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蘇世錦的電話,蘇流年正在給凌天南洗頭髮,這幾天他越發的懶不喜歡洗澡,只是他不洗澡身上又癢癢的難受,蘇流年只能讓他躺在牀上,給他洗好頭髮。
擦完頭髮之後,拿着溼漉漉的毛巾掛在了洗手間,剛出了門就被一個黑影撲上來保住了腰,蘇流年無奈的擡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兩隻眼睛裡滿是笑意的看着她。伸手在他的腦袋上點了一下,凌天南笑了笑放開她的腰,嘴巴咧的很大兩排牙齒潔白的閃瞎了她的眼睛。
電話恰好響起,蘇流年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爸爸的便接通了。
“喂,是流年嗎?”,蘇世錦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擡頭看着牀前被吹起的窗紗,蘇流年應了一聲。
“流年,你回家吧,實習的事情先放着,你媽媽她又住進醫院了。”蘇世錦說話時的聲音很沉重。
心裡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母親的身體一向不好的,她知道只是可以的迴避着這個問題。前幾天她打給自己的時候她就隱隱的覺得母親的情緒有點不對,脖頸動了動,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以爲那時候只是母親想她了,卻沒想到母親真的是生病了。
“爸,媽的病嚴重嗎?”,蘇流年乾澀的問,並沒有說自己立刻就回去,因爲她這邊還有一個人找照顧……凌天南離不開她,她沒辦法回去照顧母親。
手指拼命的摳着椅子,上面留下了她幾道指甲的刮痕她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流年,你回來吧,你媽媽病情醫生說了很兇險,我不想你媽媽在危難的關頭也看不到你。你最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可是你媽媽一直不讓,你那個實習就算再重要也比不上你媽,明天你媽媽就要進手術室了。”
啪的一聲,電話掉在了地上,不會的……媽媽的病情怎麼會忽然那麼嚴重,明明上一次出院的時候已經快好了,怎麼會再次發作呢。
伸手關掉窗戶,蘇流年摸着冰涼的淚水,今晚的風真大,吹的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流年、不、哭,不……”,凌天南無措的摸着她臉上的淚水,蘇流年看着凌天南的面容,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無法抑制,她回去了凌天南怎麼辦?沒有她照顧,他會不會鬧,會不會不乖乖的吃飯,會不會乖乖的洗澡……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痛,可是她怎麼能捨下病重的老媽,那個從小把她照顧大的人。
空氣中一片死寂,蘇流年心裡搖擺不定的想法糾結着讓她無法安靜下來。
明天……就要進手術室了……病情很危險……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八十……
爸爸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如果這一次不去看着媽媽她這一輩子心裡都無法安生,可是她回去了,凌天南又怎麼辦。
安置好凌天南睡覺之後,蘇流年睡不着抱着枕頭蜷縮在陽臺上,朦朧的月光從窗戶上偷偷地灑進來,落在她的臉頰上,那麼的柔美,那麼的溫和……只是她的眉頭緊鎖着,生生的破壞了這一幅畫卷的美好。
楚凌生回到家裡便看到這樣一幅畫卷,他沒打算想要進來的,只是在經過凌天南房間的時候看到了門沒有關好,鬼使神差的他推開門,便看到了她正坐在窗臺上發呆。這幾天刻意的躲着她,不過是害怕看到她了之後自己不忍心,可是每一天過去,每一夜來臨,那種想要見到她的慾念便折磨的他睡不着,坐不穩,腦海裡她的眸子、她的一顰一笑越發的清晰。
靜靜的站在門口,他甚至不敢放任自己冗長的呼吸聲,唯恐驚擾了她。
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看着她,黑暗裡他能這樣靜靜的發泄自己的一切的情緒,於他是最奢侈的存在,這幾日的煩躁似乎也隨着這樣靜謐的時間一掃而空。
可是,再怎麼美好的時刻也有結束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凌生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蘇流年滿身月光的從窗臺上走下來,而後縮在了牀上,她的動作很輕很輕,像是害怕吵醒牀上熟睡的人。
楚凌生沉默的關上了門,她沒看到躲在暗處的他,就這樣吧,遠遠的看着她也是好的。
“我想先回家一段時間,天南的事情太太你先找幾個人伺候他吧……”。蘇流年站在凌母的面前,手指緊緊地抓着衣服說。
凌母看着她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玫瑰放在桌子上的籃子裡,不緊不慢的說:“怎麼了,是不是受不了了,這也對,這麼久了我兒子都沒有好轉的跡象,你這裝情深女友也裝到煩了。你要走,可以,不過我話擱在這裡了,你走了就不要回來了,以後無論天南是好是壞,都請蘇小姐不要再回來了。”
蘇流年冷冷的對上她譏誚的目光,沒有說話,她回不回來不是凌母一個人說的算的,“凌太太,這件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來告訴你是尊重你也是讓天南能得到好好的照顧。至於您說的事情請恕我無法遵從,我回不回來,不是你能決定的。”
凌母嘴角一掀,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沒理會她,轉身對一旁站着的管家說:“送客吧,蘇小姐想走,我們凌家也攔不住。不過下一次蘇小姐來的時候請不要忘了送上拜帖,我們凌家也不是什麼隨便的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蘇流年沒說一句話,直接轉身就往外走,直到出了凌家老宅,她渾身的力氣和勇氣纔像抽乾了是的,軟軟的靠在牆上,雙目無光的盯着前方,反覆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能看着母親進了手術室卻不去看她,這一輩子欠凌天南的,她就算是下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半晌後,她才扶着牆,慢慢的向前走去,凌家老宅在她的背影后越來越遙遠,她卻一眼也不敢回頭看。
害怕自己回頭了,便捨不得,心裡空了一個大洞,她將自己的心得一半落在了凌家,不敢去碰一下,害怕一碰便是鮮血淋淋。
天南,等着我,我會盡快的回來的。一定要,等着我……
凌母將所有的玫瑰花刺都剪好,收拾了一下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將花插在花瓶裡,問一旁的女傭人,“天南呢,那女人走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少爺還在睡覺。”
凌母將花一一的插好,心裡頗爲滿意,看來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心情大好。蘇流年走了她再也不用看着那個總苦着一張臉的女人了,這段日子裡她真是被兒子傷透了心,每次靠近便是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傷害蘇流年一點點。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又臭又硬,還出身低賤貪慕虛榮,沒有輕輕一點半點的好,現在終於走了,如果不是天南還病着,她要擺一桌宴席來慶賀終於把那個瘟神送走了。
將花瓶放在了桌子上,凌母高興的上樓,現在那個女人走了,她要和自己的寶貝兒子好好的相處,之前她和幺子的感情最深厚,現在那個女人走了就沒人挑撥他們之間的母子感情了,他們母子兩個肯定像以前一樣好好的。
到了樓上,叩響了門,裡面沒有一點點的動靜,凌母站在門口想了想,現在天南也癔症了,想必這些禮節也沒用了。於是,伸手推開了門,誰知道剛推開門,一個黑影就飛快的向她撲過來,凌母這老身板哪裡有那麼靈活,當下眼睜睜的看着黑影撲過來身子沒辦法動彈一點。
“哎呦——”,一聲痛苦的尖叫裡,凌母被凌天南呈大字型撲倒在地,接觸地面的一剎那,她清楚的聽到了自己骨頭裂開的聲音,造孽呦……她究竟是招了哪家的瘟神,最近一而再的倒黴。
凌天南從凌母的身上起來,視線落在她那張臉上,皺了皺臉,不是流年。
這個念頭讓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凌母,從她身邊跨過去,他要找流年,不是說好了要藏貓貓嗎?流年在哪裡……
凌母痛苦的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管自己徑直離開,一口一口的冷氣倒抽,想要自己起身,自尾椎骨到腰上劇烈的疼痛根本讓她動彈不了半點,剛支撐身子起來一點點。啪的一聲又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一張臉刷的白的跟一張紙似的,痛苦的呻吟着,“來人……來人……我腰扭到了,快來人……”。
直到被經過的傭人發現了,凌母才得以被扶起來,整個人疼痛的快昏過去了,還不忘記問身邊的人:“天南呢,天南在哪呢?”。
問到的人都搖了搖頭,最近一直是蘇小姐在照顧少爺,別的人想插手也插不上,現在問他們,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凌母兩眼一翻,差點昏過去,都怪她,不早早的吩咐這些人看着天南,“快去找他,都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