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二章 借題發揮

謝遷笑容可掬,讓家僕將畫軸鄭重地放到長條書桌的桌面上,隨後奴僕又從外面再次擡了張一般高度的書桌進來,兩張拼湊在了一起。

謝遷揮手示意:“老夫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欣賞一幅前朝名作,乃是名聞遐邇的宋人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衆人一聽面面相覷!

這幅畫不是說由前首輔徐溥收藏,遣人送來京城卻半途失竊,爲何如今會出現在謝府?

謝遷是否與賊人有關?

再一想,謝遷是什麼人?堂堂的內閣大學士!跟李東陽關係一向不錯,怎會做這等厚顏無恥之事?

是了,多半是謝遷派人幫徐溥和李東陽將畫找回,今日藉着讓大家欣賞名畫的機會,將這幅畫當面還給李東陽,成全徐溥的心願。

“諸位,請上前一觀。”

要說在場的人都聽說過這幅傳世名畫,可除了李東陽外,沒誰親眼見過,都想見識一下這幅久享盛名的畫有何獨特之處。

畫軸在衆人注視下,緩緩打開,大宋汴梁的景緻逐漸呈現在衆人眼前。

要說這幅畫,確實有些長,差不多兩丈,但高度只有一尺,該畫用長畫卷的方式,展現了汴河兩岸市集、建築、行人和山水,人情風貌躍然紙中,這與普通山水畫重在意境不同,可以說是爲了忠實記錄當時的市井風貌而作。

就算不懂畫之人,見到這樣一幅畫,也要感慨這幅畫中描繪的景緻,把自己想象成畫中的一個小人物,穿梭於幾百年前北宋都城的大街小巷。

沈溪隨朱希週上前,,目光在畫面上逡巡一遍……要想在這匆匆一瞥中把畫中修補處挑出來,根本就不現實,實際上就算是拿肉眼仔細瞧,也很難察覺端倪。

這年頭沒有放大鏡,要檢查出沈溪之前修補之處,非要長年累月細緻觀察和比對纔可,而沈溪自問對這幅畫的瞭解,足夠做到“以假亂真”,更何況補損的地方只是幾個不起眼的角落,要注意到這些細節,談何容易?

“諸位,以爲如何?”謝遷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捋着鬍子問道。

李東陽臉色稍顯凝重,畢竟這是徐溥找人送給他的畫,要是在別人府上,他早就找官府上門“拿贓”,可如今畫詭異地出現在謝遷府上,二人同爲輔政大學士,平日關係還很要好,剛纔謝遷見到他後居然隻字不提還畫之事,讓李東陽覺得謝遷有據爲己有之意,但顧忌臉面,他不太好意思直接提出把畫討要回來。

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程俞毫不客氣,直接質問:“此畫堪稱國寶,不過下官聽聞,此畫爲徐少師所藏,卻不知爲何……爲謝閣老所得?”

程俞的話說完,在場的人都看向謝遷,心裡均想,謝遷既然把人叫來,應該就是說還畫之事,程俞如此詰責,未免有些不合時宜。但在場大多數人都知道,程俞是李東陽的人,現在他分明是在替李東陽“討畫”,這話說出來,卻讓謝遷還畫的義舉變成被揭穿後不得不歸還,分明是不給謝遷面子。

未料謝遷並未見怪,哈哈笑道:“此畫爲徐老所藏,老夫怎從未聽聞?何人有證據?”

一句話把所有人問懵了!

要說在場的人知悉事情,不過是源自近日京師的傳言,說是徐溥自知年事已高所以派自己的孫子徐文燦帶畫到京城“贈畫”,結果畫被人盜了下落不明,徐文燦親自到李東陽府上謝罪。隨後李東陽出面,着順天府捉拿賊人,一連數日都未有消息。

此事是否當真暫且不知,但外間傳得有鼻子有眼,不似虛構。但若說誰能找出證據,恐怕連徐文燦親自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憑什麼說這幅畫就是你們徐家所有?

一句話,問得在場之人啞口無言。

沈溪卻覺得謝遷似乎並非無的放矢,其語句側重上有些“蹊蹺”。謝遷問在場人士“何人有證據?”,而不是“有何證據”,這似是在說,誰可以站出來拿出證據反駁我,這是讓送畫來的幕後元兇露出原形嗎?

可問題是就算盜畫人本身,也不清楚這幅畫到底是何人收藏,如何可做證明?又從哪裡找來證據?那謝遷的提問似乎是多此一舉?

從開始,沈溪就沒認爲謝遷會將此畫佔爲己有,若謝遷真這麼做,拿到畫後不動聲色即可,把畫藏起來,就算李東陽和順天府,也不敢到他的府邸來搜,久而久之沒人記得這件事,畫自然就歸了謝遷所有。

既然謝大學士在得到畫的當天就把畫拿出來展示,要麼是他想借機把幕後盜畫之人找出來,要麼是他想借着還畫,達到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溪心想:“謝遷到底想做什麼?”

在場的人,要麼在欣賞畫,要麼在思索,沒一人應答。這時,李東陽終於開口了:“於喬兄,不知此畫你從何而來?”

李東陽沒有稱呼謝遷官職,而是以朋友間敘話的口吻說出這番話,其實是跟謝遷表示態度:把畫還給我,咱倆還是好朋友,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啊!

同爲輔政大學士,但在內閣中也是有排序的。

如今內閣三人的排序,是劉健居首,李東陽居次,謝遷在三人中地位屬於最末。

從爵位和名銜上就能辨別,劉健是少傅兼太子太傅謹身殿大學士,少傅是“三孤”之一,列從一品,太子太傅是太子三師之一,也是從一品;在明朝文官體制中這兩個文爵僅次於“太師、太傅、太保”三公,而整個大明朝,活着時就列於三公正一品的文臣屈指可數,可劉健如今已然位極人臣。

再說李東陽和謝遷,他二人同一年入閣,如今都是太子少保,屬於“太子三少”之一,官秩正二品,不過李東陽是文淵閣大學士,而謝遷是東閣大學士。

在內閣大學士排序中,以華蓋殿大學士居首,其後依次爲謹身殿、文華殿、武英殿、文淵閣、東閣。

從這一點上來說,謝遷這個東閣大學士要居於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之後,在內閣議事時,劉健可以說是一言九鼎,其次是李東陽,而謝遷屬於三人中話語權最低的那位。

剛纔程俞問謝遷畫從何所得,謝遷可以全當沒聽見,理都不用理會,可現在問他的是李東陽,是他的“上官”,他就不能不給面子。當下謝遷回道:“此畫乃是我因緣巧合而得,至於細節稍後再對賓之兄細說。”

說了等於沒說,一句“因緣巧合而得”,顯然不能解除在場之人的疑惑,連李東陽聽了後都不怎麼滿意。

沈溪在旁仔細打量謝遷,想從謝遷臉上看到他心裡真實的想法……不過這老傢伙的確老奸巨猾,把心思掩藏得很好,沈溪絲毫不能從他神色中找到破綻。

本來好端端受邀到閣老府上賞畫,突然因這幅《清明上河圖》令場面變得非常尷尬,畫就攤在那兒,任誰也無法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把這幅畫從謝府拿走,似乎李東陽註定要吃個啞巴虧。

謝遷看出在場的人都很謹慎,看樣子不敢多說話招惹禍端,只好由他來解開謎面。謝遷問道:“老夫今日請諸位前來賞畫,是想問問你們當中,可有對書畫有所涉獵的?”

涉獵是假,精擅爲真,謝遷突然問誰擅於書畫,琴棋書畫本就是文人墨客必備技能,但在這麼一羣進士出身,而且造詣深厚的人面前居大,那就真的不識相。你再精擅,能比得上李東陽和謝遷?

朱希周此時硬着頭皮出來行禮:“我等不過是對書畫略知一二。”

一句話,引來在場之人附和,不能說精擅,只能說略知一二,你總不該拿這個問題來爲難我們。

謝遷突然嘆道:“老夫聽聞本屆會試中有江南唐姓舉子一人,可說書畫了得,可惜他……唉。”

謝遷這一嘆,好是在給人指點迷津,他口中“江南唐姓舉子”,不用說就是如今被關押在鎮撫司大牢裡的唐寅,到此時禮部會試的鬻題案依然沒有審結,唐寅能否活着出來尚且是個未知數。

謝遷突然提到唐寅,似另有所指。

翰林院中人便有意無意往沈溪身上瞄。

若說唐寅書畫了得,他沈溪在會試之前鬥畫贏了唐寅,到如今閔生茶樓還掛着二人的書畫,每天都有人過去評斷書畫的好壞,到了現在差不多形成共識,沈溪的畫要比唐寅的更勝一籌。

沈溪心想:“謝遷的目標是我嗎?他絕不可能知曉這幅畫是我送來的,或者他想借着這件事表達什麼?”

朱希周笑道:“謝閣老不知是否有聽聞,當日唐……姓舉子,曾與一人比試山水畫,結果慘敗收場,要說此人,便是己未科殿試金榜第一名,今日也到場了呢。”

沈溪可以理解爲,朱希周是在幫他,但變相也是落進謝遷預先設好的“圈套”,禍福未知。

聽朱希周這一言,就算沒聽說這事的,也開始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向沈溪,沈溪一時間成爲衆矢之的。

沈溪被逼得無法,只好上前行禮:“學生有禮了。”

李東陽好奇地打量沈溪。

作爲內閣大學士,朝臣基本都叫得上名字,但留下印象的人卻不多,更別說是品秩低微的新科進士了,但沈溪卻給李東陽留下不淺的印象,先是在鎮撫司內背默文章隻字無錯,後來在殿試中出人意料一舉奪魁,李東陽對沈溪早起了愛才之心。

後來弘治皇帝有意提建文舊事,李東陽便聽謝遷說及,那份奏本也是沈溪上呈……

在翰林院這麼多人中,謝遷不找別人,單找沈溪,除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外,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沈溪確實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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