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統看着他滿是祈求的眼睛,過了好半晌,轉動着輪椅一言不發地朝門口走去,守在門口的侍衛將輪椅擡過門檻,然後推着走遠。
蕭繹猛然轉過身去,朝他的背影大聲道:“我會護着她,我不會把她送走的!”
回答他的,是沒有停頓的背影,和庭院裡輕掠而過的風,帶着初夏的微熱在庭院中肆意奔跑,他伸出手去,絲絲縷縷從他指縫滑過,像是他不能掌控的人,還有心。
已經快要夏天了,記得剛來的時候還是大雪飄飛的時節,江南那帶着溼潤的陰冷像是刻到她的骨子裡一般,每每回想起來都清晰不已。
唐秋月握着一本書,靠着窗口仰望着天空的彎月,皎潔如水的光華將那四周的黑暗都驅散了,深藍的天空幽秘而寧靜,心底的浮躁也慢慢地跟着寧靜了下來。
蕭繹,他到底還是沒有來,只怕,也是在考慮如何選擇吧。
等待結果的心情的確很是迫切,只是既然總有一日要面對,她還是希望可以早一點塵埃落定。
“娘子,夜深了,該歇下了。”鳶蘿滅了牆角的燈火,只餘了一盞小燈,放在牀邊的小案上。
唐秋月點點頭,“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鳶蘿自是知道她的習慣,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唐秋月微嘆一聲,然後伸手就要闔上窗戶。
“啪。”
輕微的一聲入耳,唐秋月關窗的力道也被阻止,視線正對上白色的衣裳。
她立刻鬆開手,迅速往後一退,這纔看清窗外的來人。
精緻奇特的面具,繡着繁複銀色花紋的月白長衣,標誌性的穿着讓唐秋月立刻就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你怎麼來了?”唐秋月警惕地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可真夠囂張的,大半夜的往湘東郡王府的後院跑也就算了,關鍵是還穿着這麼顯眼的白色衣裳,這麼醒目的一個靶子難道王府的侍衛就沒有一個人看到嗎?
公子御扶着阻止她關窗的手移到窗框上,然後微微一個用力,輕飄飄地就飄進了唐秋月的屋子。
“你似乎不歡迎我?”公子御往她面前走了幾步,面具下的眼睛在燭光的映照下浮起了薄薄的光影,將他眸中的冰冷揮散了一些。
唐秋月不着痕跡地往旁邊移動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氣勢,若無其事道:“我以爲我表現的很明顯了。”
公子御聞言低低地笑了起來,廣袖長衣隨之輕輕晃動,耀眼的銀色花紋被暖黃的燈火所映照,折射着炫目的光彩。
“你來做什麼,直接說吧。”唐秋月早就發現,她對他很沒有耐性,也不想和他繞圈子。
“我來是要帶你走,”他走到她面前,擡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仔細地打量着她的臉,隨着話語而出的熱氣撲到她臉上,像是灼燙的火一般熱烈,“跟我走嗎?”
唐秋月一扭頭,掙開他的手,隨即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我爲什麼要和你走?”
“你不在等着蕭繹把你交給那羣刁民,然後架着火堆把你燒死?”沒有被她不屑的動作所惹怒,公子御十分好脾氣地說着,話中似乎帶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唐秋月很清楚,那是幸災樂禍。
“被燒死和被你帶走好像沒什麼區別吧?”
公子御一愣,然後有些興味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爲我會殺你?”
“不,”唐秋月漫不經心地回答着,“你只會讓我生不如死。”
沉默了一會兒,公子御突然笑了起來,很是愉悅,眼裡也籠上了一層真實的笑意,“你倒真是瞭解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