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循規蹈矩已有三天時間。
麗妃基本已確定朱厚照不在軍中,至於去了何處,她不知曉,但因沒機會面聖,使得她不敢完全確定這件事,開始判斷其對朝局以及對自己的影響。
麗妃考慮到,這件事很可能跟沈溪有關,便想找沈溪問清楚。
當天中午,大軍駐紮休息時,一身男裝的麗妃出現在沈溪身邊。
此時豔陽高照,處在林子邊緣的簡易帳篷外,沈溪正坐在一張馬紮上吃飯,麗妃被幾名侍衛攔了下來。
“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麗妃聲音清脆,聽起來似乎是商議,但語氣卻極爲強硬。
朱鴻看了麗妃幾眼,覺得有些面熟,問道:“閣下是誰?”
因爲都在行軍隊伍中,雖然朱鴻跟麗妃不熟,但不敢造次,依然盡職盡責地詢問,不過他不擔心眼前這個身子骨看起來非常單薄的人會威脅到沈溪的人身安全。
沈溪拿着碗筷,回頭瞥了一眼,嘴裡嘟囔着道:“請閣下先到賬內等待,容本官吃過飯再說。”
麗妃主動上門拜訪,沈溪表現得異常傲慢,甚至連碗筷都不願意放一下,這讓麗妃很着惱。
不過沈溪肯給她對話的機會,已算來之不易,麗妃冷哼一聲,鑽進了帳篷。
過了半晌,沈溪吃過午飯,喝完用陶罐裝着的酸梅湯,抹了抹嘴,起身往簡易帳篷走去。
朱鴻過來請示:“大人,是否需要防備一下?”
沈溪揮手:“無妨,你留在外面,我有話跟裡面那人說。”
“是。”
朱鴻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以他的見地,來訪的這個人應該是要跟沈溪商議一些機密要事,需要他在帳篷外守着,不讓人靠近。
等沈溪掀開帳簾進到裡面,麗妃坐在一口大箱子上,翻閱書籍。在她手邊,還有厚厚一摞書,卻是沈溪帶在身邊解乏用的。
沈溪皺眉問道:“誰允許你隨便碰我的東西?”
麗妃擡頭看沈溪一眼,冷笑道:“沈大人真是好興致,半道休息的時候居然還拿出書來看,真是勤奮好學……我很好奇,沈大人現在還需要學什麼,纔對未來的仕途有幫助?不知能否傳授一下經驗?”
言語中帶着極大的諷刺,顯然是故意跟沈溪擡槓。
沈溪神色淡然:“這段時間,每天行軍中午都會休息一個時辰,我在自己的帳篷內看書,礙着誰了?”
麗妃冷冷地質問:“不知是否礙着陛下?”
說話間,她站起身來,走到沈溪跟前,仰着頭道,“沈大人嘴巴可真嚴,但有些事逃不出本宮的法眼……陛下現在分明不在軍中,那每天按時進出皇帳的,到底是什麼人?陛下究竟在何處?”
沈溪皺眉打量麗妃,問道:“不知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真讓人匪夷所思,陛下不在軍中會在何處?”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麗妃惱火地道,“只有你知道陛下在何處,這還需要遮掩嗎?你要欺瞞世人到何時?是否之前你跟陛下產生衝突,生出不臣之心,想謀朝篡位?沈大人,你這是要亂國啊!”
無論麗妃怎麼激將,沈溪平靜如常,臉上表情沒有露出任何端倪。
麗妃說話時一直在暗中打量沈溪。
但沈溪一點兒都沒有心虛的標下,只是用一種看待瘋子的眼神打量她,讓她無法去揣測沈溪的內心。
“怎麼,被我說中,啞巴了?你這亂臣賊子,看我不將你的真實面目告知世人,讓你不得好死!”
麗妃用威脅的口吻道。
沈溪搖頭:“不知你說這些話,意義何在?既然你覺得陛下不在軍中,只管去求見,或許你會大吃一驚。”
說到最後,沈溪臉上帶着一種揶揄的笑意,讓麗妃看到後非常不爽。
麗妃瞪着沈溪,實在沒辦法驗證真僞,只好重新壓低聲音道:“有些事,你告訴我,不會吃虧……你覺得我會跟旁人胡亂說麼?陛下現在到底是何情況?你若不說清楚,我便派人在軍中四處宣揚,就說陛下被某人陷害,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到時候生出事端,責任還得要你來背。”
沈溪攤攤手:“隨你的便。”
因爲沈溪說話做事滴水不漏,麗妃非常生氣,跺腳道:“沈之厚,你到現在還想遮掩陛下失蹤的消息?若爲朝臣知曉,你覺得自己擔待得起嗎?陛下出了什麼事情,就算要你全家陪葬也不爲過……”
跟之前一樣,麗妃依然在試探,故意說出一些重話來威逼利誘。
就在麗妃賣力表演時,門口傳來朱鴻的聲音:“大人,擰公公求見!”
沈溪道:“讓擰公公等等,本官先會過客再去見他。”
“是,大人!”
朱鴻領命後便沒了聲息。
沈溪對麗妃道:“你也看到了,擰公公來見,或許是陛下有事讓本官去處理,請你識相些,早些離開……若被人見到你在我帳篷裡,肯定會說三道四,有辱你的清白,到時候吃虧的只能是你。”
麗妃黑着臉道:“哼哼,小擰子根本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以前對本宮言聽計從,自打你回來後便像見了貓的老鼠,現在本宮想見他一面都很困難。這件事不用說,一定是你跟小擰子策劃的,是否你們要一起謀朝篡位?這會兒連新君人選都已定好?”
“有疑慮你可以自己去問擰公公,本官恕不奉陪,請吧!”沈溪由始至終都沒有正面回答麗妃的問題。
麗妃感覺很無力,但每次被沈溪拒絕或者奚落,她依然會再來,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臉面,這次也不例外。
沈溪讓她走,她也就不多停留,只是在出門口的時候回頭厲聲道:“沈之厚,你要記得,出了事情最好跟本宮商議,現在能幫到你的人不多,若你自恃功高目中無人,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就算你再有本事,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那麼多朝臣,也是自不量力!”
沈溪笑道:“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連應對朝中事務都需要你來指點,那本官就不用混了。承你的吉言,本官會盡量避免跟朝中大臣交惡,你也最好少拿惡意的揣測當作邏輯,陛下的事情幾時輪到你來插手?”
麗妃再次回頭看了沈溪一眼,氣沖沖地甩了個臉色,這才掀開帳簾離開。
她的身影,恰好被站在遠處等候參見沈溪的小擰子看到。
麗妃走後,小擰子進入帳篷,緊張兮兮地問道:“麗妃娘娘怎麼來了?她……她不會是來跟大人您問詢陛下的事情吧?”
“除此之外還能有何事?”
沈溪沒好氣地道,“很多事情根本無法隱瞞,她本就是陛下親近之人,發現陛下失蹤應該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吧?”
小擰子道:“那她可有發現證據?”
“若能找到證據的話,她如何會來見本官?”沈溪有些不耐煩地道,“擰公公有什麼事,只管詳細說來聽聽。”
小擰子聽說麗妃沒能確定朱厚照不在軍中後,這才鬆了口氣,道:“沈大人,其實小人來找您,是問您鑾駕進入居庸關後的安排,您看……現在許多人都在懷疑陛下的病情,到了居庸關後,不妨以陛下平時的習慣,多找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送進行在,讓外人打消疑慮如何?”
沈溪微笑着說道:“擰公公倒是想的挺周全的。”
小擰子苦笑道:“沈大人,您別取笑奴婢了,小人不過是想把事情壓下去……小人一心維護陛下的威嚴,沈大人您不也一直爲此而努力嗎?這次小人的提議……想來應該沒問題吧?”
沈溪道:“其實很多事根本沒必要刻意斧鑿,便好像來見本官請示,大可不必。到了居庸關後,本官會跟李將軍把事情安排好,到時候誰都以爲陛下駐留居庸關不肯回京……在居庸關,鑾駕可以等候一兩月。”
“這……”
小擰子遲疑地問道,“陛下長久不回京城,真的沒事嗎?”
沈溪笑了笑:“難道陛下到了京城就會馬上接見朝臣,親自着手處理政務?說到底,不過是延續之前的做法,躲在豹房吃喝玩樂吧!陛下那邊,本官會繼續派人找尋,相信幾天內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傳來。”
小擰子很難過,帶着哭腔道:“這算什麼事啊,小人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外人的質疑,生怕說錯話被人發現真相。”
沈溪安慰:“只要保持平常心便可,放心吧,即便有人知道,他們也不敢隨便宣揚,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這邊麗妃回到休息之所,心裡很生氣,但生氣歸生氣,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靜。
“但凡沈之厚要費心思遮掩的事情,料想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麗妃自言自語,“但現在沈之厚明顯不想跟本宮合作,他要憑一己之力把消息壓下來,若不出預料的話,正如錢寧所言,陛下應該偷偷跑出去遊玩了,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等轉念一想,麗妃又有所悟:“但沈之厚並非就一定全無所知,以他的爲人,很可能早就發現陛下蹤跡,只是隱忍不說,他會派出人手去保護陛下,不把跟陛下的矛盾公開化,儘量把事情做得漂亮些!”
“但就怕他想跟誰聯合起來將陛下做掉,之前的戰事,分明就是他在背後算計,讓天下人都以爲是陛下誤了他,以他的脾性,事前怎會對戰局完全沒有預計?說白了一切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
……
又過了一日,鑾駕一行開到狼山腳下的嬀水河畔,眼看距離居庸關僅有六七十里,關於皇帝的情況受到更多人關注,最初對此不聞不問或者遵守規矩不願摻和進朝爭的人,也開始找沈溪一探究竟。
司禮監中,戴義和高鳳地位卓然,但他們跟沈溪沒多少私交,不敢隨便來問詢情況,不過張永那邊仗着跟沈溪關係匪淺,親自來見。
“……沈大人,咱就開門見山,陛下病了幾日,除您曾去探望過外,只有陛下身邊近侍才能見到聖上……您是否給下面的人說明一下情況,陛下病情到底如何了?”
張永目光熱切。
這回跟隨沈溪出征,他功勞很大,足可以此競爭司禮監掌印之位。要是能夠掌握皇帝的第一手資料,能爲他參選提供不小的助力。
但沈溪對這個問題並諱莫如深。
“如果陛下龍體痊癒的話,自會出來接見張公公,否則再急也沒用……”沈溪搖頭道。
張永道:“是這樣的,咱家從江南找到些好東西,想進呈陛下,不知沈大人是否可以幫忙通傳一下,請陛下賜見?咱家絕對不會驚擾聖駕,只遠遠看上一眼,把話跟陛下說清楚便可。”
沈溪笑道:“這種事,你難道不該去請示陛下?跟本官說,意義何在?”
張永陪笑道:“這不是無法面聖嗎,只有來跟沈大人說說……陛下身邊的人看得很緊,而陛下也一改過往習慣,不再熱衷於美酒、美人,這不大家都牽腸掛肚爲之擔心不已麼?”
說話間張永偷偷打量沈溪,雖然平時大臣很難見到皇帝,但或多或少都能聽到君王縱情聲色犬馬行事荒誕不羈的消息,現在朱厚照突然沉寂下來,難免讓人心生疑慮。
“那等本官請示陛下,看陛下意思如何吧。”
沈溪隨口應付道,“明日一早便動身往居庸關,力爭入夜前抵達關塞……時候不早,張公公早些回去休息吧!”
……
……
皇帝的身體狀況,牽動了太多人的心,不過除了沈溪外沒人知道真相。
這天晚上開始有官員往營地送禮物,有給朱厚照的,也有給沈溪的,甚至連小擰子那邊也有不少禮物。
當晚有幾名官兵將兩大口箱子擡到沈溪帳篷內,等朱鴻將送禮來的人奉上的書函遞上,沈溪看了看,不由微微皺眉。
禮單很豐富,不是簡單的地方土特產,全都是金銀珠寶這類東西,合起來價值三四千兩,沈溪一看這架勢,便知道自己如今在朝廷算是怎樣一個定位,下面地方官已開始拼命往他這兒送禮,儼然將他當作皇帝身邊頭號權臣看待。
朱鴻道:“大人,是否把禮物退回去?”
按照以前的習慣,沈溪不會收禮,即便收禮後也會返還同等價值的禮物,但這次送來的禮物太過貴重,沈溪沒法回禮,照理只有全數退回這一途徑。
沈溪一擺手:“禮物留下來,明日用馬車拉着走便是。”
“是,大人!”
儘管朱鴻覺得沈溪這一決定很反常,但不敢出言質疑,連忙安排人着手進行裝運工作。
第二天早晨,又有人來送禮,數量仍舊不少,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臨近內關,很多人想趁着沈溪沒有返回京城前多給沈溪一些賄賂,如此便能先他人一步巴結到這位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
這次收受禮物時,恰好遇上胡璉來通告當日行軍計劃。
對於沈溪收禮這件事,胡璉沒覺得多意外,大明官場這些私下饋贈雖然明令禁止,但因爲官員俸祿太低,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三道四,而胡璉也一向把自己歸入沈溪派系,他畢竟是沈溪一手提拔,他自己也想過給沈溪送禮,感謝沈溪提拔之恩。
沈溪沒對胡璉解釋什麼,等胡璉將情況告之後,才道:“陛下那邊不是一直缺銀子嗎?下面人送來孝敬,便當給陛下留作日常用度,借花獻佛。”
胡璉苦笑道:“沈尚書這又是何必呢?這些禮本來就是送給您的,轉贈陛下的話,豈不是跟天下人說您收禮的事情?”
沈溪道:“可以擺到明面上談的事情,不需藏着掖着,陛下那邊我自會解釋,重器兄趕緊回去安排行軍事宜,爭取今天抵達居庸關。”
……
……
朱厚照足足又走了一天一晚才抵達蔚州衛城。
本來說昨天入夜前便抵達,但朱厚照實在太過疲憊,下午未時沒到便趴在馬背上睡着了,江彬怕出事,只好臨時駐紮,到晚上朱厚照醒來後全身痠痛,精神全無,一點兒都不想連夜行路。
江彬無可奈何,只好調來蔚州衛巡邏人馬,就近保護。
這幾天下來,朱厚照那股銳氣消失殆盡,因爲實在太過疲乏,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他才從帳內出來,精神頭依然不怎麼好。
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突然讓他連續露宿荒郊野外,身體肯定吃不消,此時的朱厚照明顯體力和精神均不支,再加上中秋過去天寒地凍,簡易帳篷保暖性能又不佳,導致朱厚照染上輕微風寒,身體越發不濟……本來花天酒地慣了,身體很虛,現在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這天早上足足走了近三個時辰,一行終於抵達蔚州衛城,還沒等進城門,蔚州衛指揮使趙員便親自前來迎接,不過趙員不是歡迎朱厚照,而是專程來迎接江彬。
以前江彬是下級,趙員是上司,雖然現在彼此身份和地位都沒變,但江彬卻得到皇帝寵信,而且這次江彬名義上是回來公幹,所以趙員得悉消息後便趕來巴結。
趙員見到江彬後驚喜異常,此時後續人馬已將孤山河邊收穫的盜寇屍體全都運了回來,趙員對江彬大肆誇讚:
“……文宜兄,我早就說你有富貴相,這不,你纔到宣府多久啊,便取得這麼大的功勞?以後咱兄弟可要多走動走動,到了京城也莫要忘了爲兄啊……”
江彬看着趙員那恭維之色,心裡很得意,因爲平時趙員待人刻薄,對下屬尤其嚴厲,使得江彬一直想找機會取而代之,現在曾經的頂頭上司低聲下氣跟自己說話,那種成就感非常的爽。
江彬爲趙員引介朱厚照:“這位是朱公子,他奉皇命一起來蔚州衛城辦事,需要好好招待。”
“原來是朱公子,久仰久仰,快請入城,到了這裡就跟到了自己家中一樣,不需要有任何拘束……來人啊,爲客人準備轎子,到了城裡豈能再騎馬?”趙員一擺手,馬上有人擡着八擡大轎過來。
朱厚照因染病和身心疲累,精神不濟,當下毫不客氣地下馬鑽進轎子,趙員特意留心觀看,見江彬爲這位“朱公子”掀轎簾,馬上意識到這位朱公子來歷不簡單,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想到這位爺就是皇帝。
“難道是陛下派來的小公公?看年歲不大,油頭粉面,說不定是陛下身邊得寵的公公!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擰公公?”
一行進入城內,本來江彬要帶着朱厚照到自己家,但趙員卻執意帶他們到指揮使府邸吃酒。
聽到外邊說“到了”,朱厚照下得轎子,只見前方庭院的門楣匾額不是“江府”,頓時不悅地指了指:“這算幾個意思?”
趙員笑着說道:“朱公子和江兄弟剛從宣府回來,旅途勞頓,我琢磨着一起喝杯水酒,找找樂子,再送你們回去休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江彬打量朱厚照,等候正德皇帝給出指示。
朱厚照皺眉道:“這一路實在太過疲倦,本公子要找地方休息,到哪裡睡無所謂,只要有牀就行……這府邸有睡覺的地方嗎?”
趙員一怔,“這位貴人倒是好對付,直接要個房間睡覺就可打發……這世間還有這麼簡單的要求?”當即笑着說道:“牀榻有的是,指揮使府中庭那排廂房隨便住……朱公子裡面請。”
江彬責怪道:“趙指揮使,豈能用普通廂房來敷衍朱公子,一定要最好的房間……你後院的正房就不錯。”
聽到這裡,趙員心裡多少有些不悅,他請江彬回來已算是很給面子了。
雖然江彬得寵,但回京途中被派出來公幹,很可能是失寵的前兆,現在隨便帶個人來,既可能是太監也可能只是結交的民間朋友,開口就要睡他的正房,無異於蹬鼻子上臉。
“這個……多少有些不便,內眷都在後院……”趙員神色爲難地道。
江彬還想繼續爭辯,卻被朱厚照伸手阻攔,揚揚下巴:“無妨,有住的地方便可,困死人了,趕緊找地方睡覺!”說話間,朱厚照又打了個哈欠。
江彬道:“公子路上感染了風寒……要不還是先到我府上?以便請大夫診治?”
朱厚照皺眉:“已經到了門口,還要換地方?懶得折騰,就這裡了,趙指揮使是吧?趕緊找個院子,你們吃你們的酒,等本公子睡醒後再跟你們一起把酒言歡!”
此時朱厚照完全不客氣,你們說要招待我,那我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反正你們都是我的臣子,孝敬我是應該的事情。
趙員望向朱厚照的目光多少帶着一絲驚異,見江彬對這位小公子客客氣氣,他也就不再說什麼,心裡琢磨這位爺到底是何人。
等進到院子,朱厚照直接來到中庭,隨便找了個院子,還沒進門,便見有丫鬟出來送茶水,頓時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好似個豬哥般一眼看過去便拔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