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森似是沒想到她第一句話竟是問這個,有些意外,也有點挑釁意味地挑了挑眉。
他的神情,也就是答案了。
靳莫語氣得胸口微微起伏着,她就知道,一定是他做的!
她好不容易留長的頭髮,就被這人剪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一口惡氣堵在心中,她突然大叫一聲,撒潑道:“池森,你賠我頭髮!”
池森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賠,賠你什麼?”
“頭髮!我留了三年的長髮!”靳莫語手指抓着自己雞窩似的亂糟糟短頭,如果要是剪得有型好看也罷了,可是她現在的頭髮哪還有一點發型的樣子,簡直慘到不忍直視。像她現在這樣,她還怎麼出去見人?哦,不對,這人恐怕就是故意的吧!
她氣歪了鼻眼,杏眸圓瞠地瞪着他。
池森確實是故意胡亂剪掉她的頭髮的,不過他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強烈,看樣子不管哪個女人對自己的外表都是很重視的。他漫不經心地道:“你別忘了,要不是我,你恐怕已經沒命了。”
“哼!”靳莫語冷笑一聲,“我當然不會忘,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遭受這些罪!池森,你這個混蛋,你以爲你救了我就想讓我對你感激嗎?做夢去吧!我靳莫語恩怨分明,你一天不放了我,我就永遠視你爲敵!”
女人嬌麗的臉上都是憤怒和仇恨,她是真的恨死他了!囚禁了她一個月,這筆賬,她怎麼也要討回來!
池森冷漠的俊臉滿是陰沉,他倒是沒想到她的脾氣這麼硬,關了她一個月,氣焰還這麼囂張。
“看樣子,你還不懂什麼叫‘屈服’。”池森深褐色的眸子冷眯。
“對一個綁架我的人屈服?呵呵,我靳莫語還沒那麼犯賤!”
這句話,成功地讓池森沉下臉色。
他目光冷戾地盯着她,“你就不怕我再把你關起來?”
“你關啊!你以爲你一個大男人整天關着我這個沒本事的女人是件很光彩的事嗎?池森,說起來你有錢有勢的,我都替你覺得丟臉!真、寒、酸!”靳莫語字字都帶着滿滿的諷刺和嘲笑,讓池森的臉色變了又變。
她的脾氣就是這樣,有什麼不爽就說什麼,從小驕縱慣了,就算她被關了起來,可她骨子裡的驕傲不允許她犯賤地低頭。
池森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麼瞧不起,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情緒一向內斂,除了臉色陰沉些,倒也看不出什麼,他冷笑一聲道:“很好,不愧是靳家的大小姐。”
說完這句,他轉身便走了。
等他走後,靳莫語纔有些後知後覺地想,這個神經病不會又要把她關去那個地下室吧?想到那種日子,她不禁打了一個冷噤。
可是,若是讓她選擇原諒他,屈服他,她又根本做不到。
算了,關就關着吧,她就不信了,他還能關住她一輩子不成!
……
中景豪庭。
書房內,顧歡言坐在電腦桌前,面前的筆記本開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設計圖和數據,而她的手中也拿着幾份合約書在看,看樣子既認真且努力。
靳莫寒輕輕推開了門,看到這一幕,他有些不爽地走到女人身後,一把摟住她,“我親愛的未婚妻,已經很晚了,請問你是不是可以分出一點點的時間給你親愛的未婚夫?”
“……”顧歡言有些無語地嘆口氣,頭都沒回地輕拍了一下他的手,“別鬧了,我這份數據還沒看完。”
靳莫寒嘆的氣比她還深,語氣幽怨,“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工作、孩子,幾乎分去了你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我現在在你心目中,是不是還得跟你的工作吃醋?”
“噗——”顧歡言有些無語地笑了笑,終於擡眸睇他一眼,“你能不能別鬧了?我是真的在忙。”
“嗯嗯,你忙,我想請問一下,這位忙着沒有時間陪未婚夫的顧歡言小姐,有沒有時間去領個證結個婚呢?”
“……”
顧歡言愣了兩秒方纔回頭望着他,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靳莫寒顯得也有點緊張,“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並不是結婚的最好時機,太倉促了……也確實有很多事要處理。可是歡言,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時間,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
他說着,慢慢蹲下身,目光微微仰望着她,雙手執起她的雙手,滿目虔誠和深情,“歡言,我們結婚吧!”
“……”顧歡言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震撼,以及更多無法言說的感動讓她不知所措。
靳莫寒親了親她的手背,笑了,“怎麼不說話?”
顧歡言忽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神情也嚴肅了幾分,“莫寒,你該知道,現在說結婚……”她似在斟酌詞彙,“這件事,我們能不能回頭再說?”
靳莫寒臉色一怔,“你不願意?”
顧歡言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剛纔說的很對,現在不是結婚的好時機。我這邊公司纔開業,事業剛剛起步,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來做,我也想認認真真地做出一番成績出來。還有,如果我們結婚的話,勢必要經過靳家的,你家人對我們的事始終有意見,難道你想無視他們嗎?別人也就算了,你爸呢?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再說還有你妹妹,她至今下落不明……我知道你其實一直在派人尋找她的下落,但她一天沒消息,這個婚,我們也不能輕易結。”
這一番話,着實讓靳莫寒的臉色沉了沉。
他不是沒想到她可能會拒絕,而且她說的這些事,他也知道是事實。“歡言,別的什麼事我都可以依你,但是結婚這件事,我沒辦法。如果你懂我的迫切,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我怎麼會不懂?”顧歡言下意識地反駁,“我以前也是那麼想跟你結婚啊,結果你還不是失約了?”
“……”
兩個人同時一愣!
靳莫寒目光一亮,“歡言,你想起來了?”
顧歡言愣愣地,輕輕搖頭,“奇怪,我怎麼說這樣的話?”
靳莫寒略微失望地垂下眸,輕拍了拍她,“沒事,沒事。”
顧歡言懵然地望着他,“我以前真的想跟你結婚,結果你……失約了?”她有些懷疑地挑高了眉,徵詢地問。
靳莫寒不敢直視她的眼,“歡言……”
顧歡言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目光透着幾分涼意,“靳莫寒,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以前的你,到底欠了我多少句道歉?”
靳莫寒無奈了,“歡言,現在再去說以前的那些事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其實真要說起來,我們都傷害了彼此。但,只要我們相愛,任何事情都不是問題。對吧?”
顧歡言輕擡下巴,“我現在有些不相信你的鬼話!靳莫寒,結婚的事,你暫時想都別想!”
“……”彷彿一道雷劈下來,靳莫寒瞬間蔫了。
兜兜轉轉多年,他究竟還得等多久才能真正把她娶回家?
顧歡言有些嫌棄地把他推到一旁,“走開,別妨礙我工作。”
靳莫寒氣呼呼地說不出話,過了會,急於想娶老婆的靳莫寒只好退而求其次,沒臉沒皮地道:“老婆~,就算你說暫時不結婚好了,那我們就去領個證行不行?婚禮什麼的,你說什麼時候想辦就什麼時候辦!”
顧歡言受不了他地道:“領證和辦婚禮是一回事,你別想!再說了,我是‘失憶人士’,算起來,我們倆在一起還不滿三個月呢,我這麼輕易地就把自己嫁給你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靳莫寒一臉狂受打擊,“老婆,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
顧歡言嘴角勾起,很不厚道地笑了,“就折磨你,你能咋滴?”
靳莫寒:“……”
女人這幅狡黠的嬌俏模樣,讓靳莫寒一陣心頭火燒起來,他驀地一把抱起了她,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嘿嘿壞笑地埋進她懷中,“這是你自找的!讓你不嫁給我,我就讓你下不了牀!”
“靳莫寒!你敢?!”
“試試不就知道了?”
“……”
當陷入迷情中時,顧歡言腦中還在昏昏沉沉地想着,她的合約書還沒看完,明天開會要用到的……完蛋了……
……
兩天後。
關於北城區二手房的投標會議在幾家公司的共同參與下舉行了,最終,顧歡言信心滿滿之下,被另一家叫“萬世地產”的公司搶去了標。
當宣佈這個結果時,顧歡言等人震驚地難以置信,更讓他們無法相信的是,萬世地產給出的標價與明淮地產的底價只相差了百分之一!而他們的設計方案與他們的幾乎如出一轍!
若說這不是有心人爲之,誰都不相信!
顧歡言有一種說不出的鬱悶和憤怒,從回到公司後,她就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心情差到爆!
想着自己這段時間,爲了這一個合約,她帶着公司的人日夜加班,各種設計,各種數據分析,做出了最滿意的一份投標書,他們投入了那麼多的精力和期望,結果到頭來,她只是爲別人做了嫁衣裳!
每每想到這一點,她都氣憤地無法原諒那個背後小人!
當結果宣佈時,她就知道,他們的標書被盜了!
明淮地產有內鬼!
這些天,她把所有的資料都鎖在辦公室內,若不是公司內部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那些資料。
雖然她很痛心,但是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放冷槍!
……
辦公室外,其他員工也很頹廢和萎靡。
這件事不僅對顧歡言打擊很大,對整個公司的員工來說都是一次信心的打擊,還要伴隨着同事之間的猜忌和信任度的流失……
可以說,背後那個人,這一次針對明淮地產簡直做了一個致命般的打擊!
幾個部門經理搖頭嘆氣地,誰都沒有去顧歡言的辦公室說什麼。
楊慧和肖曉琴也擔憂地不敢去打擾她。
肖曉琴好歹有點工作經驗和承受力,她知道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擡手準備敲顧歡言的辦公室門。
楊慧連忙拉了她一下,壓低聲音道:“曉琴姐,你要幹嘛?顧總現在心情一定很差的!”
“我知道。可,就算心情再差,有些事,終歸要面對的。”
說完,肖曉琴正要敲門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顧歡言一臉平靜地走出來,她目光沉凝地看了一眼她們,“曉琴,通知所有部門經理,五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肖曉琴淡淡挽脣,“是。”
五分鐘後。
會議室內,安靜無聲。
衆人臉色各異。
顧歡言坐在主位,目光掃視一圈。她清冷的黑眸泛着一絲凌厲,“諸位,我想你們應該也想到了,這一次,我們是被人利用了。我事先聲明,我對在場的各位都抱着十分信任的態度。但,有句俗話叫——人心隔肚皮。我今天把話說開了,‘那個人’你有本事就給我藏好了尾巴,若是哪天被我逮住了,我們的賬就得好好算了。在那之前,我對在座的各位依然是十分信任的。這一次也當是給我們自己買個經驗教訓。我初創立公司,步履維艱,我希望各位不要被眼前的一點困難所打倒。無論如何,明淮地產不會倒!這是我給你們的承諾,也是我給自己的。最後,我知道大家這段時間一直很辛苦,今晚我在一品香訂了包廂,大家吃好喝好,把所有的煩惱都放在今天。明天開始,咱們一起努力,加油!”
一番話,擲地有聲。
在場衆人聽了後,一時間心情激盪起伏不已。
這當中有不少是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他們從昌仁地產到明淮地產,一方面是爲了生計,另一方面,誰的心底沒有一點點念舊情?
原本以爲出了今天這樣的事,這位年輕的女老闆一定要大發雷霆,或是炒人,或是在公司內部大番地徹查,把每一個人都懷疑一遍,然而她都沒有這樣做,只是說了這樣一番震動人心的話語——
既有威懾也很寬仁,她沒有針對誰,只是給了衆人鼓勵和信心。
她也不是對這件事什麼表示都沒有,反而是直接放出了狠絕威脅的話語。她沒有大張旗鼓地要找出那個人,但是很顯然,從今以後,那個“小人”反而要開始小心翼翼地夾着尾巴做人了,那種時時刻刻提防的滋味,可是很考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不得不說,顧歡言的這段冷靜睿智的話語,不僅給了公司裡所有人信心和信任,也警告和震懾了某些蠢蠢欲動心思的人。
有些部門經理不由得心中暗贊——
如此年輕,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調適自己,並且做出這個決定的公司決策人之中,像顧歡言這樣的在江城已經寥寥無幾了。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她,以及明淮地產,未來將不可限量……
……
這一晚,顧歡言帶着公司員工去了一品香,一個個酒足飯飽,氣氛相當融洽。
到了十點多,衆人各自散去。
顧歡言喝了不少酒,微醺地踉蹌着在肖曉琴和楊慧的攙扶下走出了一品香。
靳莫寒見到這一幕,連忙打開車門下去扶住她。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皺起眉,“她喝了多少?”
肖曉琴遲疑伸出了五根手指,“五杯。”
靳莫寒眉頭皺得更深,肖曉琴加了一句:“五杯白的,還有十杯紅的。”
靳莫寒:“……”
他無語地望着歪倒在自己懷中已然失去意識的女人,他一把打橫抱起她,“我先帶她回家了,你們自己打車沒問題吧?”
肖曉琴不會喝酒,晚上是滴酒沒沾,但是她身邊的楊慧卻不行了,她當初進公司就是因爲會喝酒,所以今晚的場合,她是不可能少喝的,再說後來顧歡言還要跟她拼酒來着……
肖曉琴心底十分無奈,面上輕點頭,道:“我們沒事,我帶慧慧回家就好。靳總,歡言姐她胃不太好,喝了這麼多酒,請你好好照顧她。”
靳莫寒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心底卻想着,他自己的老婆還需要別人說照顧?
把顧歡言塞進車內,隨後啓動車子離去。
肖曉琴攬着醉得暈乎乎的楊慧,她有些吃力地道:“慧慧,你……站好,我去叫車。”
楊慧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可是身體卻東倒西歪的。
肖曉琴剛一放手,她差點就摔倒了,嚇得她連忙又抓住她,“慧慧……”
武皇庭開車經過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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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三:娶不到媳婦,哭唧唧~
老五:媳婦不要我,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