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晏宅,卻帶着一股低氣壓。
蘇春嵐在客廳裡哭得幾乎癱了,晏銳才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他整個人也幾乎崩潰,更沒有心思去勸蘇春嵐。
趙芷雲和晏銳學也在客廳,可是兩人卻不知道如何去勸,唯一的兒子生死不明,任誰也受不了吧!都這歲數了,難道還能再生一個不成?
晏寒厲站在晏鴻霖的房間裡,兩人都沒說話,幾乎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晏鴻霖臉色也不好看,看起來比昨天老了很多似的。
半晌,還是晏寒厲先開口了,他問的話是,“爺爺,爲什麼?”
的確,第二撥人就是晏家的死士,他們的手法幾乎與晏寒厲的一樣,這纔是導致晏寒厲的人動作慢下來的原因。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爲什麼自家人和自家人打了起來。
晏鴻霖沉聲說道:“寒厲,我只想保留晏家的血脈,如果你現在有了後代,我可以不顧他。可唐黛的肚子遲遲沒有反應,如果沒了寒墨,晏家只有你一個後人,我冒不起這個險,你知道嗎?”
晏寒厲劍眉一挑,氣勢不降反升,反問道:“爺爺,您知道最後一刻,他還用宋家的女兒要脅唐黛上船,他還企圖利用唐黛來挾制我,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我對他已經夠仁慈的了。”
晏鴻霖看向他,說道:“那你讓我怎麼樣呢?如果你們一直沒孩子,晏家難道就沒後了嗎?我只是想用寒墨留下晏家的後代,難道我的想法有錯嗎?甚至我說了,只要他有了後代,孩子可以交由你撫養,到時候他是生是死,我不再過問,這樣也不行?”
晏寒厲冷笑着說:“爺爺,您想的太好了,可惜他是不會按您的想法去做的。他是被第三撥人救走的,他應該早就有後招了。”
“救走?他明明就是生死不明。”晏鴻霖眼裡露出了幾乎像兇光一樣的目光。
他賭不起,後代一向都是家族裡的大事,哪怕晏家再強大,無人繼承,又有什麼用?延續的作用比什麼都大,所以他才盡力地去保晏寒墨。
晏寒厲淡淡地說:“我說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不能說他已經死了,否則爲什麼沒有屍體呢?”
晏鴻霖緩緩地開口,“寒厲啊……”
晏寒厲打斷他的話說道:“爺爺,您不用再說了,我和他是沒有和解的可能,他對我做了那麼多事,次次都不留後路,我最容忍不了的是他對唐黛下手,所以如果您想救他,就看看我們誰動作快吧!”
“你……”晏鴻霖的臉上愈見猙獰。
現在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已經無法嚇到晏寒厲了,他看到爺爺的表情,臉上並沒有太多變化,只是說道:“我先走了!”
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他走到客廳,蘇春嵐一看到他就哭着撲過來,叫道:“寒厲、寒厲,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怎麼說寒墨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你留他一條命吧,行不行?”
晏寒厲看着他,不着痕跡地說:“現在追輯他的人,不是我,他犯了那麼多的罪,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求我,不如去找個好律師,想想如何給他開脫。”
他知道,唐黛手機裡的證據已經提交上去,晏寒墨操控殺了這麼多的人,死刑是肯定逃不出的。
晏銳才又開口叫道:“寒厲啊……”
晏寒厲突然開口說道:“二叔,您要是能見到寒墨,還是問問他,爲什麼狠心讓蘇紫走上那樣的一條路。”
說罷,他擡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俗話說種下什麼因就得到什麼果,晏寒墨連自己的表妹都能算計至死,這心裡完全沒有一點善念。
蘇春嵐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晏寒厲心裡煩躁,他坐上車,想去找宋宜信,但是一想他妹妹剛剛出了事,只好開車回公司。
唐黛見到晏寒厲,問他,“爺爺那裡怎麼樣?”
“不用去管他。”晏寒厲淡淡地說着,坐到沙發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
這些日子爲了晏寒墨的事情,他一直都睡的很晚。
唐黛走過去,半跪在沙發上,幫他捏着頭。
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比任何安神香都要有用,他只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晏寒墨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唐黛問他。
“嗯!”他低聲應了一句。
唐黛見他不想說話,也就沒有問別的,只是說道:“你躺我腿上,我給你捏。”
晏寒厲只覺得一直隱痛的頭很舒服,便聽她的話躺到了她的腿上,在她適中的力道中,他竟然睡着了。
唐黛知道他最近很累,便沒有動,就這樣守着他睡。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很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跟着唐曜進了門,唐黛給他打個手勢,示意他先出去。
可是晏寒厲已經被驚醒了,開口問:“什麼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整個人已經完全清醒了。
唐曜見這一幕,立刻低下頭,說道:“少奶奶,跟紀氏的新項目需要您簽字。”
晏寒厲已經坐了起來,說道:“拿來吧!”
唐曜只好侷促地走過來,頭一直不敢擡,將文件恭敬地遞給唐黛。
唐黛看了文件,迅速簽了字,唐曜逃也一般地走了。
晏寒厲不悅地說:“高坤在外面是幹什麼的?”
唐黛勸道:“算了,這個合同也是着急。”她轉言問道:“還累嗎?”
“神清氣爽了!”他看着她,目光柔和下來,溫度也漸漸升了起來。
專注的讓她臉紅,唐黛被看的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敲門聲就把這溫馨的一幕打斷了。
晏寒厲不悅地開口,“進來。”
進來的是高坤,他硬着頭皮說:“晏少,媒體現在出了新聞,說晏氏涉毒。”
晏寒厲的眉頭鎖的更緊,唐黛問:“怎麼沒有接到媒體的消息?”
晏氏有自己媒體途徑,一般有不利新聞的時候,肯定會有風透出來,這樣晏氏就可以趕緊運作,把不利新聞壓下去。
“肯定是有人故意而爲。”他看向唐黛說:“通知下去,開會!”說罷,他又着重說道:“公關部,立刻給我彙報公關方案。”
唐黛馬上安排。
很快,唐曜安排好了,他說道:“少奶奶,市場部晏總監不在公司。”
“知道了。”唐黛點頭說道。
晏銳才現在有心情上班就怪了。沒有晏寒墨,估計晏銳才都沒心思爭家主之位了,爭來沒人繼承,有什麼用?
很快,公司高層都坐進了會議室,公關部總監是站着的,出了這樣的事,她是要被追責的。
公關部總監單映蕾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身材火爆,長相妖嬈,是B市拔萃的公關人。
人家不是靠身材和臉蛋吃飯的,靠的是能力,可這樣好的先天條件,很多時候優勢明顯。所以顏值有時的確能帶來很大的便利。
不過此刻她的表情十分嚴肅,手裡拿着電腦不斷地打着字。
晏寒厲坐到椅子上,她也不管別人,先開口說道:“晏少,這次的公關危機是有人故意曝出的,上新聞的記者是個網絡記者,他先是把新聞貼到了各大網站的同吧裡,導致負面消息迅速蔓延開來。”
“幕後主使呢?”晏寒厲問她。
“目前還沒有查到,這個人四處嚷嚷怕打擊報復,所以我們還沒有人和他接觸。”單映蕾說道。
唐黛也在瀏覽着網上的新聞,還看人們的反應,她擔憂地說:“如果不及時控制,恐怕會影響到股價。”
晏寒厲看向單映蕾問:“公關部有什麼好的方案嗎?”
單映蕾說道:“這要看謠言是編造的還是捕風捉影。”
這句話問到了重點,所有的人都看向晏寒厲。
晏寒厲開口說道:“晏寒墨的確涉毒了,但那是他個人的行爲,與晏氏和晏家無關。我建議公事公辦。”
單映蕾點頭說道:“晏少,那我會先公佈案情,然後再走法律途徑,向那位網絡記者提出訴訟。”
銷售部總監周航說道:“晏少,如果說出實情,恐怕還是會影響到晏氏,畢竟我們不單單是銷售,還有生產,萬一有人質疑我們的食品安全怎麼辦?”
晏寒厲說道:“晏寒墨的事情瞞不住,如果到時候別人說出來,那我們就完全陷入被動,很難再翻身。”
單映蕾說道:“從危機公關上來講,晏少是對的。首先我們要坦誠,不讓消費者反感,那麼我會主動地將各項檢測報告放在網上,讓大家有據可查。”
她正說着,於冰輕步走進門,低下頭在晏寒厲耳邊低語了一句。
唐黛坐的比較近,她聽清了,陶乾帶着人過來了。
晏寒厲站起身,對單映蕾說道:“按你的方案去做,另外我不希望看到網上有類似晏氏被查的消息。”
“是的晏少,我會讓下面人盯好的。”單映蕾忙說道。
晏寒厲一邊往外走,一邊看向唐黛說:“你和我一起。”
唐黛匆匆跟着他走出門,會議室裡立刻議論了起來。
晏寒厲還沒走到辦公室,陶乾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正色說道:“有人舉報晏氏內藏毒,所以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必須要搜查晏氏內部。”
晏寒厲二話不說,點點頭,看向唐黛說道:“你去安排一下。”
唐黛立刻點頭,對唐曜說道:“讓所有員工在座位坐好,配合檢查。洗手間暫時關閉,叫大家不要亂走。”
她擔心的是,晏寒墨的那些東西,有沒有弄到公司裡,如果真有的話,那對公司可是非常不利的。
她看到晏寒厲表情未變,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似的,心想難道他早有準備嗎?但是隨即又一想,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很難在他臉上看到變化,這就是這樣的人。如此一想,她心裡又沒底了。
晏寒厲開口說道:“到我辦公室坐坐,喝點茶。”
陶乾客氣而疏冷地說:“坐坐可以,執行任務中,喝茶就算了。”
“那好,這邊請。”晏寒厲也不勉強,面色如常地說。
到了晏寒厲的辦公室,陶乾的神色緩和了很多,他緩聲說道:“原本紀銘臣應該回到工作崗位上的,可是他非要泡在醫院裡,不去上班,我不得不暫時代他工作。”
這話說的很明白,他是不得已而爲之。
唐黛覺得有意思,陶乾現在想脫身,恐怕不那麼容易,後悔也晚了。
對於他的話,晏寒厲並沒有什麼表示,他原本也不領情,面對陶乾,只不過維持最基本的客套罷了。
陶乾的臉色有些尷尬。
晏寒厲說道:“既然有人舉報了,那我們的態度也是端正的,配合你們調查,不過如果沒搜到東西,我也希望能得到一個公平的回覆,否則誰都能誣賴我們,那就不好了。”
“這是自然!”陶乾乾笑了一聲,心裡又暗罵出了這種,真是倒黴。
很快,媒體公開了晏寒墨所犯罪行,目前在逃。單映蕾的動作很快,一步步做的有條不紊。
晏寒厲坐在沙發上,陶乾沒看到晏寒厲有一點擔心的意思,不由心底裡暗暗讚歎這個男人果真如傳說出那般厲害,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巋然不動,一切盡在掌握中。
對於晏寒厲來講,他並不認爲這是一件壞事,至少讓爺爺看一看,晏寒墨給晏家帶來了什麼。
他清楚,晏寒墨的事情,他沒有順從爺爺的心意,這在爺爺心裡已經產生了一道隔閡。
陶乾帶來的人不少,再加上晏氏的員工都十分配合,所以很快便搜查完了,這也用了兩個小時。
一無所獲!
晏寒厲的臉上並無意外,他看向陶乾。
陶乾站起身說道:“這個結果我也很高興,剩下的我自然會按規矩辦,給你帶來麻煩了。”
晏寒厲微微勾起脣說道:“配合警方辦案,是我們的義務,更何況我們是B市納稅第一大戶,以身作則也是應該的。”
這話說的陶乾臉上直想抽筋,什麼意思啊?他又不是B市人,又沒花着你的錢。
知道晏寒厲不好惹,陶乾不想多事,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是啊,要是人人都像晏少學,那我們工作也更容易展開一些。好了,就此告辭。”
“有時間來喝茶。”晏寒厲客套地說了一句。
唐黛覺得他那冷臉,說出這麼一句話,人家肯定會覺得涼牙。
果真,陶乾咧了下嘴,然後連連說好,帶着人趕緊走了。
一波剛過,一波又起。
快要下班的時候,晏鴻霖來了,跟着他的還有晏銳才。
晏老爺子很少來公司,但他一來公司就是有大事要發生,公司正是多事之秋,公司高層們都不敢輕易離開。
於是一召集開會,人們就都沉默着來了。
晏鴻霖坐在晏寒厲往常坐的位置上,這證明着他的地位,整個晏家,還是他說了算的。
晏寒厲坐在晏鴻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上,唐黛坐在他的對面,然後依次坐了下去。
晏銳才仍舊沒來公司。
晏鴻霖犀利的目光掃了一下,衆人都覺一凜,不由全部坐直了身子。
晏鴻霖緩緩開口說道:“這次我來,是來宣佈一項人事安排。”
唐黛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爺爺帶着三叔來,那就是要安排三叔進公司,三叔的身份,最差也是一個總監職位。
她猜對了一半。
晏鴻霖繼續說道:“從唐黛升任副總裁一職以來,她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工作態度認真,工作成績卓然,但是……”
這樣的一個轉折,讓大家覺得重點來了。
晏鴻霖看了一眼晏寒厲,又看向衆人說道:“唐黛的工作負荷太重,所以我安排晏銳學同樣擔任副總裁一職,主抓市場部工作。”
多出了一個副總裁?這是以前沒有過的,衆人雖然都沒說話,可也面面相覷,顯得十分震驚。
任誰都會覺得詫異,按理說晏家只剩下晏寒厲這一個繼承人,應該格外受重視纔對,爲什麼現在看起來老爺子要消弱他力量似的?
這位老爺子的行事,真是越發地讓人看不懂。
唐黛不解地看了晏寒厲一眼,他臉上沒有意外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晏鴻霖看向唐黛說道:“唐黛,希望你能配合晏銳學的工作。”
唐黛立刻看向他恭敬地說道:“是的,我會立刻做出移交的。”
晏鴻霖點點頭,他說道:“好了,散會,寒厲你留一下。”
衆人都站起身離開,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可是大家交換的眼神分明是要私下裡交流的。
唐黛回辦公室安排唐曜進行交接工作。
晏鴻霖看向晏寒厲說道:“寒厲,我這麼做,也是希望你們有時間早日誕下繼承人。”
晏寒厲扯了扯嘴脣,說道:“爺爺,您不必和我解釋。”
晏鴻霖搖頭說道:“寒厲,你二叔他剛剛失去了兒子,公司的工作他肯定不可能顧上了,我讓你三叔來,也是有幫他工作的意思,你不要多想,爺爺畢竟只有你一個了……”
說着,他表情難過起來。
晏寒厲心裡卻明白,他這是試探。
但他嘴上仍舊說道:“爺爺,我明白,我沒有多想。”
晏鴻霖看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看出來,只好說道:“你沒有多想,那就好,目前最重要的是繼承人,我希望你能重視。”
“爺爺,我明白。”晏寒厲答道。
看起來,晏寒厲沒有一點怨念。
晏鴻霖反倒摸不清這孫子的品性了,他根本就看不出對方的真實想法,這讓他內心中有些不快。
他站起身,緩緩說道:“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晏寒厲跟着站起身說道:“爺爺,晏寒墨應該沒死,您要小心他更強勁的反撲。”
晏鴻霖看他一眼,說道:“大海茫茫,他怎麼逃生?”
顯然是不相信。
晏寒厲也沒再多說,徑自沉默。
晏鴻霖看着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轉身出了門,向外走去。
晏銳學在門外等着,看到晏鴻霖出來,急巴巴地走上兩步,叫了一句:“爸!”
晏鴻霖點點頭。
唐曜此刻抱着文件走了過來,他看向晏銳學說道:“三老爺,少奶奶說把他的辦公室給您用,她搬到樓上去。”他託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夾說道:“另外,我已經把重要文件給您拿來了,現在就可以交接。”
晏銳學看向晏鴻霖說道:“爸,這樣不好吧,我隨便在哪兒就行。”
他也學會低調了。
晏寒厲對此是樂見其成的,她在他旁邊的辦公室工作,也方便夫妻溝通感情嘛!於是他說道:“沒什麼不好的,就這樣吧!”
晏鴻霖一看晏寒厲這樣說,也說道:“就這樣吧!”
他特意看了一眼唐曜,讚賞了一句,“小夥子不錯,好好幹。”
這個小夥子看着年輕,可着實讓人喜歡,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人覺得舒服。
唐曜並沒有喜行於色,表情拿捏的很好,恭敬卻不狗腿地說:“謝謝晏老誇獎,我一定繼續努力!”
晏鴻霖點點頭,邁着方步向外走去。
晏寒厲一如以往那樣送他離開,直到他上了車,這才返回去,幫唐黛去搬辦公室。
唐黛沒有立刻問他,等一切都搬妥之後,她坐在晏寒厲的辦公室裡問:“爺爺爲什麼要這樣做?”
晏寒厲勾勾脣說:“大概覺得我挑釁了他的威嚴吧!”
“他是在遷怒於你嗎?他不擔心你和他有隔閡?”唐黛和別人的想法一樣,爺爺現在只剩下晏寒厲了,難道不應該搞好關係?
晏寒厲搖頭說道:“他是從來不被威脅的,他是家主,想要繼承人,辦法多的是。”
“什麼辦法?”唐黛不解地問。
晏寒厲說道:“他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呢?你說能沒有辦法?”
唐黛啞然,縱然她覺得那是荒唐的辦法,可這的確是一種辦法。
晏寒厲脣角微挑,說道:“他是想要一種平衡。”
唐黛明白這意思,古代很多帝王都是如此,沒想到一個家族的族長也是如此,總共也沒幾個人,不明白有什麼可平衡的。
相比之下,自己的爺爺就好多了。
唐黛說道:“對了,剛纔陶乾帶人來搜,晏寒墨是真的沒往晏氏藏東西嗎?”
晏寒厲說道:“當然有,不過我早已經把東西放在他的窩點了。”
唐黛露出意外的表情,晏寒厲說道:“晏寒墨是很警覺的,他的窩點的確是製毒場所,可是他從來都是分開放的,把成品放到那個夜店中,這樣是爲了安全。”
唐黛明白了,就算查到那些製毒工具,沒有查到毒品的話,也不能完全地定罪。現在東西搜出來,算是鐵證如山了。
如果晏寒墨知道的話,他一定後悔多些一舉往晏氏裡藏東西。
晏寒厲說道:“不要去想那些了,我們回家。”
他看着她說:“最近一直在忙,很久沒有輕鬆過了,我們今晚一定要好好過。”
聽着他暗示性極強的話,唐黛臉紅地嗔道:“公司這麼多事情,你有心情。”
晏寒厲笑了笑,說道:“爺爺都不擔心,我瞎擔心什麼?”
唐黛嘆氣說道:“爺爺真不怕寒了你的心。”
晏寒厲毫不在意地說:“他篤定我不會放棄晏氏的。”
唐黛突然不想再說這些了,她都替晏寒厲寒心,說實話她還不如把時間花在自己的公司上,好歹賺的錢都進了自己的腰包。
但這也只是想法,公司這麼大,自己不幫晏寒厲,誰又能幫他呢?
“走吧,回家了,想想今晚吃什麼。”唐黛刻意轉換了話題。
“我看很久沒吃火鍋了,吃一回如何?”晏寒厲問她。
“你也不嫌熱。”唐黛心想這大熱天的。
“吹空調就不熱了,走吧!”晏寒厲攬了她往外走。
這一晚上,夫妻倆享受了難得的溫馨靜謐,當然包括夜深了的激情,一切都那麼完美,讓兩人的感情又一次加深。
第二天一早,晏寒厲去公司,唐黛先去了醫院。
紀銘臣還在ICU裡陪着宋嫋嫋,反倒是宋家人都不見了蹤影,他的眼睛很紅,應該是一晚上沒休息的原因。
唐黛示意他出來一下,他走了出來。
唐黛先說道:“郭情找到我了。”
紀銘臣反應了一下,才說:“是她?”他看向她問:“她找你幹什麼?”
唐黛嘆氣說道:“找不到你,所以就找我問你的下落。”
“她找我又幹什麼?”紀銘臣由於長時間沒休息,腦子有些不靈光。
唐黛說道:“你忘了你約的人家第二次嗎?現在她非要你負責,我真是受不了她的瘋狂,如果你無心和她在一起,不如跟她去說清楚。”
紀銘臣恍然,他一臉歉意地說:“是我沒想到!”他往裡看了一眼,說道:“還是先等她醒了吧!”
“還是沒有一點要醒來的徵兆嗎?”唐黛問。
紀銘臣搖頭,說道:“我一直在和她說話,你說她爲什麼不醒呢?”
唐黛說道:“你一直熬着也不是辦法,這樣吧,我進去和她說一會話,你去睡會兒!”
“好吧!”紀銘臣不願意嫋嫋一個人呆着,他覺得她一定會孤單的,唐黛是嫋嫋的閨蜜,相信有很多話不適合自己聽到。
他剛要回頭,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晏氏沒事吧!”
唐黛說道:“你還顧這個呢?”
紀銘臣說道:“給嫋嫋念新聞的時候,看到的。”
“沒什麼事,晏寒厲都不在意,我也就不擔心了。”唐黛說道。
紀銘臣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昨天嫋嫋送來的時候,手裡緊緊地握着,醫生怎麼掰都掰不開,後來還是我在ICU裡對她說話,說我是紀銘臣,讓她把手張開,她才鬆了手,她是有感覺的,她手裡的東西……”
“是什麼?”唐黛感受到紀銘臣的哽咽,立刻覺得宋嫋嫋手裡的東西非常重要。
紀銘臣深呼吸幾次,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啞聲說道:“是張手機卡,號碼就是操控崔浩和閆鷗的那張。”
唐黛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說道:“看樣子晏寒墨是帶她去了海底,他以手機卡爲誘餌,吸引宋嫋嫋的注意,然後拔了她的氧氣管。”
這並不難猜測。
紀銘臣難受地說:“她當時想的不是逃生,而是去搶卡,我……”
唐黛立刻說道:“紀銘臣,你別這樣,她一定會醒的,到時候你有一輩子去補償她,去愛她!”
這話讓紀銘臣有一刻的鬆懈,他點頭說道:“是啊,你說的沒錯,我已經決定這樣做了。”
唐黛催促道:“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穿無菌衣。”
“好吧!如果你要走,就叫我起來。”紀銘臣說道。
“我知道了。”
唐黛穿了無菌衣,走進ICU,她坐在牀邊,看着宋嫋嫋那張毫無生機的臉,心裡涌起一絲酸意。
一開口,便有些哽咽,“嫋嫋,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是真正的朋友了,我真想罵你傻來着,可是看到現在的你,我又罵不出口。”
“你是不是想紀銘臣多陪陪你?他那樣的男人,等你好了,他一定會投入工作之中的。現在能讓他不顧工作,也就是你了。你看你把他折磨的夠嗆,你看他一夜之間瘦了那麼多,皺紋好像都出來了似的。”唐黛絮絮叨叨地說:“你要是再晚兩天醒來,沒準你看到的就成一老頭了,你願意嫁老頭啊!是不是覺得那樣特有安全感?”
紀銘臣站在外面,一個大男人,竟然浮起了淚水。他看不下去,轉身輕步走了。
唐黛又說道:“那天你昏迷了,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簡直太刺激了。”
她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和宋嫋嫋說了說,對方也沒有反應。唐黛並沒有覺得自己一個人說的無聊,反而覺得宋嫋嫋在認真地聽她說話似的。
她感慨地說:“以前都是你說的多,我聽的多,這次終於我能多說了。”
宋宜信過來看妹妹,他看到唐黛坐在妹妹的牀邊說話,不由站住了,他站在外面忍不住聽了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唐黛和自己妹妹居然是好朋友,據說晏太太很高冷的,怎麼會和自家妹妹是好友的?自家妹妹那變態的性格,也有人和她當朋友?
不是他故意抵毀,每次醫院裡一有兇案送來的屍體,妹妹就興奮地跑來,偷偷潛入解剖室去看,這是一個女孩子乾的事兒嗎?這些他都沒敢告訴爸媽,他簡直比爸媽還要操心這位妹妹。
現在好不容易有男人肯要她了,還弄出了這樣的事,簡直是太命若了。宋宜信心裡一陣傷感。
唐黛就隨着自己的內心,想起什麼便聊什麼。
她說道:“宋宜信是你哥哥啊!”
宋宜信聽到自己的名字,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唐黛說道:“我還想找他問點事呢,你說我該怎麼開口呢?”
宋宜信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他還以爲唐黛什麼都不知道呢,上次是巧合呢,原來她果真都知道了。
壞了壞了,他可得躲着點唐黛,他沒心思再偷聽下去,趕緊跑了,等唐黛走了之後,再來看妹妹。
要是晏寒厲知道自己對唐黛說些什麼的話,他一定會掐死自己的。
唐黛在醫院裡坐了兩個小時,還是紀銘臣進來了,纔打斷她和宋嫋嫋的聊天。
紀銘臣說道:“你回公司吧!”
他知道她很忙,所以不願意耽誤她的時間。
唐黛看他的精神好了一些,不由說道:“你睡這麼短時間行嗎?”
紀銘臣聲音沙啞地說:“我一向睡的時間不長,沒事的。”
唐黛點頭說道:“好吧,有時間我再過來。”
紀銘臣點點頭,坐在宋嫋嫋的牀邊,也不再理唐黛,眼裡只剩下了宋嫋嫋。
唐黛嘆氣,她希望宋嫋嫋和紀銘臣幸福,可是萬萬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會自責,她不只一次地想,如果早點告訴紀銘臣,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悲劇了。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往外走的時候,高坤低聲說道:“少奶奶,您在ICU的時候,宋宜信來過,他聽到您對宋小姐說,要問他事情的話了。”
“哦?”唐黛看眼高坤。
唐乙說道:“他給嚇跑了。”
唐黛勾勾脣,她自然不會去問,不過是對宋嫋嫋說說罷了,這事關晏寒厲的尊嚴問題,她怎麼好去貿然問呢!
唐黛坐着車回公司,還沒到公司門口,高坤就說道:“少奶奶,公司門口有很多人。”
唐黛側頭看去,果真看到公司門口有不少人在爭執着什麼,公司的保安很多都出來擋在門口。
“把車停在附近。”唐黛說道:“你打電話瞭解一下情況。”
“是的!”晏寒厲將車子停在門口不遠處,這裡停了不少的車,倒是不扎眼。
很快,高坤便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他說道:“這些人據說都是晏氏的老顧客,一直在購買晏氏的農副產品,這次聽說晏氏出了事,是來討公道的。”
唐黛說道:“各項質檢報告都放在網上了,還有人鬧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挑吧的。”
高坤說道:“應該是這次捅出新聞的人。”
唐黛拿出手機,給單映蕾打電話,問她:“單總監,公司門口的危機公關部打算怎麼處理?”
單映蕾說道:“我們已經報了警,我會出去配合警方一軟一硬地處理這個事件。”
這的確是常規的處理方法,唐黛問她:“我們的媒體到了嗎?”
“已經到了。”單映蕾說道。
“晏少有什麼指示沒有?”唐黛又問。
“目前沒有。”
唐黛說道:“那好,你暫時不用出來了,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
“……好吧!”單映蕾猶豫了一下說道。
唐黛掛了電話,對高坤說道:“你安排一下……”她吩咐了兩件事。
高坤馬上打電話安排。
唐黛則在車裡觀察公司門口的人,心裡暗暗記下來,有數了。
高坤掛了電話說道:“少奶奶,這些人當中,我們隨機調查了一下,的確是超市的老會員,她們所購的副食品佔的比例很大。”
唐黛冷笑道:“自然了,只有這部分人的憤怒是最真實的。”
說罷,她說道:“好了,我們從地下車庫進去。”
高坤開着車從地下車庫駛進公司,然後唐黛從公司裡走了出來,走到公司門口。
她拿過無線話筒說道:“各位阿姨叔叔們,你們來這裡,是不是想要一個答案或是一個說法?”
其中一個阿姨憤怒地叫道:“不錯,我們幾十年都吃的是晏氏的米麪油雞蛋,現在說這裡面有問題,我們能不來嗎?我的小孫子才五歲啊,他怎麼辦?”
唐黛說道:“那我現在就解答您的疑惑。”
這位阿姨立刻閉了嘴,聽唐黛怎麼說。其餘的人也都閉了嘴!
唐黛在人羣中掃了一眼,看向一個戴着眼鏡貌似斯文的中年男人,說道:“這位戴眼鏡的先生,我想問問,您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男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立刻說道:“我和剛纔的大姐目的一樣。”
唐黛說道:“那好,我想問一下您,您吃的是晏氏的哪款大米?”
晏氏旗下的食品很多,可卻不叫晏氏,而是各個分廠的品牌。
“這……就是晏氏的大米嘛!”男人叫道。
“那是什麼牌子?”唐黛追問。
“我忘了,怎麼着?”男人理直氣壯地說。
唐黛反問:“吃了那麼多年的米,怎麼會連牌子都不記得?”
男人剛要反駁,唐黛又看向一位健壯彪悍的大媽,問道:“這位阿姨,請問您吃的是什麼牌子的?”
這位大媽立刻說道:“我們一直吃的福鑫牌面粉。”
唐黛問道:“那您是多少錢買的呢?”
大媽有些遲疑,然後說道:“55!”
“您買的是多少斤的?”唐黛問。
“10公斤!”大媽又說。
唐黛心裡冷笑,直接說道:“福鑫牌10公斤大米定價爲七十元,活動價到過六十五元,最低就是店慶價,爲六十元,從來沒有過五十五元的時候,您說的,應該是不是品牌大米的價格吧!”
“這……我價格記錯了,這有什麼關係?你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大媽直接發飆了。
唐黛說道:“好,既然你說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那我會讓人去查你的會員卡,如果上面證明你持續購買了晏氏的產品,我願意公開道歉,但如果沒有的話,那我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