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只是看着他。
終究還是,苦笑了一聲,“我做了五年的牢,我的家,已經支離破碎,你恨到骨子裡的我的父親,兩年前不堪受辱,已經在獄中自殺,我母親心臟病很嚴重,每個星期都要去做一次檢查,每天晚上都要擔心自己是不是能活過明天。不管我們家欠了你什麼,也該夠了吧?”
他卻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夠。”
只是那簡單的一句,然後,又是深入骨髓般的沉默。
不夠嗎?還不夠嗎?
“那你到底要怎樣纔夠?”
他記得,從前的她,囂張跋扈,即使是這樣求饒的話,也一定會說十分張揚。
“林暮沉,你到底要怎樣。”她總是用升調尖聲的問,臉上沒有一絲悔改的痕跡。
他仍舊只是看着車窗外,淹沒在黑暗中的臉頰,透着些許的灰色迷離。
或許,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樣纔算夠。
“你如果足夠聰明,應該知道你這種反抗,只會被我當做是你故意引起我的方式,跟你以前低賤的在我身下吟叫,有一樣的功效!”真奇怪,就連這種侮辱的話,他都能說的語氣優雅。
按了不知道什麼鍵,車微微動了動,她知道,車門開了。
她脫手過去開門,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根本不看她。
車子揚塵而去,將她丟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她幾乎站了一個小時,才終於找到一輛過路的車,願意帶她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疲憊的不知道腳步都虛浮了,只是原本跟陳桂香說好了,兼職到十二點纔回來,現在卻纔不到十點鐘。
這個工作,大概又丟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屋裡,卻不見陳桂香的身影,小嘯要早睡早起,自然已經睡了,母親按道理也該早早休息,怎麼不見人。
她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回來的時候,一邊的鄰居正走過來,平常都忙,難得見到她,一見她,竟然帶着些奇怪的臉色,走過來,拉過了她,說,“小衍,你知道你媽在做什麼嗎?”
宋衍茫然的搖頭。
她眼神瞟了瞟遠處,臉色很奇怪,“你去看看吧。”
宋衍心裡忽然很不安,點點頭,忙跑了出去。
跑出了兩條街,她終於找到了母親。
陳桂香正在街道的那一面,正是夜市,到處都是人,她沒看到宋衍,又或者,她以爲宋衍在外面兼職,真的要到十二點纔會回來。
所以她很放心的在那邊,完全沒想過宋衍會回來。
她正低頭在垃圾桶裡翻找,她身上穿着已經泛白的花色半袖,樣子已經很老了,她才五十多歲,頭髮已經有一半在泛白,她認真的找着,正有人在扔垃圾,她忙小心躲開,那些人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絲毫的同情,只是滿懷優越感的鄙夷。
她低微的笑着,等人離開了,纔過去揀他們扔下的礦泉水瓶子。
而她身旁的袋子裡,顯然已經放了不少瓶子。
宋衍不知道,她到底這樣翻了多少的垃圾箱,才積攢了這麼多。
幾乎是緊緊的咬住嘴脣,狠狠的扣着自己的掌心,直到疼痛麻木,她才終於忍住了衝過去的衝動。
默默的退回去,默默的,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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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停電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