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

bookmark

船一靠涌金門,化裝爲遊湖客的蒲毒農也恰好乘船到了,登岸後兩人向城門走,趙羽飛低聲道:“有眉目了,咱們到望江門走走,查證一些小枝節,晚上便可展開行動。”

蒲毒農道:“你得到正確的消息了?”

趙羽飛道:“八九不離十,問題是假水仙宮主九尾玉狐目下藏身在何處,很可能在孤山梅林。”

他將所發生的事簡要地說了,又道:“對方已如願以償,將民壯兵勇調虎離山遠發桐廬,江邊一帶除了幾個巡捕之外,可說毫無阻滯,可以任所欲爲。民壯的快船也隨同西上,江上也可往來自如。”

蒲毒農道:“你打算今晚到梅園?章家已無嫌疑了?”

趙羽飛道:“章家雖不再涉嫌,但進一步分析,仍不可放棄偵查,也許有進一步查證的必要。”

蒲毒農道:“那章家仍有嫌疑了?”

趙羽飛道:“混江龍的武功有限得很,不論鬥智鬥力,比起水仙宮來,相差十萬八千里。如果九尾玉狐藏匿在章家,混江龍絕難看出可疑的形跡。再說,章二爺帶走了民壯,焉知不是事先計劃安排的一部分?”

蒲毒農道:“對,有道理,在查出確證之前,四大世家皆有涉嫌的可能。有關工銀的事,我也打聽到一些消息。”

趙羽飛道:“前輩聽到一些風聲?”

蒲毒農道:“不錯,我碰上一位老朋友,妙手天君易成。”

趙羽飛訝然道:“江湖上最令人頭疼專偷大戶的神偷?”

蒲毒農笑道:“就是他,他是從南京來走運河水路。”

趙羽飛道:“他走得真夠遠的,打算在此地做案?”

蒲毒農道:“他是跟蹤五十萬兩工銀而來的。”

趙羽飛一怔,苦笑道:“他的胃口不小……哎呀!”

蒲毒農一驚,急問:“你怎麼了?”

趙羽飛悚然道:“他既然是跟蹤工銀而來,那麼,在鎮江的聚英樓主江不凡,也可能趕到了,真糟。”

蒲毒農道:“據妙手天君說,有不少高手跟蹤運銀船,必定與運銀船同時到達。”

趙羽飛道:“那更糟,他們可能在途中利用水仙肪下手,工銀恐怕永遠也到不了杭州。”

蒲毒農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啦,不要小看了官府的能耐。本來,京師所派的欽差到達南京,工銀由南京撥交,原先預定的航線是從鎮江入運河,經太湖到杭州。豈知船一到鎮江便泊岸,鄰船兩位旅客登舟與欽差商談良久,當晚船午夜發航,順江東下改走海道,想發橫財的人徒呼荷荷。”

趙羽飛心中一寬,也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鎮江之謀是他們最重要的一步棋,陰謀極爲惡毒,這就是他們爲何要將我牽制在鎮江的原因。”

蒲毒農點頭道:“是的,他們幾乎成功了。”

趙羽飛道:“他們必定準備在太湖動手,大湖是楊家幫的地盤,而楊家幫的人又歸我指揮,工銀在太湖被劫,楊家幫脫不了嫌疑,我也成了疑犯首領,好惡毒的陰謀。”

蒲毒農道:“運銀船改道,也許是李局主的安排?聽說兩位旅客一是胖老人,一是三十餘歲,穿一襲寶藍緞面長衫的中年文士。”

趙羽飛欣然道:“中年文士是家師叔智藥大師,他是在家修行的居士。至於那位胖老人,也是在下的長輩。”

蒲毒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們會隨同運銀船一同到達。”

趙羽飛臉上涌起重憂,苦笑道:“我擔心的是水仙宮不等運銀船到達,徑自在錢塘江口下手,鎮海樓的神秘燈號,委實令人擔心。今晚,絕不可令燈號傳出去。”

蒲毒農道:“那……孤山梅園的事……”

趙羽飛斷然道:“那隻好暫且放下,今晚前輩務請助在下一臂之力,擒下打好號的人。”

蒲毒農笑道:“放心啦,老夫對你所說的事,越來越感興趣了,你不請我我也會來。”

趙羽飛道:“那傳燈號的人,必定是丁勇中的一個,丁勇已隨章二爺的民壯調走了,樓下該是空的,夜間進出的人,必定是另派來的生手,所以今晚要早些前往守候。如果信號傳出去,運銀船便永遠到不了杭州。”

蒲毒農道:“對,妙手天君是今天趕到的,他是從鎮江最先趕到的一個,聚英樓主的信差,不可能比他先到。”

天一黑,兩人悄然接近了鎮海樓。

樓門閉得緊緊地,三斤重的大鎖釦住門環,以往守夜站網的丁勇已經撤去,四周空蕩蕩地鬼影俱無。

江風一吹,檐下掛着的鐵馬叮叮噹噹直響,加上附近草木繁茂,蟲聲卿卿,不時傳出一兩聲刺耳的梟啼,這些聲響影響了聽覺。

三更末四更初,兩個穿了夜行衣的人,無聲無息接近了樓北角。

第一重飛檐高有一丈六,油光的瓦面滑不留足,想用輕功飛躍而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這兩個夜行人輕功已臻化境,居然不用飛爪百鏈索抓住檐角攀登,第一名夜行人先繞樓搜索一週,然後回到原地,急走兩步一鶴沖霄飛躍而起,扶搖直上姿態優美,雙手勾住了精巧的龍形圖案,稍一頓即引體上升,翻上了檐脊,坐好,方從懷中解下一條攀繩往下放。

顯然,第二名夜行人的輕功要差些,也許是背上背了一個藤筐,不便一躍而上,只好藉助攀繩攀登。

鎮海樓主要是供官紳們觀賞江景,因此外面建了廊,登上檐脊,便可爬越外欄了。

兩人非常小心,先警覺地繞外廊巡視一週,方撬開明窗跳入。

當他們出現在三樓東面的外廊時,遙遠的江面出現一盞赤紅色的桅燈。

後出來的夜行人,一面掩上門一面嚼咕:“沉重的樓門,開合時居然毫無聲息,豈不可怪?”

另一名夜行人,一面打開帶來的藤筐,一面信口道:“經常有人進出,不發聲並不可怪。”

掩好門的夜行人道:“門臼好像上了油,守樓的人沒偷懶。”

兩人蹲下取出筐中的物件,首先是一盞高兩尺方一尺的木方燈,一面是空的,另有一塊活動的活頁門。

點燃了徑約兩寸的大牛油燭,外廊一亮,但立即被活頁門閉住了。

一名夜行人提起燈,放在欄頂向外望。

紅色的桅燈略有閃動之象,那是氣流波動的必然現象,看得真切。

一個夜行人低聲道:“他們在那兒,該發訊號了。”

持燈的夜行人一手握住活頁門,問道:“要不要等他們來近些?”

在旁眺望的夜行人道:“燈光可傳二十餘里,不必等了。哦,老李,信號次序都記住了吧?”

持燈的夜行人道:“今晚是三短一長,忘不了。”

眺望的夜行人道:“好,你先發連絡信號,我到西面去,看豐樂樓方面是否準備妥當了,等他們發出訊號時,我再叫你過去接收訊號。”

持燈的人扳動活頁門,打出三短一長信號。

紅色桅燈突然熄滅,接着,閃動了一長三短信號。

持燈的老李叫道:“是他們,聯絡上了。”

已到了西面的夜行人也叫道:“快過來,信號發來了。”

豐樂樓的閃光,打出了三短一長。

老李回了信號,一長三短。

接着,一連串的閃光發了過來。

老李手中多了一把小樹枝,一面看燈號,一面將小樹枝在欄頂上擺放,口中唸唸有詞“三、六、二、八、四、一九……”

三短是三,一短一長是六,兩短是二,三短一長是八,並不難記。

對面燈光熄了,老李道:“共是十一組,今天消息真多。張兄,你也記下,我復發了。”

將接到的十一組閃光信號發回豐樂樓,等對方發回無誤的閃光訊號後,兩人回到東面。

老李準備停留,向老張道:“我發請求接訊的信號了。”

老張點頭道:“好,你發吧。”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陰森森的冷笑,有人發話:“十一組信號,你們都記清楚了吧?”

另一個蒼勁的嗓音直震耳膜:“急什麼呢?咱們聊聊再發還來得及。”

兩人大驚,老張猛地轉身,單刀已在轉身時出鞘,反應奇快。

可是,仍然不夠快,噗一聲響,左耳門捱了重重一擊,丟刀仰面倒地。

老李反應也不慢,左手抱住燈轉身,右手一肘後攻,這種轉身肘勁道十分兇猛,如撞中不死也得重傷。

襲擊老李的人是蒲毒農,一把扣住撞來的手肘,順勢向下一帶,笑道:“慢慢來,這一肘力道不夠。”

老李半爬半跪掙扎不得,左手的燈已被趙羽飛接過去了,恐懼地叫道:“你……你們幹……幹什麼?”

蒲毒農在老李的背心拍了一掌,放手道:“現在,你坐好,因爲你已經站不起來了。”

趙羽飛將燈放在一旁,拔出老李暗藏在衣內的匕首,匕尖輕輕地在對方的胸口划動,問道:“閣下,你是幹什麼的?”

老李軟弱地坐在欄下,惶然道:“在……在下是……是……”

趙羽飛指着昏迷不醒的老張,接口道:“你這位同伴在睡覺,他的死活可能操在你手上。在下要口供,你兩人誰的口供是真的,誰就可以活。你的真,他死。他的比你的詳盡,你死。”

蒲毒農也道:“李兄,你不會以爲我們是偶然碰上你們的吧?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早就知道了,向你問口供,只想證實你們是不是寧死不屈,對世間的一切毫無留戀,是不是視死如歸的亡命之徒。”

老李打一冷戰,悚然道:“你……你們要……要知道些什麼?”

趙羽飛道:“首先,你得將今晚無訊可傳的燈號招出來。”

老李略一遲疑,趙羽飛又道:“你和老張的說法如果不同,就會有一個人去見閻王,當然在下自有辦法分辨口供的真假。”

老李完全屈服了,嘆了一口氣,道:“單日是兩短兩長,雙日是兩長兩短。”

趙羽飛當機立斷,用燈打出兩短兩長的閃光。

江上回訊來了,閃光也是兩短兩長。

接着,紅色的桅燈熄滅。

蒲毒農問道:“老兄,那是什麼船?”

老李搖頭道:“我怎麼知道?可能是海寧的巡江船。”

趙羽飛道:“閣下,你已經開始說謊了……”

老李急出一身冷汗,急叫道:“在下句句是真,豈敢胡說。再下只知海寧水師營有咱們的人,訊息本來就是傳到海寧的。”

趙羽飛道:“你替何人傳信?”

老李道:“我和張兄皆是巡江船的箭手,這次並未跟隨章二爺前往桐廬剿寇,留在此地負責傳訊……”

趙羽飛喝道:“住口,我問你誰派你來的。”

蒲毒農道:“這廝骨頭賤得很,胡說八道,你如果是巡江船的箭手,便輪不到你負責傳訊,也不至於穿了夜行衣爬樓傳遞燈號。”

老李猛地用盡全力,一腳向趙羽飛的下襠踹去,同時口一張,嚓一聲咬斷了舌頭。

趙羽飛用手撥開踹來的腿,苦笑道:“這傢伙果然兇悍,果真是視死如歸的亡命徒。”

蒲毒農挾起了昏迷不醒的張兄道:“快離開現場,老夫要用毒藥來向這位張兄問口供。

屍體和所有的物品都帶走,不可留下痕跡。”

趙羽飛道:“不必了,我相信他們一定還有接應的人,這兩位仁兄是死是活,他們不用偵查也知道出了紕漏,就留給他們善後好了。”

兩人從樓下破窗而出,奔向山北麓,剛抵達下面的樹林前,林前黑影連閃,五、六個黑影攔住去路,猛撲而上。

趙羽飛一驚,止步低聲道:“撤走,以免暴露身份。”

兩人回頭急奔,六個黑影銜尾急追。

追了兩裡地,蒲毒農已感不支,肩上扛了一個人,時間一長大感吃力,腳下漸慢。

斷後的趙羽飛已看出蒲毒農難以支持,急道:“前輩自己脫身,在下擋他們一擋。”

追的人已接近身後不足三丈,不等趙羽飛回身應敵,驀地傳出一聲低嘯,暗器破風入耳。

趙羽飛吃了一驚,黑夜中看暗器,而且不知對方的底細,如果是可破內家氣功的特製暗器,更是可慮。

他已無暇思索,一聲低叱,雙袖疾揮護住全身,在袖風呼嘯勁氣進發中,人向下一挫高不足三尺。

他用上了護身絕學大金鐘神功,比金鐘罩更高明的護身絕學。

近身的暗器,皆被勁烈的袖風震飛。

最快的兩個黑影乘機近身了,刀劍出鞘。

趙羽飛不得不先求自保,顧不得暴露身份,不等對方劍完全出鞘,貼地急進大喝一聲,雙掌運環拍出,掌着肉體如中敗革。

“哎……”第一個黑影狂叫。

趙羽飛向後退走,見好即收。

雖然是黑夜,但星光朗朗,如果讓對方近身看到他的面貌,以後辦事就難了。

蒲毒農已遠出七、八丈外,爭取了剎那的好機會。

兩個黑影都倒了,在草地上作垂死的掙扎。

其他四個黑影嚇了一大跳,不敢再追。

蒲毒農奔入左首一座樹林,心中大定。遇林莫入,黑夜中更不可進入黑暗的樹林,以免受到暗算。

趙羽飛隨後跟入,低叫道:“前輩,他們不敢追來了。”

蒲毒農止步,將扛在肩上的老張放下道:“這廝的身材比我粗壯,可把我累慘了。”

趙羽飛道:“他們不敢追來了,快弄醒他問口供。”

蒲毒農卻突然站起,跌足嘆道:“不必問了,白累了。”

趙羽飛訝然道:“不必問了?爲何……”

蒲毒農攤開雙手,搖頭道:“他死了?”

趙羽飛吃了一驚,問道:“死了?怎麼會呢?在下出手甚輕。”

蒲毒農搶着接口道:“天靈蓋捱了一枚毒蒺藜,屍體快僵了。”

趙羽飛長嘆一聲道:“白白浪費了一夜工夫,真不值得。”

蒲毒農道:“至少咱們今晚已經阻止他們將消息傳出,所以還有些收穫,並未完全失敗。”

趙羽飛道:“咱們必須爭取時間,加快偵查了,不然就來不及啦,運銀船這兩天便可趕到,遲延不得。”

兩人把屍體帶到一條小巷口,讓街坊去發現,失望地返回客店。

巳牌初正之間,趙羽飛到了涌金門。

大街近城內處有一條小巷,住的幾乎全是西湖的船伕船孃。

他到了一棟住宅前,上前叩門。

青天白日,每一家的大門都是洞開的,就這一家大門虛掩,也許是當家的人已到湖上駕舟去了。

門開處,一位十一、二歲相當清秀的小姑娘伸出頭來,惑然打量來客,訝然問:“大爺有事嗎?請問……”

趙羽飛含笑道:“小姑娘,這裡可是盧家?”

小姑娘不住打量他,點頭道:“是的,大爺是……”

趙羽飛道:“我是來找盧大嫂的,小姑娘,你是盧大嫂的女兒蓮姑吧?”

小姑娘道:“是的,我娘已到湖上去了。”

趙羽飛道:“哦,真不巧。蓮姑,我有些事要請教你,我能進去坐坐嗎?”

蓮姑退在一旁,大方地伸手虛引道:“大爺請進,堂屋裡坐。”

落坐畢,蓮姑奉上一杯茶,含笑問:“地方不乾淨,大爺別見笑,請問大爺……”

趙羽飛道:“聽人說,你爹是五個月前去世的,去世前一月,你爹孃載客人遊湖,救了覆舟落水的成公子和吳瑤姑娘,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蓮姑的臉色暗下來了,黯然道:“還記得,聽我娘說,這件事實在令人感到可怕,成公子死的第二天,我爹也因心絞痛而去世了。吳家派人送了二百兩銀子來道謝,剛好夠爹下葬的開銷。”

趙羽飛道:“船是怎樣翻覆的?”

蓮姑道:“不知道,已經是傍晚,湖上晚霞滿天,一無風二無浪,說翻就翻了。”

成家是杭州四大世家之一,有錢有勢可說是杭州的首富,自建的畫防不但華麗,而且又大又堅牢,所僱的舟子皆是經驗豐富的熟手。

可是,居然在一無風二無浪的西湖中,無緣無故地覆舟,未免不近情理。

成公子一月後嘔血去世,蓮姑的爹也在次日患絞心症而死,怎麼這樣巧。

趙羽飛追問道:“當天僱你爹孃的船的那兩位遊客,姑娘是否還記得他們的相貌,那天你在不在船上?”

蓮姑道:“他們僱船時是頭一天訂的,我不在。遊湖時我在船上替客人弄點心。聽娘說,他們一姓華,一姓文。姓華的一位是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姓文的年約三十左右,對華公子十分恭敬。”

趙羽飛脫口自語道:“華斌和文公柏,事情明朗化了。”

蓮姑惑然問:“大爺,你說什麼?”

趙羽飛探手入懷,取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笑道:“沒什麼,謝謝你,明天我要僱船,你娘回來向她說一聲,定銀先給了。”

蓮姑道:“船資一天只要五兩銀子,管吃管喝,大爺要僱兩天?有幾個人?”

趙羽飛起身道:“訂一天,多的銀子給姑娘買食物,咦!”

他的目光落在門外,看清了剛纔走過門口那人的面貌,他認得就是那天在蘇堤春曉,白晝公然施妖術綁架吳瑤姑娘的兩個中年人之一,也就是擋住混江龍的人。

他心中一動,奪門而出。

中年人青袍飄飄,已經到了巷口,前面就是大街。

趙羽飛急走兩步,叫道:“閣下,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中年人聞聲轉頭回顧,看清是他,臉色一變,接着神色一懈,轉身泰然自若問道:“你說什麼?咱們見過嗎?”

趙羽飛欺近至三尺內,對方如有所舉動,絕難逃出他的手下,淡淡一笑道:“閣下如果不健忘,當然知道咱們是否見過。”

中年人搖頭道:“抱歉,在下不認識你,也沒有認識你的必要,你有何見教?”

趙羽飛不得不佩服這位仁兄的鎮靜態度,同時也提高了警覺。

他似有所悟,心情儘量放鬆,微笑道:“見教不敢當,只是一些小問題需要澄清和請教,希望閣下合作。”

中年人更爲鎮定,傲然道:“有何要事尊駕可以直說,在下一定答覆。”

趙羽飛道:“閣下似乎成竹在胸,真不簡單。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中年人笑道:“本來就智珠在握,何所懼哉?姓名無關宏旨,你不會將真姓名說出來,在下也不會將真名號告訴你,又何必多此一問?閣下似乎像個剛出道的人。”

趙羽飛一愣,笑道:“閣下有道理,在下出道的確沒幾天。”

中年人冷冷一笑,擺出訓人的面孔,道:“年輕人,聽在下的忠告,初出道的人,重要的是多看,多聽,多接受老江湖的忠告,不要動不動就把行俠仗義四個字掛在嘴上,那不會有好處的,世間不平的事多着呢,你能管得了多少?”

趙羽飛到底年輕氣盛,肝火旺,大聲道:“閣下外表倒是一表非俗,說的話卻是一派胡言。”

中年人嘿嘿一聲,搖手阻止他往下說,怪笑道:“你瞧,你又來了,你就聽不得老實話,接受不了逆耳忠言。不錯你到杭州必定是有爲而來,人已經機警地發覺了杭州將有大事發生,咱們也由於一時弄不清你的底細,因此還不打算對你採取激烈行動,以免影響大局,不然你就活不到現在。”

趙羽飛正想反駁,中年人搖搖手繼續道:“不管你是不是同意在下的說法,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以咱們的實力來說,對付你一個孤掌難鳴的外地人,可說易如反掌。今天你攔住我,是不是爲了蘇堤用法術擄劫吳瑤姑娘的事?”

對方主動提出來,反而令趙羽飛大感意外,更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中年人已看出他的反應,笑笑又道:“你想想看,不管在下作了些什麼不法的事,你憑什麼插上一手管閒事?我可以否認一切,更可以振振有詞反控你說瘋話活見鬼。苦主吳瑤姑娘沒提出控告,章二爺恐怕已經帶了民壯到了桐盧,你能空說白話控告我用妖術公然擄劫?”

趙羽飛忍不住擡手伸出,中年人卻泰然道:“你如果妄想打主意先制住我,那纔是世間最愚蠢最無聊的念頭,即使你能製得住我,但你不敢,因爲你不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

趙羽飛總算抓住說話的機會了,哼了一聲道:“你憑什麼料定在下不敢?”

中年人道:“很簡單,閣下必定抓住行快仗義的招牌不放,強出頭管閒事,你自己豈能違法犯紀胡作非爲?你既沒有抓住在下的罪證,又找不到苦主,我這裡大叫一聲強盜行兇,頃刻間,便可圍上幾十個看熱鬧的人,請教你是否肯與街坊見官?”

趙羽飛一怔,他真沒想到可能發生這種情勢。

中年人擊中了他的痛處,淡淡一笑又道:“如果你不肯,你就成了當街打劫甚至鬧市行兇的殺人逃犯。”

趙羽飛心中知道理屈,口中卻強硬地冷笑道:“胡說八道。”

中年人得意地笑道:“不要嘴硬,你心裡明白。我身上帶了一百兩銀子,足以讓官府先人爲主認定你見財起意。就算你肯與在下見官吧,也算你可以找得到人證,在下同樣可以與你周旋到底,捨命陪君子,打三、五年官司,這種現場無人當場揭發的官司,你想打贏,真得花無數精力,而且保輸不贏,因爲在下可以舉出一百個證人,證明在下是清清白白,安份守己的水客,甚至可以證明那天在下不在杭州。”

趙羽飛像是捱了當頭一棒,苦笑道:“你利害,可以說,除非在下使用非常的手段,不然,的確無奈你何了。”

中年人笑道:“你想通了吧?你說的非常手段,根本行不通。”

趙羽飛冷笑道:“行不通?恐怕你料錯了。”

中年人搶着接口道:“不要強辯,在下最瞭解你們這種自命俠義的年輕人,你不會採用非常手段自貶身價,做錯了一件事,你會自疚一輩子,所以我不怕你的非常手段。”

趙羽飛傻了眼,被中年人這一番話扣牢了。

一個行俠的人,須守信諾講道義,他的師門是武林北斗,豈能用非常手段來對付人?

這時,巷口附近已有不少好奇的人駐足觀看。

情勢對他大大的不利,假使這位仁兄真的撒起賴來,只要大叫一聲,他就吃不消得兜着走。他如果成爲官府追緝的疑犯,跳在黃河裡也洗不清,一切後果皆由他負責。

顯然,這位仁兄真可能要叫嚷了,臉上的邪惡怪笑已暴露了心中的卑劣意念。

他神色一變,哈哈大笑。

中年人一怔,訝然問:“你笑什麼?”

他收了笑容,欣然道:“笑給看熱鬧的人看,不對嗎?”

中年人更迷惑,問道:“給他們看有何用意?”

趙羽飛更爲輕鬆,輕搖摺扇狀極悠閒,道:“他們就不會懷疑在下是強盜了,你身上那一百兩銀子,排不上用場,在下無法控告你在蘇堤擄人綁架,你也休想指證在下搶劫你。”

中年人陰笑道:“閣下很聰明,可是,似乎突然想起了壞主意,對不對?”

趙羽飛點頭道:“不錯,在下已有了對付你的妙計。”

中年人道:“我看你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會有對付在下的妙計?算了吧,閣下,在下大搖大擺地走也。”

趙羽飛笑道:“那你就請吧,不送。”

中年人舉目四顧,警覺地搜尋可疑事物,冷笑道:“看來,你似乎真有什麼鬼把戲唬人呢。”

趙羽飛道:“你不是有恃無恐嗎?怎麼又害怕起來了?”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街角一個灰袍老者身上,老者的目光寒芒閃爍,絡腮花白鬍子亂糟糟,揹着手遠遠地眺望巷口的人羣。

老者有意無意地吸住了中年人的目光,臉上涌現令人莫測高深的陰笑。

中年人打了一冷戰,情不自禁低呼:“好眼熟的陰毒眼神。”

趙羽飛接口道:“你如果記起這種眼神,你就會每晚都做惡夢,保證你寢食難安。”

老者邁出一步,施施然緩步而來。

中年人低頭沉思,驀地渾身一震。

趙羽飛扭頭便走,呵呵大笑。

老者已排衆而人,臉上的陰笑令人毛骨悚然。

中年人擡頭,駭然發叫:“蒲毒農!”

化了裝的蒲毒農,真沒料到對方能從眼神中看出底細,聽到叫聲便知大事不妙。

在鎮江,誰不知蒲毒農與趙羽飛合作?如果蒲毒農在杭州出現的消息傳出,敏感的江湖人便猜想趙羽飛可能已回到杭州了。

事出意外,已遠出十餘步外的趙羽飛也吃了一驚,倏然轉身。

蒲毒農也情急發動襲擊,疾衝而上。

中年人也惶然逃命狂鷹展翼飛躍而上瓦面,亡命飛逃。

蒲毒農在江湖道上聲譽不佳,是人人頭疼的玩毒宗師,再不見機早早逃命,豈不是存心給自己過不去?後面有趙羽飛,因此只好上屋逃命,顧不了驚世駭俗。

這一條小巷所有的建築,皆是貧苦人家居住的平房土瓦屋,檐高不過丈二,上屋逃走輕而易舉。

看熱鬧的人中,有人驚叫:“飛賊,快報官。”

蒲毒農不假思索地躍上瓦面,跟蹤便追。

城中出了飛賊的消息,片刻間便傳遍了城廂。

中年人輕功不差,飛越房屋如覆平地。

蒲毒農怎肯放手?窮追不捨。

趙羽飛不便登屋追趕,失去了大好機會。

有些自不量力的人,沿着小巷追逐飛賊,更有些遊手好閒的人起鬨,有不少人瘋子似的從趙羽飛身旁衝過。

趙羽飛苦笑,讓在一旁。

飛賊已經上屋走了,在下面的小巷如何能追得上?

就在他邁步閃開的剎那間,他眼角瞥見一雙他相當熟悉的眼睛。

中年人從蒲毒農的雙眼,看出蒲毒農的底細。趙羽飛也從這雙眼睛中,看出不吉之兆。

就在他即將有所反應的剎那間,另一種意念電光似的在心中閃現,壓下了將發生的反應。

噗一聲悶響,背心捱了一掌。

巷子窄小;誰也沒料到擦身而過的行人中有仇敵暗算,這一掌來得大突然,任何高手也難逃大劫。

兩個人架住了他,一男一女,男的笑道:“趙兄,你病發了,快回家歇息,我扶你走。”

他兩眼發直,呼吸急迫,臉色漸變,木然地讓兩男女挾着他,半拖半拉走向小巷深處。

巷底不遠處便是城根,沿城根開出一條丈餘寬的走道,按例是不許建造房屋,以便有戰亂時通行兵馬。這條走道平時極少人行走,有些寬敞的地段成了頑童嘻戲的荒地,不時可發現一兩間孤零零的木屋,座落在雜樹荒草荊棘間,那是一些窮苦拾荒人的居處,住在裡面的,大都是一些年老無依的人。

兩男女挾持着趙羽飛,鑽入荒僻的一間破屋。

這種破板殘木釘起來的破屋,既沒有廳房之分,也沒有正式的傢俱,中間是三、五塊板鋪在地上的牀,牆角三塊磚架支竈,棚架似的活動門擱在一旁,晚上拖過頂住就可以擋風,簡是像個狗窩。

兩男女將趙羽飛往地板牀上一丟,開始搜身。

趙羽飛一無表情,任由擺佈。

他身上沒有任何兵刃暗器,只搜出一些碎銀,百十文制錢。

還有那隻跌落在地的普通摺扇。

簡陋破敗的木屋中,卻散發着品流甚高的脂粉香,顯得極不調和。

男的頗表失望,丟掉搜來的銀錢,冷笑道:“這廝身上毫無兵刃暗器,分明是不會武功的人,怎會是趙羽飛?”

女的已脫下破舊的衫褲,從牆角的草堆中拖出一隻大包裹,毫無顧忌地換穿了一襲彩花衫裙,一面用毛巾擦掉臉上的易容藥,一面信口道:“那天在三江鏢局,難道你沒看清他的面目?”

男的哼了一聲道:“那天晚上燈光幽暗,而且那時他的穿着打扮不同,這人完全沒有威武懾人的氣概,所以我不信他就是三江鏢局的趙羽飛。”

女的開始整理秀髮,除去易容藥物,現出粉面桃腮回覆本來面目,原來是個頗爲俏美的半老徐娘。

她赫然是斷腸針查三姑娘。

男的是與郭老魅合稱鬼門雙怪的枯骨神君厲英,那雙厲光四射的鬼眼,令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查三姑娘白了厲英一眼,意似不悅地哼了一聲道:“虧你也是個宇內聞名的人物,闖了多年江湖的高手名宿,連一個人也認不出來,你配稱什麼老江湖?”

厲英不以爲逆,反而得意地邪笑道:“等我問清口供,便知是不是他了。”

查三姑娘道:“既然蒲毒農出現了,當然是他,不要浪費工夫了,你還不趕快去通知胡老二。”

厲英道:“急什麼?如果不是趙羽飛,胡老二豈不笑掉了大牙。查三姑娘,講講理好不好?”

查三姑娘不再堅持,嬌笑一聲道:“想不到你做事倒是相當謹慎的,那你就問吧。”

厲英在趙羽飛身前身後各拍了一掌,趙羽飛毫無反應,依然保持茫然發呆的神情。

厲英臉色一變,訝然道:“怪事,他怎麼醒不過來?”

查三姑娘也走近蹲下察看,黛眉深鎖問道:“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好像已成了白癡。”

厲英道:“我的枯骨掌從不失手,只用了三成勁制他的督脈,這在一個武藝不差的人來說,絕對禁受得起,晤,除非他根本不曾練過武。”

查三姑娘輕佻地推了厲英一把道:“你仍然認爲他不是趙羽飛?”

厲莫笑道:“在他不曾親口承認之前,我誰也不信。”

查三姑娘道:“那就快把他弄醒呀。”

厲英苦笑道:“我不是在弄嗎?”

厲英推拿了片刻,趙羽飛依然毫無動靜。

查三姑娘不耐煩地推開厲英道:“走開,我來試試。”

厲英不肯,道:“使不得,你還不熟練解枯骨掌禁制的手法。”

查三姑娘杏眼一翻,沉下臉問:“你是說,你教我的枯骨掌藏了私?”

厲英陪笑道:“好姑娘,你……你怎麼多心。枯骨掌雖是我厲家的不傳秘學,但在你面前,我哪敢藏私。”

查三姑娘哼了一聲道:“說得好聽,要我相信你不難,這得看我能不能解他的禁制,解不了就是你藏了私,以後休想我理你。”

厲英急得額上冒汗,只在一旁搓手道:“我自己也未能解開,你又怎麼說呢?也許……

也許真是下手下得太重了,你一說他是趙羽飛,老實說,當時心裡難免緊張,一緊張手就控制不住勁道,說不定已經震毀了他的督脈,氣血升不上頭部……”

查三姑娘不理睬厲英,捲起衣袖,露出細皮白肉膚潤骨勻的小手,跪坐在旁吸口氣功行雙掌。

她更衣後裙帶尚未系妥,胸襟也未完全掩上,一運勁衣裙受到震動,上身一向前俯,胸襟鬆張,露出半截未穿胸圍子的飽滿酥胸,玉乳半現,幽香四蕩,那光景,委實令人想入非非,心動神搖。

對面站着的厲英,看了個春光滿目,眼福不淺,看得心中一蕩,嗯了一聲道:“查三姑娘,你這是羅襦半解,玉體橫陳……”

查三姑娘的手掌,按上了趙羽飛的背部,及時收回勁道,罵道:“死鬼,這是什麼時候,在我行功運勁時,你色迷迷地口頭輕薄,大佔便宜,是不是想害我岔氣走火入魔?真是豈有此理。”

厲英淫笑道:“這不能怪我,誰教你……你不知你這時酥胸玉乳半露的情景,是如何美麗動人嗎?”

查三姑娘格格嬌笑,毫不臉紅地啐了厲英一聲。

厲英更是得意,伸手摸了她一把,半真半假拍了趙羽飛一掌,用帶了醋意的口吻道:

“幸好這小子臉向下看不見,不然我會斃了他。”

兩人打情罵俏,把正事給忘了。

查三姑娘格開厲英蠢動的手,譁了一聲道:“肉麻,你走開好不好?”

驀地,門口傳來蒲毒農冷酷的語音:“老夫猜得不錯,神君的獨門秘技,果然找到同參的夥伴了。厲英,你的獨門秘技,是在牀上與查三姑娘同參的?有了幾成火候了?”

厲英吃了一驚,一蹦而起,不假思索地大喝一聲,一掌向門口的人影拍去。

查三姑娘也不慢,纖手急急伸入腰間的百寶囊,要掏她的絕活斷腸針。

可是,手突然被一隻大手扣住了。

伏臥着的趙羽飛翻滾而起,強勁的虎臂隨勢滾轉,把查三姑娘帶得尖叫一聲,翻倒在地,反被趙羽飛壓在下面,完全失去了反抗力。

而在這一翻一滾之下,趙羽飛的左腳,以雷霆萬鈞之威,踢中厲英的膝彎。

變生倉卒,一連串的變化,似在同一瞬間發生,也在一瞬間結束。

蒲毒農已退出門外,避過厲英一記霸道的枯骨掌,毛髮未傷。

厲英枯骨掌的威力不及三尺外,急怒一擊勞而無功。

蒲毒農並不知厲英捱了一腳,退到門外立即拉開馬步,準備反擊回敬,卻發現厲英雙腳半屈,直挺挺地飛越大門,齜牙咧嘴飛衝而來,神情獰惡已極,不由吃了一驚,不敢出手攻擊,趕忙向側一閃。

砰一聲大震,厲英摔倒在地。

蒲毒農大惑,大感意外。

趙羽飛的叫聲,總算及時傳到:“他的左腿快斷了,活擒他。”

厲英屈左腿以右腳支撐身軀,拔出腰帶上兩尺二寸長的枯骨短手杖,咬牙道:“蒲毒農,你壞了老夫的大事,我與你勢不兩立,你已經惹下了殺身之禍。”

蒲毒農冷笑道:“你還能殺我?真是死鴨子嘴硬。”

厲英痛得冷汗直冒,口氣一軟,道:“蒲毒農,咱們也算是朋友,何必乘人之危?”

蒲毒農道:“有了你這種朋友,不下十八層地獄纔是怪事。好吧,在下不管你的事,讓趙羽飛老弟來收拾你。”

趙羽飛架着雲鬢散亂,肉感動人半裸的查三姑娘,邁步到了門外,將人往地上一丟,拍拍手向蒲毒農道:“蒲前輩,你來得不是時候。”

蒲毒農笑道:“怎麼?你也想與查三姑娘同參秘技,嫌老夫驚散你的鴛鴦夢?”

趙羽飛臉一紅,笑道:“前輩取笑了。在下要等他們的主事人到來,看看查三!”娘所說的胡老二是何人物?問問他們爲何暗算我?”

蒲毒農道:“這時再問,還來得及。”

趙羽飛道:“恐怕沒有多大用處了。前輩是怎樣找來的?”

蒲毒農道:“那還不簡單?老夫追不上那個怕死鬼,追人一棟大宅便把人追丟了,回到現場找你,一問之下,嚇了我一大跳,以爲你真被人擒走了。青天白日街上人多,這兩個傢伙的去向瞞不了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找來了。”

趙羽飛走近嚴陣以待的厲英,沉聲道:“閣下,我趙羽飛與你無冤無仇,而且在鎮江,在下無條件地把名震江湖的辟邪燈借給你,算起來你該欠在下一份情,而你卻在大街之上,卑鄙無恥地用枯骨掌暗算我,恩將仇報,可恥已極。”

他逼進兩步,眉梢眼角殺氣怒涌,又道:“我已經有殺死你的理由,除非你能招出辟邪燈的下落,與及暗算在下的原因,不然你得死。”

情勢轉變得出乎意外,主客易勢,春風得意的枯骨神君厲英,反而成了待決之囚。

查三姑娘被制了穴道丟在地上,衫裙凌亂,狼狽已極,飽滿的酥胸暴露在眼下,無助地道:“趙羽飛,你不必費心了,咱們招了口供,死路一條,不招,同樣是死。”

趙羽飛道:“在下一言九鼎,招了絕不殺你。”

查三姑娘道:“你不殺自有人來殺,而且比死在你手中更慘百倍,你動手吧,咱們不怨你。”

趙羽飛道:“那就怪了,難道你們曾經受到禁制?是不是毒藥?”

查三姑娘道:“不但已受到禁制,而且他們實力之龐大,恐怕天下再也沒有任何幫派所能比擬了,只要主事的人傳出消息,咱們即使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脫他們的追殺。”

趙羽飛道:“被他們追殺,那是日後之事,但目前你們就得立即丟掉性命。你們並不糊塗,難道不知道好死不如惡活,你想通了沒有?”

蒲毒農接口道:“趙老弟,他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交給我好了,老夫用毒來治她,保證她連八代老祖宗的異事醜聞皆一一從實招來。”

趙羽飛點頭同意,退至一旁道:“那就有勞前輩了,在下先斃了這個什麼枯骨神君。鬼門雙怪昔年在辰山練功,數十里方圓的幽谷中,白骨遍地,像這種邪惡魔頭,讓他活在世間,簡直是罪孽深重,對不起那些枉死的無辜。”

厲英完全崩潰了,絕望地收了枯骨杖,長嘆一聲道:“罷了,閣下說得對,好死不如惡活,能多活一天,總比立即死掉好。”

蒲毒農桀桀獰笑道:“厲英.你總算識時務,一頭死獅子,不如一條活小蟲,你認了吧。”

厲英咬牙道:“老夫不認也得認,至少可以活一句時日。”

蒲毒農道:“你該知道老夫是用毒的祖宗,也許可以找出制你的毒物。”

厲英搶着接口道:“如果是受毒物禁制,老夫早就找你設法了。”

蒲毒農一怔,問:“不是毒?那是……”

厲英道:“太陰手製了心包絡經,每半月須接受解禁,然後再換穴禁制。”

趙羽飛虎目生光,恍然道:“我明白了,難怪你在鎮江借去辟邪燈後,便失去蹤跡,辟邪燈成了你們投入虎口得不祥之物。”

厲英道:“不錯,第二天咱們便落入他們的手中了。”

趙羽飛道:“太陰手是天下九大奇功之一,太陰掌力歹毒絕倫,天下間唯一會太陰手的人,是前水仙宮主人華水仙華靈均,水仙舫衆女有一半的人練了這種可怕的奇功。”

厲英道:“協迫咱們的人,的確是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水仙宮的人?”

趙羽飛道:“讓在下替你檢查一下,如果真是被太陰手所制,在下可以替你消解。”

厲英大喜過望,急問:“真的?你真能解?聽那些妖女說,天下絕無能解太陰手禁制的人。”

趙羽飛笑道:“家師伯未出家之前,與華水仙是一雙情侶,你說在下會不會解。”

厲英咬牙道:“在下與華水仙無怨無仇,她爲何如此待我?再說,辟邪燈並非在下從水仙舫取得,遷怒於我於理不合。哼,老夫要召集友好,上嵩山找少林方丈理論去。”

趙羽飛道:“水仙宮早在十餘年前易了主,華水仙生死不明,目下的水仙宮主,是九尾玉狐徐如玉徐二小姐。自從在下毀了兩艘水仙舫之後,她已經躲起來了,正計劃最可怕的陰謀。如果你能將經過說出,在下或可揭破她的陰謀詭計。”

厲英尚未答話,查三姑娘搶着接口道:“咱們被押上一艘船,閉在艙底不見天日,不知過了多少天,出艙時船泊在一座小島旁,大海茫茫,一望無際,那小島孤懸海外,蒼涼孤寂。但那兒卻建了不少房屋,住着不少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每天在海上操練多櫓快船,實力空前龐大。”

厲英長嘆一聲,接口道:“僅活報應申祥、五色刀黃浩等等高手名宿,居然也在其中,老夫與鐵冠道人、查三姑娘,與申樣、黃浩相較,又算得了什麼?所以不得不屈服任由他們擺佈了。”

趙羽飛恍然道:“申祥是五年前登上水仙舫失蹤的,黃浩也在三年前失去蹤跡,原來登上水仙舫的人並未被處死,而是被押到島上投降了。”

查三姑娘道:“但咱們並未見到鄔老魅,他是……”

趙羽飛道:“鄔老魅被逼去辦事,死在囚香洞府的地火黑風中,你們當然見不到他了。”

蒲毒農道:“那麼,洞庭雙梟的汪老二,臨死前所說的話是真的了,他已經知道登舟的人很多都未死,也可能知道水仙宮在何處,可惜他未能說出便斷了氣。”

趙羽飛向厲英問道:“你是怎樣到杭州來的?”

厲英道:“島上五、六十名高手,登舟前皆奉到指示,分別到杭州附近潛伏,候命行動。我與查三姑娘久走江湖,認識不少江湖高手名宿,所以被派作眼線。”

查三姑娘道:“咱們是昨天午後到達的,掌握六、七名眼線的人叫胡老二,真名號就不知道叫什麼了。”

趙羽飛問道:“那小島在何處?”

厲英搖頭道:“居處在小島的東面,操練也限制在下面的海灣,除了海就是天,甚至連人也看不見。上船後被關在艙內,嚴禁出艙走動,到了何處一無所知。”

趙羽飛問:“上船行駛了幾天?”

查三姑娘道:“三天兩夜,但我知道,船是繞着走的。”

蒲毒農問:“你怎知是繞着走的?”

查三姑娘傲然道:“本姑娘發射斷腸針,經常是急速旋轉時發射,對方位判別有特殊的分辨力,由艙縫漏人的風,足以令我判定方向。”

趙羽飛拍活查三姑娘的穴道,鄭重叮嚀道:“他們不會放過你們了,目下唯一避免他們追殺的方法,就是咱們合作,徹底消滅水仙宮的禍根,不然早晚他們會找到你們的。咱們趕快離開,找地方替你們解去太陰手的禁制,以後再慢慢商量。”

蒲毒農道:“對,在這裡耽誤得太久了。”

趙羽飛道:“繞城根走,避免被人看到,走。”

他背起了厲英,查三姑娘回到裡面提了兩個包裹跟在後面,由蒲毒農斷後,悄然離開現場。

半個時辰後,查三姑娘扮成風華絕代的貴婦,出現在南屏山東麓的小徑上,環湖的大道可直達規模宏大的淨慈寺,沿途風景迤邐,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沿途有不少遊客和香客,查三姑娘的打扮頗爲引人注目,她既未乘轎,也沒帶有丫鬟僕婦。

路左伸出一條小徑,通向濃林深處的一棟別墅式大宅,遠遠便可看清大院門上的匾額,三個大字是:煙波園。

她到了院門前,登階在朱漆院門前先打出一種手式,然後抓起門環輕叩四下,一長三短。

顯然,裡面的人可從秘孔中看到門外的景色,不然她何用打手式。

叩門的聲數也是暗號,兩種暗號缺一不可。

院門無聲而啓,一個門房打扮的中年人當門而立,邪笑道:“咦,查姑娘打扮得好出色,果真是美如天仙沉魚落雁,請進。”

查三姑娘也笑,笑得輕佻,媚態橫生,跨過門**地一掌按在那人的右肩上,半推半拉往裡走,笑道:“嘻,勞二爺今天真是嘴上帶蜜糖,說的話真中聽,不過,沉魚落雁四個字,改一改似乎更切題。”

勞二爺連骨頭都酥了,乘機大揩其油,順乎自然地伸手挽住了她的水蛇腰,半偎半擁徑花沿往裡走,忘了關門,忘了職責所在,也忘了人間何世一涎着臉笑道:“好姑娘,要改什麼才切題?”

查三姑娘止步,若拒還迎地推開在腰間蠢動的手,風情萬種地白了對方一眼,媚笑道:

“自古道女人是禍水,你明白嗎?”

勞二爺一愣,道:“可是,男人闖的禍更多。”

查三姑娘道:“男人闖禍脫不了酒色財氣,色當然少不了女人,對不對?所以,沉魚落雁不能用來形容女人的美,人與魚雁風牛馬不相及,豈能並稱。”

勞二爺似懂非懂地點頭傻笑道:“人云亦云,這四個字可不是在下杜撰的。”

查三姑娘道:“把你倒吊起來,也吊不出一滴墨水,你能杜撰出什麼來。”

勞二爺抓抓頭皮苦笑道:“查姑娘笑話了。”

查三姑娘**地伸手輕撫勞二爺的面頰,膩聲道:“如果改傾國傾城,豈不更動聽些?

嗯!”

勞二爺的眼中,慾火驟升,貪婪地緊捉住查三姑娘的纖手,將有所舉動。

兩條人影幽靈似的閃入,隱入右徑的花樹叢中。

這座院子相當大,像座小型花園,花徑兩旁花樹似錦,有亭有池賞心悅目。躲三五個人輕而易舉,到處都有藏身的地方。

查三姑娘已看出勞二爺慾念勃發,眼看不可遏止,及時收起浪態,伸手推開蠢然欲動的勞二爺,吃吃嬌笑道:“勞二爺,小心門戶,說不定對頭進來了呢。”

勞二爺悚然扭頭注視敞開的院門,門裡門外靜悄悄鬼影俱元,心中一寬,笑道:“迄今爲止,咱們還沒發現有對頭,這幾天就可以把事辦妥,目前一切順利,你怕什麼?”

查三姑娘道:“但願加此,沒有對頭當然很好,但不能不預防萬一,咱們奉命偵查一切動靜,如果沒有顧忌,何必派咱們這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去充當打聽動靜的跑腿。”

勞二爺笑道:“姑娘說得是,我去把門關妥。”

查三姑娘道:“本來就說得是,至少胡二爺交代下來的那個姓趙的客人就值得注意。”

勞二爺道:“對,清波門永昌老店的趙羽飛。怪事,咱們昨天一到,胡二爺就指派了兩個人去監視這位姓趙的,可能咱們在杭州還有其他的人潛伏,不然怎麼一來就知道有可疑的,必須監視的對頭。”

查三姑娘邊:“你爲何不問問胡二爺?哦,胡二爺在家嗎?”

勞二爺道:“不在,飛天蜈蚣五爺陳真坐鎮,林方與朱蘭姑娘負責策應,你發現什麼了?”

查三姑娘道:“在涌金門發現王三公子王海華,與公門人一同乘船遊湖,所以趕來稟報。”

勞二爺一怔,搖頭道:“查三姑娘,不要多管閒事,胡二爺早就交代下來,杭州四大世家,另有專人負責監視,你怎麼不聽話?胡二爺會怪罪下來的。”

查三姑娘道:“但發現可疑徵候,怎能不據實稟報?消息來源愈多愈好,對不對?”

勞二爺道:“要是換了我,就犯不着找釘子碰,這點點小事,也用不着趕回來稟報,除非……”

查三姑娘道:“當然我已有了重大發現。哦,你是說,家裡只有陳、林、朱三個人?”

勞二爺道:“還有我,其他的人都派出去了。”

查三姑娘陰笑道:“很好,很好。”

勞二爺一怔,問:“查姑娘,什麼很好?”

查三姑娘道:“沒什麼,你還不去關門。回頭我到門房來和你聊聊,先泡杯茶等我好不好?”

勞二爺撈了她一把,邪笑道:“妙啊,我等你。泡茶?不,我那兒有最好的竹葉青,陪你喝幾杯,你知道,酒是……”

查三姑娘也格格大笑,笑得花枝招展,道:“酒是色之媒,你早晚會栽在女人手中的,還不去關門。”

勞二爺戀戀不捨地轉身道:“我狂蜂勞永勝一輩子在女人堆中打滾,怎會栽在女人手中。”

查三姑娘突然嬌呼:“勞二爺,轉身。”

勞二爺毫無戒心地止步轉身道:“姑娘……”

糟了,他先前看到的那迷人的笑靨,突然變成殺氣騰騰的懾人的面孔。

而且,一叢細小的精芒已迎面射來。

那是查三姑娘威震江湖的斷腸針,兩丈內絕難躲過的要命暗器。

他想躲避,卻已無能爲力,看到精芒的剎那間,便感到頸側一麻,胸口一緊,似乎堵住了咽喉,想發聲求救已來不及了。

頸側捱了一針,胸腹也有數枚入體。

砰一聲悶響,他扭曲着摔倒。

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一章 花月夜初探水仙舫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二十一章 假綁架梅園窺天機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八章 奇門陣腿傷遭暗算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第十六章 探虛實鬥法甘露寺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十八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二十九章 十八澗被圍八卦陣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二十九章 十八澗被圍八卦陣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五章 歷黑風身歷得靈藥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八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八章 奇門陣腿傷遭暗算第二十一章 假綁架梅園窺天機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十章 挫陶森和約爲解藥第十章 挫陶森和約爲解藥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一章 花月夜初探水仙舫第二十四章 戰四異勇赴江邊會第二十章 遊杭州羽飛遇雙美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十六章 探虛實鬥法甘露寺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
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一章 花月夜初探水仙舫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二十一章 假綁架梅園窺天機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八章 奇門陣腿傷遭暗算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第十六章 探虛實鬥法甘露寺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十八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二十九章 十八澗被圍八卦陣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十二章 僕賣主雷府遭劫難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二十九章 十八澗被圍八卦陣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第二章 得嬌客歷險是非地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五章 歷黑風身歷得靈藥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十八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第十七章 訪疑蹤孤身鬥羣小第二十三章 丟佳侶赴約鳳凰山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二章 擒二魔再議合作計第六章 鎖魔崖痛失美情人第十三章 黃葉寺大破拜火教第八章 奇門陣腿傷遭暗算第二十一章 假綁架梅園窺天機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十一章 探雷府美姬騙傻僕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九章 議大計羣雄聚鏢局第十章 挫陶森和約爲解藥第十章 挫陶森和約爲解藥第十五章 擒石頭設計逼羽飛第三章 動其情巧獲測音儀第四章 定協約黃山救佳麗第二十五章 會冷鳳智破假吳瑤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二十八章 鬥水仙周旋斬羽翼第七章 得忠僕石屋遇怪事第一章 花月夜初探水仙舫第二十四章 戰四異勇赴江邊會第二十章 遊杭州羽飛遇雙美第二十七章 救愛侶中計陷囹圄第十六章 探虛實鬥法甘露寺第二十六章 爲工銀歷險換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