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回暖。
陸老太太在一個溫暖的早晨,帶着遺憾走了。
她一直渴望能再見雨念一面,直到最後闔上眼,也沒能如願。
律師拿着她生前的遺囑,當着陸家所有人的面,宣佈,“根據陸老太太生前所立遺囑,陸家的第一繼承人爲……”
沈心榕坐在沙發上,握着陸奇駿的手,一副勝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樣子。
只等着律師趕緊宣佈駿兒的名字,她就是陸家老大了一樣。
律師看了衆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陸柏昇那張平靜的臉上,“陸家第一繼承人爲陸柏昇先生,陸老太太和陸慶豐兩人所持有陸氏的全部股份歸陸柏昇所有,陸氏的董事長也由陸柏昇接替!”
律師話音剛落,沈心榕一臉震驚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胡說,陸家的繼承人明明是我們家駿兒,怎麼會是這個私生子,一定是你擅自修改了遺囑對不對,你好大的膽子。”沈心榕備受打擊,一臉蒼白地反駁道。
“陸夫人,遺囑都是經過公證的,上面有陸老太太的簽名和蓋章,這些是無法僞造的。”律師耐心解釋。
“胡說,全部是胡說。”沈心榕衝過來要搶律師手裡的遺囑,試圖將其撕毀。
一旁的陸慕慈知道了她的意圖,攔過來。
“沈心榕你夠了,這是我媽的意思。”
“不是,不是,繼承人是駿兒,是我兒子,是他爲這個家,爲公司勞心勞力付出的,只有他纔有資格當陸家的繼承人,陸柏昇他這個私生子有什麼資格……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沈心榕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有沒有資格也不是你說了算,我媽走了,請你認清事實,也尊重她的決定。”陸慕慈提醒她。
“我認清不了,也接受不了……”沈心榕嚎叫着。
她爲了這一天,處心積慮這麼多年,換來這個結果,她無法接受。
陸慶豐揹着手,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陸奇駿也一臉鐵青地僵坐在沙發上,他怒瞪着陸柏昇,雙目裡燃起濃烈的恨意,他沒料到奶奶的遺囑竟會是這樣。
陸柏昇也沒想到陸家的繼承人會是他,壓下心頭的驚訝。
從容地站了起來,接過律師手上的遺囑,什麼話都沒說,就朝門外走去。
“陸柏昇,這個私生子給我站住,站住……”沈心榕要去把他手裡的遺囑搶過來。
陸柏昇卻是對於他那尖利的叫聲,置若罔聞!
他坐到車裡,準備發車。
陸奇駿不知何時追了出來,他雙手撐在車蓋上,隔着擋風玻璃,憤恨的一雙眸子對上陸柏昇的視線,一張臉陰鷙得嚇人。
“陸柏昇,我們走着瞧。”他咬牙切齒地吼着。
陸氏是他一心一意付出所壯大的王國,現在就憑奶奶一句話,就歸陸柏昇所有,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他發誓一定會親手將陸氏從陸柏昇手裡奪回來,再殺了他這個孽障的。
陸柏昇目光始終冷清,彷彿眼前的那個人不復存在。
他放下手剎,腳尖放到油門上,輕哼一聲,毫不猶豫地踩了下去。
陸奇駿眸光一顫,身子往旁邊靈敏地一閃,堪堪避開。
那性能極好的車子,就像是一頭獵豹,絕塵而去。
陸奇駿站在原地憤怒地大吼了一聲。
他沒想到,陸柏昇竟敢開車撞他。
該死的,這纔剛拿到繼承權,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是麼!
……………………
林夢溪如願以償地將那個護士的寶寶移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而在沈心榕的幫助下,也順利地和陸奇駿離了婚。
所有的一切都發展得十分順利,順利得都讓她有些難以置信了。
剛做完產檢的她,在姚碧雲的陪同,正準備到樓下花園去散步。
走到半路,就看到不遠處草地上,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光着腳亂跑亂叫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的身後,還跟着幾名追趕的護士。
隔太遠,聽不太清護士喊着什麼。
起初,她也沒在意。
可越走近,那抹身影就越發地清晰。
林夢溪定睛一看,那個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佟敏。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佟敏朝她看過來。
目光一凜,指着她,就跑了過來。
“啊,我要殺了你……”
林夢溪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護着自己的小腹,往後退了幾步。
佟敏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手裡還舉着剛在地上撿的一塊大石頭,“我要殺了你的孩子,這是陸奇駿的孩子,我要殺了他!”
姚碧雲扶着林夢溪也嚇了一大跳。
“媽,我們趕緊走,這裡有瘋子。”林夢溪被佟敏的樣子嚇到。
怕傷到女兒,姚碧雲連忙朝那邊的保安喊道,“快來人啊,這裡有一個瘋子。”
聽到瘋子,佟敏的情緒更加的激動了。
她舉着石頭,直接就扔了過來。
正朝着林夢溪身上扔的。
“啊……”林夢溪嚇得尖叫,腳步定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不要……
她的手死死地護在自己的小腹前,瞳仁裡都是那尖銳的石頭朝自己飛過來的影子,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姚碧雲和那端追過來的蕭子曼,也被佟敏這個動作嚇了一大跳。
“唔……”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襲來,只聽到一聲沉重的悶哼。
林夢溪睜開眼,就看到母親護在了她的身前,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而那塊石頭正砸到她的後腦勺上,當下,就破了一個洞,有血流下來。
姚碧雲倒在地上,林夢溪尖叫,“媽,媽,你怎麼樣了……”
護士很快就圍了上來,“快去拿推車來。”
另一名護士趕緊跑進去拿推車。
保安也跑上來將佟敏制止住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陸奇駿的,是陸奇駿的……”佟敏被鉗制着,死命地掙扎,指着林夢溪瘋狂地喊着。
林夢溪憤怒的眸子擡起來,射到佟敏身上,她幾步跨過來,幾個耳光毫不客氣地就煽到了她臉上。
蕭子曼被林夢溪的動作怔住。
回神,衝過來,一把推開她,攔在女兒面前,“林夢溪,你做什麼。”
林夢溪斜瞪了她一眼,“不要臉的女人,生出來的女兒和你一樣不要臉,活該落此下場。”
“你閉嘴……”蕭子曼氣得牙齒直打顫。
她林夢溪有什麼資格對她們這樣品頭論足。
換做以前,她早就一巴掌還了過去。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佟世忠死了,佟氏也破產了,靠山都垮了,她們母女已經淪落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這份屈辱,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佟敏,我告訴你,如果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林夢溪惡狠狠地撂下警告。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佟敏踢着腳,要去踢林夢溪的肚子。
林夢溪往後退開些,指着那些保安,“這種瘋女人,你們還敢放出來亂咬人,要是傷到其他病人,我看你們怎麼收場,還不趕緊向你們的上級領導申報,將她關到精神病院去。”
“林夢溪,你夠了,這是我們的事,輪不上你來操心。”蕭子曼受不了地吼了一嗓子。
她怎麼能將敏兒關到那種地方去,進了那種地方,就永遠都別想再出來了。
她不會這麼做的,絕不!
“她傷了我媽,這件事我管定了,我一定會將她送進去的,你們等着吃官司吧!”說罷,林夢溪倨傲地轉身離開。
如果,讓佟敏這樣繼續下去,總有一天,她肚子裡的孩子會瞞不住,她一定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一定要將佟敏送進精神病院,讓她永世都不能出來。
這樣,她才真正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邊,姚碧雲已經被抱上了推車,往急診室的方向推去。
蕭子曼一臉蒼白地站在原地。
而佟敏嘴裡還在喊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
姚碧雲的傷,所幸並無大礙。
連針都不用縫。
林夢溪卻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媽,這個仇我一定會爲你抱的。”
“溪兒,算了吧,醫生也說我沒什麼事,只是破了一層皮而已,更何況,佟敏也不是故意的,這女孩也挺可憐的,年紀輕輕就成了這樣……”姚碧雲唏噓地嘆了口氣。
“她可憐?這是她罪有應得,活該!”林夢咒了句。
姚碧雲看着自己女兒臉上那層戾氣,眉心擰了擰,什麼時候,溪兒變得這般囂張跋扈了。
想起方纔佟敏的話,“溪兒,你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提起孩子,林夢溪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也看不太出異樣,只硬着聲音,有些不悅地回了句,“媽,還能是誰的,怎麼你連佟敏那個瘋女人的話也信麼。”
見她又動了怒,姚碧雲不再多問,看着她這麼排斥這個問題,她權當是女兒不想再去提那些尷尬的事。
畢竟是她先犯下的錯,難免心裡會有一層疙瘩!
“溪兒,不要再去找佟敏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姚碧雲又強調了句。
“我知道了。”林夢溪不耐煩地回了句。
………………
沒過幾日。
蕭子曼就接到了律師打來的電話,說是林夢溪起訴了佟敏,告她故意傷人罪。
蕭子曼大驚,這個時候,鬧出這樣的事,無疑是雪上加霜。
對方唯一撤訴的條件就是將佟敏送進精神病醫院,否則就法庭見。
蕭子曼自然不肯,她寧願和林夢溪打這場官司,也絕不會妥協的。
可是……
奔波了幾天,蕭子曼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心寒。
江淮竟沒有一個律師願意爲她辯護,就連以前就職佟氏的律師,也一個個避她如蛇蠍。
最後,蕭子曼實在沒辦法,只能去找林夢溪。
不曾想,林夢溪壓根不見她,只派律師出來和她說。
“佟夫人,不好意思,我的當事人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要麼對簿公堂,要麼,你將佟敏送去精神病院。”律師的話無情且直接。
以林夢溪此刻的勢力,對簿公堂,無疑是輸。
且不說現在她們沒那個財力去與她抗衡,敏兒的精神狀況更加不允許的。
如果讓她出現在法庭上,只會更加刺激她。
可如果不打這場官司……
林夢溪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咬準了她們母女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才這樣咄咄逼人。
無論打與不打這場官司,最終的結果都是,敏兒被送進精神病醫院。
蕭子曼不知道,林夢溪爲什麼要這樣趕盡殺絕。
最終,佟敏還是被林夢溪送進了精神病院!
而失去依靠的蕭子曼,徹底被擊垮,暈在了精神病院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