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市中心一高樓頂層
楚延將手中的文件隨手往桌面上一丟,然後冷聲道;“我還真是小看他了,沒想到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而站在桌前的兩人完全被楚延的低氣壓弄的大氣都不敢喘,如果仔細看的話甚至還能看出他們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
“然後呢?你們都做了什麼?”
楚延這麼一說,兩人立刻一僵,然後左邊的男人開口:“因爲已經確定下來了,所以想要改變……”
話沒說完楚延便直接打斷,厲聲道:“廢物。”
兩人再次驚得一聲不敢再吭了。
“我是問爲什麼等到確定之後纔來告訴我?既然都已經成定局再來告訴我要你們做什麼?”
話音落下,另一個人馬上開口:“本來已經控制住了,可是,少爺親自到了現場,眼看雙方就要一觸即發,爲了避免傷到少爺,我們的眼線只能勸說妥協。”
“受點傷死不了人。”楚延淡淡道,口吻竟與楚灝軒出奇的相似,但相對楚灝軒而言更加沉穩、也更加冰冷。
兩人一抖,不敢再說話了。
楚延又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並非他們的錯?只是楚灝軒出現的太過突然,明明前一天人還在伊朗,第二天就突然殺到美國,讓人措手不及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最讓楚延意外的還是楚灝軒的態度,是從未有過的激烈和決絕。
‘果然是長大了嗎?’楚延在心中冷笑。
任何父母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沒長大,也永遠都只是個孩子而已。
以往,無論做什麼,只要楚灝軒偏離了他的預期的道路,他就會從旁施壓,而楚灝軒也聰明的選擇妥協,毫無例外,可如今……
楚延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對楚灝軒他自認爲從不虧欠什麼,別的孩子有的楚灝軒統統都有,包括楚氏集團也遲早都是他的,這點他從不否認也不想改變。
只是,原本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長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飛起來了呢?而且他又能飛多高?多遠?
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和自己反目,這是楚延怎麼也想不到的,之前也曾有過,但自己幾乎沒怎麼施壓,楚灝軒就放棄了,這讓他很滿意。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一直都知道楚灝軒私下培養自己勢力,他並打算阻止,畢竟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相反男人就應該有自己的事業纔對。
“聽着,從現在開始,只要在不要了他的命,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有了這句話就有如特赦般,當即異口同聲的回道:“是!”
“國內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其中戴着金色框邊眼鏡的男人立刻將手中文件奉上。
接過文件,一目十行快速閱覽一遍。
“好像是因爲查到以前的事所以現在正往這方面調查,據悉透露者是她之前公司的部門經理林一峰。”戴眼鏡的男人詳細解釋着經過。
“那邊線索呢?”楚延從文件中擡起目光注視着彙報的男人。
“目前只查到她是隨母姓,也只知道她母親姓葉……”
當聽到‘葉’這個姓氏時楚延避不可免的微微一怔,隨即自嘲一笑,笑自己只是聽到那個人的姓氏就如此敏感。明明已經過了這麼久,明明想忘卻又怎麼也無法忘記,那個人早就在自己心裡駐地生根怎麼也拔除不去。
下屬的聲音還在繼續:“誰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等到人們意識到了才知道多了個這麼個人,也只知道她姓葉。而且聽說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只是和女兒相依爲命,儘管只是一名拾荒者,卻十分疼愛這唯一的女兒,但很少和鄰居接觸,直到她車禍去世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葉蕾是她親生的?”楚延提出一個值得懷疑的問題。
“這個問題曾經也有人說過,但後來有一次葉小姐生病入院被檢查出來患有白血病,誰都知道只有最親的人骨髓的匹配度纔會更高,她確毫不猶豫捐獻了,若非親生又怎麼可能這麼巧合?重要的是根據當初醫院的記錄來看葉小姐的母親也曾是一名白血病的患者,而葉小姐的白血病恰好是來自遺傳。”
後面說了什麼楚延似乎都聽不見了,早在聽到‘白血病’的時候他就已經怔住了。同樣的姓氏,同樣的白血病,難道世間真有這麼碰巧的事嗎?葉蕾患有白血病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看起來也已經痊癒了。但他沒想太多,更沒想到是來自遺傳。
“把葉蕾的身體情況彙報全都給我找出來,越詳細越好,現在!馬上!”楚延向來處事不驚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縫,語氣的凜冽讓人心驚,連着兩個加重語氣讓人連過問的勇氣都沒有。
屬下兩人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也是忙不失應承下來,並立刻做出行動。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楚延就覺得內心的各種混在一起的情緒幾乎暴漲到極點,連屬下人的立刻也沒有意識到,他現在需要馬上找到一個突破口,而葉蕾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突破口。
是激動?還是欣喜?然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也不清楚,如今他只想知道葉蕾的身世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可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呢?楚延自是更加要組織楚灝軒和葉蕾在一起。可若不是……
後面的楚延已經無法再繼續想下去,因爲他發現自己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能接受。
自然而然,楚延想到了葉蕾肚子裡的孩子。如果是今天以前他或許還會允許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存在。倘若真的和自己所想的那樣,那麼孩子一定不能留。
此刻,楚延才發現自己對那個人的理解是那樣的少。已經二十多年了,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個人。也似乎才發現,葉蕾竟然和那個人很像,倒不是長相,而是給人的感覺很像。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她們兩人的眼睛也很像,卻又並不像。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
楚延不否認,自從那個人離開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動搖。這些年來,他從未忘記過,也從未停止過尋找。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若是找到又會怎麼樣?從最初的憤怒到悲痛,其中的經過和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就算無法痊癒也能淡忘,可現在楚延才知道是騙人的,他到現在都無法忘記哪怕是那人的一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