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氣流如同窗外的寒潮，冷得刺骨。
陸柏昇站在*邊，居高臨下的凝着*上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傷是怎麼弄的。”沉凝了片刻，，他開口，冰冷無溫的語調裡，隱隱地帶着一絲關心。
雨念沒看他，只將目光投向窗外，輕輕地問，“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冷淡的態度裡，帶着疏遠的距離。
“是不是佟敏傷的你？”陸柏昇也沒回答她的話，兀自給出答案。
雨念愣了下，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看來還真是她弄的，你和她又是因爲什麼事發生了衝突？佟雨揚？”
最後三個字，讓雨念騰地一下就從*上坐了起來，也不顧會牽扯到傷口，指着他。
“陸柏昇，你到底想說什麼？”因爲動作太大，手背上的吊針被扯動，有空氣進去，立刻就有血回了上來。
陸柏昇眉頭一蹙，擡手就握住了她的手。
雨念渾身一顫，下意識就要掙開。
“佟雨念，針動了！”陸柏昇咬牙道，手背那兒，已經高高腫起來了。
“陸柏昇，你怎麼知道我找佟敏是因爲雨揚，你到底還知道什麼？”雨念不可抑制地想起佟敏早晨在佟家說的那些話。
是，這三年，雨揚在意大利確實大部分的事宜都是陸柏昇代辦的，除了佟敏，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更何況，雨揚自己也說了他是在醫院染上的，而送他去醫院的就是陸柏昇。
讓雨揚墜入萬劫不復的是佟敏，而這個萬惡的開端是那個讓他沾染上那些該死的東西的人。
所以，那個人纔是個真正的惡魔。
“佟雨念，你心裡又在懷疑是我乾的對嗎？”陸柏昇連頭都沒擡，根本就不用去看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從她剛纔那句問話裡，他就足以聽明白她的意思。
他也不生氣，只是低低淺笑了一聲。
一隻手拉着她，不讓她動，另一隻手利落地拔掉了她手背上的針頭。
放下針頭，乾脆地又從*頭櫃上，取了一根棉籤，壓在傷口上。
“讓護士進來給你打另一隻手。”這隻手已經腫得很大了，肯定是扎不了了。
話畢，擡手摁鈴，收回的瞬間順勢捏住她的下巴，將其往臉往側輕輕一偏，眼睛一下子就看到鎖骨處纏着一塊紗布，潔白的紗布上已經能見到血了。
想必，是她剛纔那個動作將傷口拉傷了。
陸柏昇的眉頭蹙得更緊，更深了，冷清的面容之上已經浮起了一層溫怒。
被他這樣捏着，雨念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跳莫名地加速，快得像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樣。
這樣近的距離，能感受到他那灼熱的呼吸，盡數都噴到了她的面頰上。
甚至連他那微重的喘息聲，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那似火一樣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像是要將她盯穿。
能感受得到，那目光裡夾雜着一層怒火。
“陸柏昇，你放開我。”再出口，她微怔，竟連自己的音調都變了。
陸柏昇將她的臉扳正，視線對上她那雙略顯驚慌的眸子。
“佟雨念你在怕我！”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雨念清秀的眉頭微微一擰，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想要辯駁，他卻再次開了口。
“如果我說你弟弟的事，與我無關你會信嗎？”他凝着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不曾移開半寸，就連語調也不曾有過半點起伏。
就那樣，直直地望着她，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裡。
雨唸的心不知爲何猛地一緊，像是陡然被什麼勒住了一樣。
她什麼都沒說，而他卻好似將她心裡所有的活動，都看得明明白白。
這樣的感覺，有種像是被人捏得死死地一樣。
太過糟糕，也暗自驚歎，陸柏昇的眼神是何其地毒辣和狠準。
雨念能看得清楚，陸柏昇的瞳仁裡，一片清冽，絲毫沒有半點波瀾，神色亦是鎮定，認真。
更能聽得出，這句話，並不是他隨口而言。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那又會是誰呢？
她張了張脣，想要說什麼，他卻是直接放開她的手。
而護士也正好推門進來。
“佟小姐，什麼事？”護士詢問。
“剛纔針動了，已經拔掉，你重新幫她紮好，傷口也好像裂開了，幫她查看一下。”這些話都是陸柏昇說的。
說完，他便走到了窗臺邊。
他背對着病房，雨念看不到他的正臉，只依稀看得到他的側顏繃得緊緊地。
一如，他平時不苟言笑那般。
“佟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把針給撥動了，疼嗎？”護士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她的手臂，又去檢查她脖子處的傷勢。
雨念只輕輕地搖了搖頭。
“好在傷口沒大礙，剛縫合的，你動的時候小心點，動作幅度不要太大，要是要進行第二次縫合，弄不好就會留疤了，你再忍耐一會，我出去拿東西，馬上進來給你重新紮針。”護士軟聲細語地叮囑着，轉身出了病房。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一種尷尬地沉默。
雨念看着陸柏昇，想要張口，繼續之前那個話題。
可護士速度很快地再次折回來了。
不一會，給她重新紮好針。
“佟小姐，這次別再亂動了，那隻手過一會就會消腫，沒事。”
“謝謝你。”
“有事，摁鈴叫我。”護士親切地說完，就出去了。
陸柏昇也從窗臺邊，轉身走了過來。
“陸柏昇，爲什麼雨揚發生那麼大的事你不和我說。”雨念靠在枕頭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陸柏昇大方地對上她的視線，嘲諷地笑了一聲，“佟雨念，這三年，你捫心自問，你有真正關心過你弟弟嗎？每次和我通電話，哪次不是佟氏前，佟氏後？”
雨念被他這句話回得啞口無言。
確實，過去那幾年，她沒有太過關心雨揚的生活狀況，只一心放在了佟氏上，可她拼死拼活地爲了佟氏，難道就不是爲了他嗎？
更何況，她是真的打從心底相信他陸柏昇的。
事到如今，細細回想起來，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她爲什麼會那麼義無反顧地相信他陸柏昇。
明明，他對她是那樣的冷淡。
“雨揚說是你將他送到醫院去的對嗎？”雨念斂下心頭的愧疚，繼續追問。
“你找到他了？”陸柏昇挑了挑眉，抓住她話裡的中心。
雨念也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
陸柏昇的擰緊的眉心，又倏然加重了一分。
心也跟着沉了沉。
他派出去的人，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找到佟雨揚了。
以她佟雨唸的人脈，應該沒這種速度。
想必，應該是韓昱幫了她。
“之前懷疑是你將雨揚藏起來了，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雨念斟酌了下，還是開了口。
陸柏昇愣了愣，很顯然，沒料到她會主動道歉。
看着她臉上的陰霾，心裡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誤解消除，不是應該感到高興麼，可他爲何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從心底涌上來。
那種情緒，難以言說。
很快，他便又聽她重新開口。
“是你在山崖下救的他嗎？”
“所以，將佟雨揚藏起來的人，是佟敏？”陸柏昇不答反問。
雨念卻是沒了耐心，咬牙繼續道，“陸柏昇，我只問你，在山崖下救了雨揚，將他送到醫院的是不是你。”
“佟雨念，看來，從始至終你根本就不曾相信過我。”陸柏昇蒼涼的語氣裡，染了一絲悵然。
“相信？陸柏昇我也很相信你，可是，事實擺在面前，你讓我如何相信你。”雨唸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激動。
“什麼是事實？就憑佟雨揚說是我將他送去醫院的就是事實嗎？他自己都尚未清醒，他又怎麼知道是我救了他。”陸柏昇的情緒也漸漸大了起來。
說真的，被心愛的人懷疑，就像是往胸口上插了一把刀。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