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看着肖寂明,之前那個可以不惜一切想要搬空肖氏,不擇手段分裂肖氏的肖寂明彷彿真的改頭換面了,那自己呢?
自己的執念什麼時候纔會結束?
何唸的傷心與難過,也是那麼明顯,藏都藏不住。
可是自己卻還是自我暗示,精誠所至,金石爲開,認爲她只是一陣子就恢復,忘記肖寂遠。
她,真的能忘記嗎?
袁莉聽着肖寂明痛心中含着一抹指責的話,心頭震撼難平:“我只是不想有人破壞了我們應該得到的東西。”
那些名利,那些權勢,在她心裡的確重要,但是他這個兒子卻是她心裡最重要的。
“媽,不要一錯再錯,你已經害了爺爺,不要再害其他人。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肖寂明從地上慢慢起身,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
爺爺是他的親人,何念也是他的親人,甚至還是超過親人的存在。
袁莉聽到肖寂明這麼說,心頭的震撼再次席捲而來,衝擊着她始料不及的心防:“寂明,我是你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如果何念被放,我們就再沒了退路。”
“那也是我們咎由自取。”也是他們自不量力。
肖寂明對這一點已經認識了深刻,肖寂遠就是蟄伏在暗處的狩獵者,等着所有的獵物上場,就開始無比兇猛的狩獵,本以爲自己與宋逸之間有着牢不可破的合作關係,卻沒有想到他們早就暗通一氣,顛覆了整個局勢。
他已經兩度試圖毀了肖寂遠,但是天不遂人願,肖寂遠總是能夠死裡逃生,逢凶化吉。如果第一次的失敗是他的疏忽,那上一次就是他的判斷失誤,這一次就是他的命中註定。
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如肖氏,如何念,只會讓它離自己更遠,甚至造成傷某種無形的害。
“說,還是不說。”肖寂遠趁着兩人對話的時間,讓他的人去尋找何唸了。
但是他很不放心,如果何念昨天就消失了,那她已經在那裡呆了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她的身體受不受得了。
越是拖下去,她就越危險。
宋逸的煎熬與擔憂亦是沉重,念念……
袁莉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不想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她在這個世上就真的是孤苦無依了。
拗不過肖寂明期切與希冀的目光,她還是說出了何唸的所在位置,並說她只是僱傭了一些人將何念擄走,卻沒有讓那些人留在那裡,所以何念暫時是沒有危險的。
肖寂遠聽到那個地名,直接身子一轉,就快步走了出去。
許志見肖寂遠出來,立馬迎了上去,就聽到肖寂遠沉穩中帶着絲絲急切的語氣傳來:“你留在公司,後續的事繼續做下去,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處理。”
“是。”許志見肖寂遠這麼行色匆匆的進了電梯,點頭答道。
回頭就見到慢了一步的宋逸亦是焦急萬分的按下了電梯的按鈕,近乎煎熬的在等待。
之後就是嘴角淤青,行動不便的肖寂明也走了出來,與宋逸一道等待。
他心頭驚訝,卻沒有過問,按照肖寂遠的吩咐,處理接下來的事。
在市郊外,一處隱秘的小屋內,傳出一陣巨大的動靜,彷彿有着什麼東西正在狠狠的砸在了門上一樣。
何念氣喘吁吁的扶着被她當作牀的木板,再次拼盡全力,撞向了那扇門,那門卻依然堅若磐石,紋絲不動。
已經是第五次了,她覺得自己的體力快消耗得差不多了。
本以爲摺扇木門應該受不住這塊木板的力道,卻不想自己高看了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飯的自己力量。
她在天亮的時候,就從通風口看了一下外面,觸及到的全是滿眼的綠色,這裡彷彿是在深山老林裡一樣,靜無聲息。
除去一陣陣鳥啼叫,她一個影子都看不到。
休息了一會兒,她挪着木板後退了幾步,凝神再次舉着木板,朝着已經出現了不明顯的凹陷的地方,再次砸去。
門依然堅強的站立着。
如此反覆了近十次之後,何念終於把那扇木門給擊倒,自己也精疲力盡的順着力,跌了出去。
所幸是摔在作牀的木板上,沒有鋒利的木刺與碎屑,她再次休息了一陣。
卻見到外面還有一個類似於廢棄屋子的客廳,她起身走到門邊擰了擰門把,果不其然是被鎖上了的。
四處張望後,她看到了一扇窗,沒有猶豫,她推開了玻璃,往外看了一下,這裡很像是一個廢棄的木屋子,應該是之前的人守林的歇息點。
窗外不是平坦的路,而是一個斜坡,大概有兩米高。
她看了看天色,不知道袁莉是不是要過來了,更不知道有沒有人察覺了自己的失蹤,不想被袁莉當作棋子,她心一狠,直接爬到窗戶上跳了下去。
落地時,她屈膝就地滾了下去,一陣天旋地轉,天昏地暗之後,她才因撞到一棵樹而停下。後背的疼痛讓她暈眩的頭腦瞬間清醒。
她咬着牙,再躺了一陣,才慢慢的爬起身。
這裡入眼的全是無邊無際的綠色,但是她認爲這裡應該不會是最深處,不然袁莉也不會來去自如,只是哪一邊更靠近公路,她現在沒法確定。
憑着感覺,她往前方走去,在她走了幾步之後,突然相隔不遠的木屋傳來了一陣巨響,她的心一突。
沒有想到自己剛逃走,就有人衝了進去。
不敢耽誤,何念加快了自己的腳步,生怕下一秒那些人就追了上來。
木屋內,外面的門應聲而裂,轟然倒下的時候,一臉陰鬱的肖寂遠走進去,本以爲會見到何念,目光掃視了四周,卻發現裡面房間的門被一塊木板擊碎,散在地面,滿地的碎屑與狼藉。
卻沒有何唸的身影。
當下就慌了,四周搜尋之後,他沒有發現其他的打鬥痕跡,那何念就不是被人帶走的,她是自己逃走了。
宋逸晚了他一會人才到,見到滿屋的狼藉,心頭一驚,立馬出聲問道:“念念呢?”
“已經不在這裡了。”肖寂遠目光銳利的掃過整個木屋,最後定格在了唯一可能的那扇窗。
他走到牀邊,看着下方的斜坡有一道清晰的滑痕,目光一深,就從門口走出去,追了過去。
宋逸見肖寂遠追了出去,立馬就拔腿跟上。
何念以着自己的猜測,加上不顧傷疼的趕路,沒多久就走到了路邊,當一條深灰色的泊油路出現在她眼前時,她一喜步伐更快了。
當看着腳下就是公路的時候,她卻有些發難,這個邊緣離公路的高度目測了一下至少有三米,而且下面還是硬邦邦的路,肯定會受傷。
這時,身後傳來鳥兒的驚啼,她不確定是不是有人來了,想到自己再被人抓回去的可能,她心一橫,縱身就跳了下去。
與預料的沒差,一股超過承受力的疼痛,從腳底傳到了小腿,一時之間,她的腿幾乎沒了行動能力。
她跌坐在地上,抱着腿,痛苦隱忍着。
腦子裡不期然想到了肖寂遠,兩次被廢了腿,每一次都是這麼的痛入骨髓,他都堅強的撐過去了。
其中的艱難與折磨,非常人能理解。
可是以後他的生活再與自己無關,哪怕是心疼,哪怕是關心,她都沒了資格。
一想到這裡,從心底涌出的劇痛就肆虐了她整個身體,竟然蓋過了腿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