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技術非常好，同樣的速度過彎，十分的輕鬆，不像穆小凡，沒有翻車就已經是萬幸了。
在路燈下，黑色的邁巴赫刮擦護欄的那一邊，冒出一陣白煙。
夜色裡，一切猶如死寂般。
紅色法拉利，猛地停下，距離邁巴赫，也就有個十來步的距離。
夜宸的心猛然一抖，他忽然有些不敢上去看了。
深呼吸幾次之後，他推開車門，走上前去，腳步猶豫着，生怕自己會看到令他崩潰的一幕。
“穆小凡。”隔着十幾步的距離，他開始呼喊她的名字。
他低沉的聲線裡，有着微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
一貫強勢冷血的他，竟然也有有害怕的一刻。
可他沒有聽到回答，於是他又喊了一次，“穆小凡，你回答我。”
黑色的邁巴赫裡，依舊是一片寂靜。
夜宸的聲音抖得厲害，心裡那種不妙的預感，越演越烈，“穆小凡，你說話啊。”
他疾走兩步，卻在距離車窗還有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卻不想，就在這時，邁巴赫的發動機重新響了起來。
下一秒，穆小凡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夜宸，你可以繼續追我，但我不保證，你追到的是我的人，還是我的屍體。”
夜風裡，她的聲音顯得蒼白無力，但卻像是驚雷一般，一顆顆的在夜宸腦海炸響。
她說，她不保證他追到的，會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屍體。
她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逃離他的身邊，即便是他如此耐心的包容她的一切。
在她眼中，他所做的一切，甚至比不上葉沐晟一個手指頭，所以她纔會這麼千方百計的逃去葉沐晟那裡。
想到這裡，一陣尖銳的痛意襲來，因爲憤怒而沸騰的血液，驟然冷卻下來，他的語氣變得冰冷若霜。
“若是我說，我會繼續追呢。”
“那我就會繼續跑。”穆小凡的聲音很輕很輕，夜風中，幾乎是一出口就會消散。
可夜宸的心，驟然又是一疼。
他想，一定是他作惡太多，所以上天才會派下穆小凡，來折磨他。
可她不知道，他的心，也是血肉做的，他也會感覺到疼。
或者應該這樣說，她即便是知道這些，可對於他的心疼，她依舊不會在乎半點。
只因爲從始至終，在她心上的人，一直都是葉沐晟。
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他可以插足的半分餘地。
“你一定要走？哪怕是會死？”夜宸語調幽幽，似是冷漠如冰，又似是薄涼的不在意她的生死。
“對。”
一個字，她的回答，就只有一個字，可與他來說，效果卻堪比千刀萬剮。
駕駛室裡，穆小凡的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
除了用自己來要挾他之外，她沒有其他的什麼辦法，她必須要出去，去親眼看一看外面的情況。
穆爸爸也好，葉沐晟也好，他們都在等她。
她曾經相信過夜宸，可她錯了，因爲她親耳聽到了，是他要打掉她的孩子。
即便是不久之前，她甚至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又一次選擇了相信他。
可她聽到的事實，又一次的告訴她，她所以爲的那一切，都是夜宸給她的假象。
她不能，也不敢再相信他了。
沉默。
長久的沉默後，夜宸緩緩開口，“我放你走。”
終究對她，他還是不能狠心。
邁巴赫裡，穆小凡的眼淚掉的更兇，視線氤氳一片，模糊的厲害。
“可你記住了，除非他能一輩子藏着你，否則，一旦我再次找到你，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的身邊。”他的聲音裡，帶着狠厲，似是在威脅她，又似是在宣誓一般。
穆小凡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用力的踩下油門。
因爲撞擊而有些變形的跑車，性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飛快的駛離了夜宸的視線。
夜宸就那麼看着車子融入了茫茫夜色，嘴角勾起一個深深的弧度，那裡面，滿滿的全是嘲諷。
這就是命中註定，註定在他手上，永遠抓不到一絲的溫暖。
葉天成如是，夜清婉如是，現在的穆小凡，更是如是。
直到後視鏡裡再也看不到夜宸，穆小凡才開始減速，她在路邊停靠了一下，緩緩情緒，這纔再次按照導航路線走。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她抵達了一所公寓。
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看門的門衛已經睡着了，因此，穆小凡進去的時候，沒有遇到絲毫阻攔。
一路走向目的地，她開始按門鈴。
連續按了十幾分鍾後，一個睡意朦朧的女人出來開門，抱怨着道。“誰呀？大半夜的，還能不能讓人睡覺了。”
“青青，是我。”穆小凡說着話，伸手推着劉青青進門，隨即反手將門關上。
“穆小凡？”劉青青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又眯起。
她是個近視眼，沒了眼鏡，看東西都是模糊的，只是憑藉聲音認出了對方。
“青青，我要你幫我一個忙，你有電腦麼？借我一下。”穆小凡語速非常的快。
劉青青愕然，“你這麼大半夜殺過來，就是管我借電腦？”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筆記本，“應該在那，你自己找，我找我眼鏡去。”
“我現在時間很緊迫，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葉沐晟最近的情況？”
“我怎麼會知道葉氏公司總經理的事情。”劉青青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對了，這段時間，你是失蹤了，還是被拐賣了？到處找不到你人。”
“這個以後再說。”穆小凡岔開話題，打開筆記本，登上百度，搜索了一下有關葉氏公司的情況。
糟糕透頂。
葉氏股票連續五個跌停，相關股東已經全部撤資，再加上在銀行的高額貸款被催繳，如今葉氏的集團就已經成爲了一個空殼。
她可以想象，葉沐晟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怎麼會這樣？葉氏公司不是個大公司麼？怎麼會那麼快，就被打壓成這個樣子。”
劉青青已經戴好眼鏡過來了，一看到穆小凡這樣，心中不忍，回答道，“這些年來，夜氏集團一家獨大，得罪夜氏集團的，就沒有能夠撐過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