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年搖了搖頭,說:“凌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對不起,或許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現在你說的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沒用了,我對你沒有任何的印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就算是……我已經不記得之前的種種,你再緊抓着不放又有什麼用呢?”。
眼眶有些微微的發熱,凌天南高大的身影讓她不得不仰望着他,強勢的壓迫感讓她心裡有些卑微,他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可她……
蘇流年在心裡嘆口氣,把腦中的那些想法都丟掉,兩個人怎麼想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凌天南心開始沉了下來,抿着嘴角聽她說完話,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不會沒用的。”,望着她沉靜的眸子,雙目沉沉如海只剩下她的影子,不管她變成了什麼樣子,對他來說她還是那個蘇流年。
容貌於他,已經變的不再重要。
蘇流年看着凌天南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話,沉默了一會接着說:“當初的事情我會慢慢的向你解釋,可是我絕對不會放手。流年,就算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只要你還是你,我就絕對不會放手。”
那一刻,蘇流年看着他被陽光反射的線條深刻的下頜,那雙眸子閃動着堅毅的目光,讓她甚至有些錯不開視線。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剩下窗外偶爾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流年搖了搖頭,說:“對不起,凌先生。”
凌天南的身影微微的一僵,眼睛直直的望進她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的不安,可只是一瞬間就被掩藏在了眸子的最深處,淡淡的笑着問:“爲什麼?”,語氣那麼的隨意,可他的手指卻微微的蜷起來,暴露了他緊張的心裡。
蘇流年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說:“你看到了,我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也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對你什麼印象都沒有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所以,凌先生,真的很對不起,這件事情我沒辦法接受,更沒辦法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凌天難心跳頓時漏掉了一拍,有些着急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說:“可蘇澈是我們兩個的孩子!”,緊繃着下頜,他有些無措,“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你不能抹殺之前的一切。”
蘇流年扯下嘴角說:“凌先生,阿澈如果真的是你的孩子,我並不反對你來看他,相反的我很高興。”
手被他握得有些痛,蘇流年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接着說:“你是他的父親,我沒有權利阻止你見他。”
“我不同意!”,凌天南失聲制止了她所謂的妥善安排!眉峰緊蹙,細細的光線顆粒交錯在他的臉上,那雙眸子裡迸發出的情緒讓蘇流年有些不忍的錯開了眸子,她害怕被他的情緒感染。
她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的情緒對的都是之前的蘇流年,不是現在的蘇流年!
話說出聲,凌天南的面部肌肉近乎到了緊繃,他不可能讓再一次錯過她!
可是看到她閃躲的目光,凌天南知道剛纔他嚇到了她,胸腔隨着呼吸而劇烈的起伏着,壓抑了那些洶涌的情緒很久,他才掀動脣角說:“對不起我剛纔失控了,是我考慮的不周,忘記了我們之間間隔了五年。我們冷靜下來,好好的談論好不好,你說你不沒辦法接受一個陌生人是嗎?“。
蘇流年僵硬的點了點頭,剛纔他暴怒的樣子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象讓她有些囁喏。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好惹,可是這麼近距離看到他這樣的一面,蘇流年還是感覺到害怕。
有那麼一刻,這個人彷彿要把她強勢的拉入一個她不熟悉的世界。
凌天南接着說:”如果你因爲無法接受我而讓蘇澈只有一個媽媽,那你完全不用擔心,流年,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不會勉強,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嗎?”。
表面上那麼冷靜,可是心裡已經是驚濤駭浪,常年的把自己真正的情緒掩埋,他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這麼沉得住氣,還是該笑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忍得住。
蘇流年咬着脣說:“我是被奶l從海上救回來的,醒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臉……毀容了,是奶l找的整容醫師幫我整的容。”,撫摸了下自己的臉,蘇流年苦笑,那些一刀一刀劃在臉上的疼痛,至今記憶猶新,一切傷痕都消失了,可是記憶還在。
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是怎麼一點一點的從一個滿臉醜陋疤痕的女人變成現在的模樣,那樣的痛……她不會讓自己的付出白白的浪費,“再後來,我就和蘇澈還有奶l一起三個人生活。”
凌天南嘴張張合合很久沒說出話來,手指大力的掐着衣角,指甲因爲用力過度甚至變了顏色,心裡說不出的心痛,都是他,如果他堅持去找她,或許就不會讓她那麼辛苦的度過五年。
室內的空氣那麼的壓抑,凌天南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將蘇澈換到另一隻胳膊上,想把心裡的煩躁和心疼驅散一些,“這麼多年……你辛苦了……流年。”
憋了許久,他張開口艱澀的說道,只是幾個字眼,卻好像把他全身的力氣全部都奪取了一樣。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苦澀的味道自口腔裡散開,而後蔓延四肢百骸,“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蘇流年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凌先生,我只想平靜的生活,或許以後我會找一個人,但絕對不是你。你說你能保護好,如果你能保護我,那我五年之前也不會那麼狼狽了。退一萬步說,你可以保護我,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接受。
蘇流年苦笑,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現在的凌天南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讓她怎麼去面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蘇澈的親生父親!
“流年,對不起。”
蘇流年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他對不起的是之前的那個人蘇流年,和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關係。除了蘇澈是他們共同的孩子,她和凌天南沒有任何的聯繫,大概是太明白兩個人的情況,她現在反而覺得凌天南所有的歉意都她都無法接受。
她受不起,也沒辦法接受他的歉意。
現在的她不希望和凌天南再扯上關係,他的世界太過複雜,只是一個周少華就能輕而易舉的把她雪藏,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她被牽扯進他的生活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而且,她現在懷疑,她失憶和毀容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因爲凌天南……
在蘇流年漸漸失去光彩的眸子裡,凌天南沉聲說:“我說對不起,不是因爲我不能。流年,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只要我用心,這一次再也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堅定的看着她,那雙眸子裡是那麼的篤定和自信。
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急,是自己之前沒有保護好她,她現在退縮着不肯相信他,他都理解。他會用行動來證明給她看,自己會保護好她,讓她這一生再也沒有任何的苦難。
“流年,就算你不想接受我,難道你忍心放棄阿澈嗎?”,凌天南心裡一狠,決定下一劑猛藥。
“你什麼意思!?”,蘇流年蹙着眉頭着急的問。
“流年,蘇澈是凌家的孩子,凌家人絕對不會讓他流落在外面的。”,凌天南將她着急的表情盡收眼底,眼睛一眯柔聲說,“就算我肯放棄蘇澈的撫養權,讓他和你在一起,凌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你們母子……”。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有時候說一半留一半才更具有效果,凌天南看着她蘇流年慌亂無助的神情,心裡泛出了心疼和愧疚,可是他不能心軟,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現在先委屈一下流年,等她接受自己,他會向她賠罪,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毫不猶豫!
“這……凌天南,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蘇流年哆嗦着脣,失魂落魄的說了一聲,神志轟得一聲被抽離的乾乾淨淨。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媽咪。”蘇澈擰着眉頭看着她,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裡滿是擔憂,是不是凌叔叔變成了他的爸爸,他就要和媽咪分開?
他纔不要!
歪着腦袋想了想,蘇澈還是不顧凌天南緊緊抓着他的胳膊,拼命的蹬着腿往蘇流年懷裡鑽。
凌天南恨不得抽死這臭小子,關鍵時刻不幫他淨給他添亂,雙手一鉗,將蘇澈兩腿一夾,整個人困在他的懷裡,垂下眸子瞪了蘇澈一眼,蘇澈迴應的瞪了他一眼,嘴一咧,朝着蘇流年可憐兮兮的叫了聲:“媽咪,他欺負我,我們不要理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