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梓焱的一句話,清清亮亮地響起,連同圍觀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全場譁然。
倉庫的管家瞪圓了眼,張大的嘴巴半晌沒閉上。囂張的人他接觸過不少,可沒一個能達到眼前男子這種程度。聲名顯赫的古武‘門’派數得上號的弟子他都瞭若指掌,這男子明顯不是其中之一。可就算是其中之一又如何,他對面站的,可是聖光廷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哪。就算是各派掌‘門’見了,還不是得以禮相待。
先前馬特打傷風狼的一幕他沒看到,雲梓焱以拳勢震退艾倫的一幕他更不知曉。管家一個勁笑嘻嘻地和稀泥,還以爲是風狼和艾倫鬥得兩敗俱傷。
所以,此刻管家一回神,看着雲梓焱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瓜。哪個暴發戶‘門’派跑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說出這般不知好歹的話,也不知道他家的長輩若是知曉,會不會給氣得吐血三升。
要是雲梓焱的長輩,他那妖孽爹現在在這,只怕嚇得吐血三升,會是一廂情願想當然的大管家。
外圍的幾個採購‘藥’材之人,聽完雲梓焱的話,眼光毒辣能夠看出阿瑟身份的人都有點瞠目結舌。只是很快這種訝異之情就被好奇和幸災樂禍的神情所替代。沒有一個江湖人不熱血,也沒有一個江湖人不好戰。
唯有安安靜靜坐在桌邊的向清厲,神情依舊平淡,只是看向雲梓焱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探究。
就在李珍兒向他點頭示意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年輕男子若無其事地瞥了他一眼。可就是這麼一眼,卻讓他宛若遇上強敵般心中一凜,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觀人無數的向清厲眼裡,頂尖武者的直覺告訴他雲梓焱並不簡單,也斷然不是那種心高氣傲的無知之輩。他既說出這番話來,定也料想到此話帶來的危機。雲梓焱將如何解除這個危機,無疑是向清厲此刻最感興趣的事情。
而對於雲梓焱那番幾近侮辱的挑釁言語,向清厲反倒感到痛快。
男人輸陣不輸人,遇強則強,若是自己的親人下屬被欺負了還默不作聲,大事化了,那纔是爲人不齒的孬貨。
原來對雲梓焱心存擔心的李珍兒,現在卻淡淡期待起來。不管是之前在李家儒雅辯‘藥’的雲梓焱,還是今日與阿瑟囂張對峙的雲梓焱,都在李珍兒的心中留下了不淺的印跡。或者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的這種期待,正是因爲她想了解雲梓焱更多,更深。
聽了雲梓焱的話,馬特幾乎怒不可遏地想要動手,卻在阿瑟擡起左手時硬壓了下去。反觀受傷的艾倫,雙眼閃過一絲狠毒的笑意。艾倫清楚,雲梓焱的這句話,直接將今日的事情帶到無法善了的境地。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阿瑟的臉已經冷如堅冰,盯着雲梓焱,僵硬地蹦出一句話,“閣下是在開玩笑吧。”
“開玩笑?”雲梓焱笑着搖搖頭,“不,我從來不開玩笑。”
瞥向馬特的方向,雲梓焱說得情真意切,“如果你不忍心自己動手,我可以效勞。”
“‘混’賬,你算什麼東西!”到了此時,即使阿瑟再阻攔,馬特也絕對無法保持冷靜,“我要向你提出挑戰,以聖光廷金光騎士的名義,以聖光的榮耀,向你提出不死不休的挑戰!”
阿瑟不再說話,眼睛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雲梓焱。如果他再忍下去,那就不是風度一說,而是懦弱和心虛的表現。
“挑戰。”雲梓焱的笑聲依舊那般叫人如沐‘春’風,“你配嗎?”
馬特噴出的怒火,就在這三個字中,好像被人強行又給硬塞了進去,燒灼到整個心肺都瀕臨爆炸的邊緣。
無視馬特的怒火,阿瑟的‘陰’沉,艾倫的狠戾,雲梓焱緩緩轉過頭去,看向風狼,聲音悠緩而堅定,“從哪跌倒,就給我從哪站起來。”
風狼渾身一震,看着雲梓焱臉上淡淡的笑意,風狼的眼睛血意瀰漫。
緊握拳頭,風狼全身上下戰意飈升,向前大垮兩步,“我以狼戰士的名義,以狼王的榮耀,接受你的挑戰!”
馬特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逝,很快平靜下來。很好,如果他把風狼殺了,那名男子再次忍不住出手的話,他們就有完全正義的理由也將他收拾一番。因爲這是挑戰,死傷勿論,他若出手,就是違背了挑戰的公平。
這麼一想,馬特反而不着急。朗笑一聲,馬特一臉正氣地說:“秉着公平的原則,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恢復傷勢。”
阿瑟微一蹙眉,心中詭異地閃過一絲不安。
周圍的人一聽,都哼笑起來。都傷成那樣,給兩天休養生息差不多,兩個小時根本就等同於無。這聖光廷的人倒是做足了風度,佔盡了便宜。
衆人這樣想着,雲梓焱卻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聖光廷果然公平。”音調微擡,聽着有點取笑之意,“如此我們不領情反倒顯得不識趣,一個小時足矣。”
不知爲何,雲梓焱的話時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馬特心底驟感有些忐忑。
“如果馬特不這樣說,我也會開口暫緩挑戰。風狼的狀態不行。”李珍兒傳言給雲梓焱,“現在正好,我馬上去找些上好的‘藥’來,暫緩一下傷勢應該沒有問題。”
“珍兒倒是瞭解我。我確實是想爭取一點時間。馬特的話正合我意。”雲梓焱的傳言依舊輕鬆自如,“丹‘藥’倒還用不上,我自有我的打算。多謝。”
從李小姐到珍兒,稱呼的轉換讓李珍兒一顆心猛跳起來,雀躍的歡欣讓她的臉也跟着緋紅。
“小姐,這小子到底什麼來歷。真是醜人多作怪。聖光廷已經給了他莫大的面子還如此不識好歹,生生給李家帶來難堪。最好,”那大管家還沒說完,擡頭一看,李珍兒正冷冷地看着他。
“李叔,他不僅是我朋友,也是老祖如今最爲看重之人。這樣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李珍兒擡眸看了一下阿瑟他們,“好好招呼聖光廷的人。”
風狼雖然答應了挑戰,可一時的熱血過後,心裡又再度苦澀起來。以他全盛時候的力量,頂多也只能應付聖光廷的光騎士級別,這還是因爲他母親是某個古武‘門’派傳人的原因。單憑他父親稀薄的狼人血脈傳承,根本就弱得不值一提。
可是那又如何,風狼的雙拳緊緊握起。是男人,就要站着死,絕不跪着生。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他也會向大人證明,他不是懦夫!大人方纔對他的維護,是值得的!
低垂的頭,掩蓋住了風狼此刻眼底複雜的情緒。
一隻手伸到了風狼的面前。風狼聽到雲梓焱的聲音,“握住!”
沒有絲毫的猶疑,風狼微躬着身子,一臉敬重地握住了雲梓焱伸出的右手。
沒有人看到,在雲梓焱右手的手心處,一把匕首的光影若隱若現。
匕尖處似乎微微一刺,一滴鮮血從雲梓焱的掌心滲了出來,染紅了風狼掌心的每一條紋路,又驀地消失不見。
鮮血沒入,風狼的眼神驟然大變。
一股磅礴而親切的力量充斥了他全身上下。
不斷增強的力量,讓風狼的身子開始承受不住。隨着心臟的每一次鼓動,體內的鮮血,仿若沸騰的岩漿,迫切地想要衝出血管。每一條經脈,龜裂又復原,變得更加的強韌寬敞。每一根骨頭,咯咯響動,似乎要將自己的血‘肉’撐爆。
雲梓焱一直抓着他的手,從他的手心傳遞來細若遊絲的一縷寒氣,讓他脹痛的腦袋保持一定的清醒。
風狼的嘴角滲出了一絲絲的鮮血,瘋狂的眼神,從難以置信變成了堅定。
血脈進化,風狼的心中在瘋狂地叫囂。這是大人給予他一生最爲珍貴的禮物。
狼人族之所以沒落,就是因爲當初始祖烈與血族的始祖隱一戰之後,屁也沒留下一個。血族隱好歹將全身的‘精’血力量凝聚在自己的左手,成就了今日血族賴以傳承的“天神左手。”
當天在蘭‘花’‘露’臺聽了狼人族的解釋,雲梓焱對噬魂匕上那股黑暗血氣之力纔有了一絲理解。他將噬魂匕上的少量血氣凝聚成血滴滲入風狼的體內,說句不負責任的話,憑的是直覺。而此時的實踐證明,這恰恰是狼人族遺失多年,早已成爲傳說中的始祖血脈。
今日之後的風狼,在狼人族中的地位將截然不同。
餘下的人,費解地看着雲梓焱握着風狼的手,兩人就像訣別一樣站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
唯有向清厲和阿瑟,兩人的眼神有些疑‘惑’。那股晦澀的力量‘波’動,並未能逃離他們兩人強大的氣機感應。
但即便感應到了,兩人同樣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僅憑着手牽手,就能夠完成古武所謂的內功療傷之法?
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雲梓焱才緩緩鬆開了風狼的手。
“多謝大人。”風狼深鞠一躬。
“我說的口訣你可記下了?”
風狼一愣,重複了幾次方纔雲梓焱給他說的幾句晦澀口訣,這才點頭,“大人,風狼銘記在心。可是?”風狼的眼神有些不解。
“我可沒打算陪着你在這跟聖光廷的人耗個大半天。”看着如今已將西方的重劍持於手中的馬特,雲梓焱悠然道,“人家用劍,我們也總不能赤手空拳,那豈不是看扁了人家?”
雲梓焱踱步,在倉庫外的樹下拾起一根枯枝,“東華古武,刀無情,劍有義。”輕輕抹去枯枝上細小的分叉,“刀客獨行,劍客多情。”
雲梓焱笑了笑,“劍走江湖酒當歌,刃主沉浮時,獨不忘,執手年華間,卿顏綻,暖我半世孤獨。”瞥了馬特一眼,“古武劍客的意境,又豈是那些呆笨的傢伙可以理解。風狼,能記多少,就看你的悟‘性’。”
話音剛落,手中的枯枝平白無奇地一揚而起。
這在外人看來極爲簡單的一式,卻讓向清厲猛地站起身來,嘴角一陣微‘抽’。
天玄劍法的起手式,青城劍派鮮爲人知的天玄劍上的招式。
但這還並不是向清厲最爲震驚的事情,令向清厲驟然‘色’變的是,就在雲梓焱枯枝揚起的瞬間,他腰間的長劍仿若受到召喚一般,幾‘欲’出鞘而去,被他生生壓住。
這纔是讓向清厲爲之‘色’變的真正緣由。枯枝使出的劍招,在不用內力的情況下還能爆出引發長劍共鳴的劍氣,這樣的事情,即便是一派宗師向清厲,未曾親眼見到,也斷然想象不出。
雲梓焱的招式很慢,很稀疏平常。
聽着他方纔侃侃而談的劍意,再看看他此刻使出的招式,衆人均有點大跌眼鏡。馬特和艾倫更是輕輕嗤笑出聲。
唯有風狼看得認真,時而釋然,時而蹙眉,時而沉思。
而向清厲,卻看得一臉凝重。雲梓焱翻來覆去使出的只有三招,天玄劍法的前三招。配合心法所使用的步法,出招的強弱和方向,這三招劍法絕不是世人眼中的普通招式。
向清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雲梓焱。他的招式走得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晦澀躊躇。儘管他反覆使出的是前三式,但作爲一名頂尖的用劍高手,向清厲卻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只要雲梓焱願意,他能夠將整套天玄劍法完美無缺地展現出來,而不會像他一樣越到後面越發地舉劍維艱。
場中的雲梓焱已經停下劍式,風狼和馬特分別站在了對立的位置。
看着手中的枯枝,雲梓焱苦笑了一下,“倒是忘了,就算你把招式記熟了也沒有趁手的兵器。”
話音剛落,鐺的一聲一把長劍‘插’入了風狼身前的地面。
“看了小兄弟的劍招,向某獲益良多。向某這柄長劍,就暫借小兄弟一用。”向清厲的聲音傳來。
識得向清厲之人全數呆愣在場。青城掌‘門’親自贈劍,這樣的殊榮,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擔當得起。
劍在手,風狼和馬特終於殺在一起。
十數個回合的你來我往,艾倫和阿瑟都相繼站起身來。
風狼的實力與馬特相比,應該差一個等級不止。就憑方纔馬特一拳將風狼打成重傷便可知道,即便恢復了實力的風狼,在馬特的手下,也斷然走不過十招。
可如今,風狼身體輕盈地活蹦‘亂’跳,他的劍招沒有云梓焱的圓融如意,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卻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格擋住馬特的重劍。
但真正令阿瑟和艾倫吃驚的,不是風狼的劍招,而是他的身體變化。
馬特重劍所散發出來的劍芒,是聖光廷獨有的聖光異能,幾乎對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有着淨化削弱,甚至消融的作用。除非是血族和狼人族中具有純粹王族血脈的傳承者,才天生具有無視聖光的軀體。
風狼對重劍散發出來的聖光,完全沒有閃避的自覺。聖光異能對風狼,絲毫不起任何作用。
在阿瑟的記憶中,日漸沒落的狼人族,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王族的覺醒者。
阿瑟的眼中,看向風狼的殺意漸濃。
一聲高亢的狼嚎,風狼瘦小的身子突然暴漲。
血紅‘色’的雙眼如同嗜血極狂的狼王,兩米高的身軀,如樹幹般結實的雙臂。
“覺醒者。”馬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駭之‘色’。
風狼將手中的劍毫無章法地揮舞,看得向清厲一臉鐵青之‘色’。想他堂堂青城劍派的掌‘門’,自己的佩劍居然讓這個人狼般的傢伙拿着跟菜刀一樣‘亂’劈‘亂’砍,當真叫人笑掉大牙。
風狼的狂暴和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馬特的反應一‘亂’。
雲梓焱‘脣’角一勾,“結束。”阿瑟暴喝一聲:“不好!”
風狼仰天長嚎,吼的一聲,在他的腦後,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狼頭驟現,風狼的拳頭,夾帶着狼嘯連連,一舉轟上了馬特的身子。
一口鮮血噴出,馬特手中的重劍已經拋落,身子還未落地,已經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扯住。
馬特的臉上因恐懼而扭曲,而這份扭曲也隨着他生命的消失而定住。
風狼迅若雷電地鉗住了馬特的肩膀,如同狼爪般的雙手一扯,馬特的身體竟生生被撕成兩半,鮮血飛濺!
“你敢!”阿瑟的拳頭揚起。
雲梓焱的眼神一閃,輕嘆一聲,前傾的身子無奈緩緩靠後。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身影蹬蹬後退五步停下。
金昊看着前方的阿瑟,冷聲道:“風狼,是我古‘門’的人。”
而云梓焱的身前,如期地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擋住,蘭‘花’一臉驚‘色’,“雲梓焱,你沒事吧!”
這些日子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些疲累。今天一稱重,掉了3斤。‘欲’哭無淚,掉銀子也不如掉‘肉’心疼哪。俺要是能長成一個老胖墩,該有多好!╮(╯▽╰)╭。祝願大家天天都能開開心心,輕輕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