陣,過了大約2秒鐘,又繼續說道:“好吧,等我下來開門。”
紅髮混混急中生智的喊道:“你快打開門,我肚子疼,趕緊把你家洗手間借我用用。”
“知道了,就來。”
李承志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知道米勒這傢伙一貫多疑,可是這個叫做菊地的小混混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他糊弄過去了,這還是那個米勒嗎?按理說,這段時間米勒的警惕性應該是最高的,不可能這麼輕易就上了當。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將近1分鐘,李承志越發覺得不對了,就算是再慢的動作,從2樓下來開個門也要不了1分鐘。就在這時,李承志和羅絲幾乎同時聽到了隱約傳來的汽車發動聲,他們立刻就轉過了好幾個念頭,而他們倆的動作比思想反應還快。就在汽車發動聲傳來的同時,李承志返身往馬自達汽車跑去,羅絲則迅速繞過牆角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個叫菊地的紅髮混混還在門口傻等,羅絲繞過了牆角立刻就看到一輛銀灰色豐田卡羅拉正拐出車庫進入橫街,羅絲拔腿就追。與此同時,李承志回到了汽車上,他下車的時候並沒熄火,這個選擇節省了至少十多秒的時間,啓動汽車之後他撥動方向盤把汽車打進側道,前方出現了羅絲狂奔的身影,但卻沒有看到別的汽車。
單行道雖然有限速標誌,但是米勒現在已經顧不上遵守交通規則了,他腳下狂踩油門,全神貫注的操縱着汽車,在這種緊窄的街道里稍微有個閃失就別想再逃出後面兩人的手掌心了。
剛纔菊地叫門的時候,米勒險些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話,但一貫的細心謹慎救了他一次,他竟然從菊地的聲音裡聽出了焦急和痛苦。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從2樓窗戶偷偷的觀察了下面的情況,發現街道上多了一輛沒見過的汽車,可菊地那個窮鬼是不會開車的。
這樣的情況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就是顯而易見的,菊地肯定是把他米勒給出賣了。想到這裡,米勒不再猶豫,當即抓起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包從後窗跳了出去。日式房屋本來高度就不高,2樓後窗外面就是1樓突出的部分屋頂,他順着屋頂旁邊的電線杆滑下去,迅速的跑去發動了汽車。
想到這裡他就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竟然在3天前租了一輛車而且還把油箱灌滿,除了因爲事發突然沒有來得及準備食物飲水之外,他甚至可以開車直接跑出東京去。
李承志開着馬自達追上了羅絲,大聲喊道:“上車!”
羅絲一把抓住車門,靈活的從開着的車窗裡鑽進了後座,指着一個方向喊道:“他往那邊跑了,是一輛銀灰色的汽車!”
馬自達在十字路口猛烈的拐了個彎,拐上縣道50號線之後就看到了前方一百多米處的那輛銀灰色花冠,李承志的目力極好,只看前方駕駛員的背影就知道那就是他追蹤了幾個月之久的維爾福·米勒!
50號公路是雙向四車道的中央分隔道,一邊的道路只有2車道,而且日本這個國家連電動車也可以在機動車道行駛,所以汽車速度不可能太快。但米勒逃命心切,根本顧不上遵守交規,連路上開電動車的也毫不客氣的撞上去,嚇得那些人連忙躲到一邊去,鬧的是人仰馬翻。
米勒的銀灰色豐田花冠在相之川拐入6號縣道,這條公路在開始的時候車輛還較爲稀少,但過了市民病院之後車流就開始逐漸增多,因爲這裡已經開始接近浦安市中心了。米勒現在心急如焚,卻怎麼也不能把後面那輛馬自達給甩開,路上車越來越多,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到了第四個路口的時候米勒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打方向盤,拐入了左側的一條單行道。但是他進入單行道之後才發現,他在拐進來的這條線是逆行,險些跟對面的一輛鈴木摩托撞到一起,對面那輛摩托爲了避讓豐田花冠,一頭衝進了路邊的花壇。
米勒爲了逃命不遵守交通規則,李承志當然也能這麼幹,他緊緊的咬着尾巴鑽進了逆行道,兩輛汽車一前一後的衝出了道路,拐上了另一條單行線。兩輛車這麼蠻幹,當然很快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沒過多久,遠遠的就有一輛閃着警燈的藍白色警車跟了上來。
米勒和李承志可以不顧情況的亂來,但警車卻不能這麼蠻幹,所以他們只用了幾個甩尾就把警車給丟在後面。讓人感到莫明其妙的是,居然有兩輛摩托車也跟着狂飆起來,摩托車手還不斷的按着喇叭,並且用大燈在後視鏡裡晃眼。
李承志在駕駛室,羅絲在後座都聽到了兩個摩托車手的叫罵,他們大喊着:“混蛋的傢伙,居然不知死活的跑到關東暴走族的地盤上撒野!我等要好好教導你們如何做人!”
對於這種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貨色,李承志的反應很簡單,趁着摩托車打算超車的機會,輕輕一打方向盤,馬自達的車身往一側橫過去,那輛想超車的摩托車立刻就變成了滾地葫蘆。
看到前面那輛摩托車連續數十個滾翻,連累那位摩托車手也生死不知,後面的摩托車手似乎被嚇到了,他遠遠的跟了一陣漸漸的就被甩掉了。
兩輛車的追逐進入了尾聲,米勒開着銀灰色豐田花冠慌不擇路,沿着鏡川邊的單行道一路狂奔。米勒想向右拐入浦安市中心區,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是被車流擋住就是忙着操縱汽車,沒來得及拐入那些狹窄的道口。在這樣的情況下,銀灰色花冠很快就進入了明海區,這是浦安市的填海新區,是被東京灣三面包圍的小半島。
這對米勒來說幾乎是個死地,他已經顧不上再挑挑揀揀,操縱汽車從明海
中學的門前開過,險些把一羣學生撞飛。他跌跌撞撞的開着汽車拐過一個岔道,進入了“大江戶溫泉物語”前的一條橫街,他試圖從這裡左拐以便回到市區,結果李承志的馬自達一個加速照着花冠的屁股就是狠狠一撞。
兩輛汽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米勒因爲事出突然根本沒來得及綁安全帶,一頭撞到了方向盤上,額頭被磕了個大包。他顧不上疼痛,慌忙打開車門,提起小包撒腿就跑。
這一片區域已經接近東京灣,從海上吹來的大風風力強勁,吹的防風林的樹枝動搖西晃。慌亂中,米勒沿着空無一人的雙向車道跑了沒多久,便已跑到了道路盡頭。前方是一截死路,盡頭就是一望無際的東京灣,米勒左看右看,發現左邊還有一條窄路,連忙往那邊跑去。
這一片地區是東京政府填海造出來的,目前這樣的工程還在繼續,只不過現在時間已晚,所以工地裡幾乎沒有人。米勒沿着亂糟糟的工地跑了一小段,道路兩邊的綠化帶後面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墓碑,他吃驚的看看旁邊的指示牌,上面寫着“浦安市墓地公園”。
這個事實讓米勒大受打擊,跑了一大圈最後居然跑到了墓地裡,這給越來越迷信的米勒一個很糟糕的暗示。李承志和羅絲髮現米勒停了下來,他們也不急不躁的慢慢的走過來,但米勒大概是狗急跳牆,手伸進了小包裡喊道:“別過來,這裡面有炸藥,你要是過來我就引爆了!”
李承志和羅絲停住了腳步,米勒轉頭又開始狂奔,只不過這次他沒有那麼好運了,羅絲迅速包抄到側翼,逼迫他只能進入墓園內部。在衆多墓園石碑中,米勒最後又被前後堵住,這下他徹底的絕望了。
米勒把小布包打開,布包裡果然藏着一塊肥皂大小的炸藥,李承志不清楚那是什麼做的,但從起爆器上看是壓髮型。看到李承志示意羅絲不要輕舉妄動,米勒的信心恢復了一點,他的手就按在壓發器上,還特意喊道:“別逼我,只要我一鬆手,這玩意就會爆炸!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如果你肯放我走,我可以用一些情報跟你交換。”
“你能告訴我什麼?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李承志不想順着他的路子走,關鍵是他沒想過放米勒一條生路,那樣的話,沉在海底的那些隊員不會答應。
米勒歇斯底里的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一隻手按着壓發器,另一隻手指着李笑道:“你就是個自大的蠢貨,知道嗎?你自以爲知道了,其實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大概是絕望刺激了米勒,他現在爲了求生什麼都敢說,空出的那隻手指着東方喊道:“真正的敵人就在那邊,我知道你不想放過我,但是我能告訴你,那些人到底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你別以爲他們會放過你,我一旦死了,下一個要死的就是你!”
看到李承志默然無語,米勒更加激動,他揮舞着手臂喊道:“你不要以爲我又在騙你,是的,出賣你們那件事是我錯了,但是我已經付出了代價,我現在只要求你放我一馬,我會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包括霍夫曼爲什麼要收買我,還有他身後那些人的真正來歷!”
羅絲和米勒其實沒有仇恨,她要追殺米勒只不過是因爲李承志想要這麼做,也就是說只要李承志答應放米勒走,那麼這個德國人就是安全的。
可李承志到底會怎麼抉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