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長安睡得很不穩,早晨時候猛地醒來,呆坐在,眼前依稀還是夢裡的情形。盛楠靠坐在對面那堵冰冷的牆上,渾身是血,一雙過於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傷痕累累的臉上慢慢綻開一個她難以理解的微笑……
“長安姐你醒了?”
莉莉揉着頭髮從浴室裡出來,坐在長安面前。
突然闖入的莉莉把長安從夢裡扯出來,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低頭揉揉依然疼的厲害的額頭,她怎麼會夢到這樣的場景,陌生,卻奇怪的熟悉。
“我看你睡得挺沉,就沒有叫醒你。”莉莉沒注意到長安的異樣。
“恩,謝謝。”長安仍舊低着頭,一邊應着,一邊起身,果然是睡得太沉,起身時竟覺得眼前發黑,好在並未持續多久。
洗手間的鏡子裡,許長安看到自己的臉,真是差勁極了。臉色發白,眼底發青,就像一個半夜出去做過苦工的人。洗了把臉,她又化上一層淡妝,才讓自己看起來好些。出來時,張莫西也坐在她房間裡,正一臉不情願的皺眉,莉莉倒是開開心心的,小臉兒紅撲撲,顯然和張莫西在一起讓她很興奮。
“長安姐,你今天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還是隨我安排?”莉莉笑着跳起來問長安。
“你能幫我個忙嗎?”
長安突然問,莉莉疑惑的點點頭,“你說。”
她打開自己的行李箱,裡面密密麻麻的疊着幾十個包裝完整的服裝禮盒,她一一拿出來問莉莉,“我知道日本有些品牌是支持異地退貨的,這些東西都是在北海道買來的,我想退掉它們。”
“這麼多?”莉莉驚訝的看着那隻箱子,那是滿滿一個大行李箱的新衣服啊!全部退掉?許長安突然手頭嗎?
張莫西也是這樣的想法,但他沒問,只是環着雙臂,好奇的看着長安。
“恩,應該能退掉吧?”長安略有些擔心的問。
“能是能,不過要這裡也有同樣的品牌,我們先試試吧,能退掉多少就退多少,不能的話……”
“不能退的就算了。”長安淡淡道。
見她並不堅持,莉莉鬆了口氣,站起來元氣滿滿得道,“好啦,看來今天要做得事情很多,我們快去吃早餐然後出發吧!”她說話的時候,卻看向張莫西,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滿懷期待。
張莫西的打了個哆嗦,白了莉莉一眼,走到長安身邊低聲問,“缺錢了嗎?”
“不是。”長安收拾出那些衣服,有些心事重重的道,“就是不。”
“我陪你們。”張莫西沒多問。
“你不用做其他事?”長安疑惑,他可是來學習的。
“暫時不想和平田先生見面,還是等你離開日本以後再說吧。”張莫西聳聳肩。
長安覺得很抱歉,因爲她的事情,張莫西和平田先生之間一定有了某種芥蒂,張莫西能看出她的心思,突然擡手捏着她的臉,“沒什麼的,你別一副愧疚的樣子,做錯事的又不是你!”
長安一把拍掉他的手,嗔怪,“沒大沒小的!”張莫西哈哈大笑,開心極了的模樣,讓人看着就覺得歡喜。
用過早飯,莉莉開車,直接把長安帶到大阪,因爲那裡商場雲集,應該可以退掉大部分衣服,還可以順便逛逛日本著名的幾個商業區。
到中午,他們果然順利的退掉大部分衣服、鞋子和包,並且到了著名的心齋橋。那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少的中國團隊聚集在店裡掃貨,尤其是心齋橋的幾家藥妝店,更是人滿爲患,長安自然少不得掃了些便宜的日本藥妝和衣服,張莫西就可憐了,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當跟班,直餓的肚子咕咕叫,纔敢提出小小的抗議,表示他要吃飯!
好在一旁就是道頓崛,拐個彎,三個吃貨的天堂近在眼前,各式各樣的小吃飄香,令人食指大動,以至於後半天裡,她們哪兒也沒去,邊吃邊買,痛痛快快的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車上。
次日長安就要離開了,莉莉安排了一間頗具特色的溫泉酒店,讓她最後感受日本的溫馨。
泡在湯泉裡,長安溫暖的幾乎要睡着了。
“長安姐,我真捨不得你走。”莉莉小聲說,“我帶過許許多多的客人,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像你這樣,讓我捨不得的。”
“以後我還會來。”長安睜開眼睛,看着莉莉,淺笑。
“是嗎?”莉莉懷疑的說,“我以爲你以後不會來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昨天晚上你整夜都在做惡夢,我知道你在這兒一定遇到了人生中很不開心的事情。”
的確,昨天夜裡的日本,有着刺骨的寒意,以至於長安回憶起京都,覺得就像在詭異的電影畫面裡,可這並不影響日本的美好,也沒有讓她害怕,她總是這樣的,在面臨未知的時候會恐懼煩躁,但當未知變成了已知,就能坦然面對了。
“我還會來。”她肯定的說。
“等你走了,張莫西也要走,我以後也見不到他了。”莉莉仍然很沮喪,或者,她最捨不得是張莫西纔對。
長安笑笑,鼓勵她,“喜歡莫西你要去追,莫西像個孩子,天真、純然、缺乏安全感,如果你願意溫暖他,他會愛上你的。”
“可我覺得,張莫西喜歡你。”莉莉轉過身看着長安,目光裡有一絲試探,“長安姐,你不喜歡莫西嗎?”
長安微微有些怔怔。原來不是她的錯覺,莫西對她的確有些與衆不同,但她似乎也能肯定,那不是愛情,而是一種……她說不清的親情,從相遇的那天起她和莫西,好像就能感覺到彼此之間有種超越一切感情的聯繫。
她想了想,還是告訴莉莉,“那不是喜歡。”
“真的,我可以追莫西對嗎?”莉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興起來。
“可以,可是追莫西,你得有心理準備,他不那麼容易追到的。”長安含笑,從溫泉中出來,熱氣散開,她覺得,她又活了,她得回去,面對屬於自己的那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