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這些東西十分厲害!”葛格芬一邊躲避着刺來的長腿,一邊高聲喊道。
幾顆散落在地上的明月石,發出的柔光隱約把洞裡照亮。幾人的影子落在旁邊的洞壁之上,凌亂不堪的抵擋着那些一劃而過的黑影。
折喻悾心裡暗悔,實不該跟他們一起來這裡冒險啊!在這山洞之中,便是這些蜘蛛妖獸的天下。這裡地勢逼仄,築基修士也無法發揮御劍飛天的優勢。而這些蜘蛛不但可以沿着洞壁從各方發起攻擊,還幾無破綻。
幾人的靈元消耗極快,那三位築基初期修士已經氣喘吁吁。一個不慎,其中一人的靈劍被一隻噩夢蛛吐出的蛛絲給粘了去。他正驚愕間,又是一團蛛絲噴了過來,將他死死裹住。
他驚駭的慘嚎着讓衆人救他。可四人都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上他?看着他慘叫着被那隻噩夢蛛拖了去,嘴裡閃出一支尺許長的細刺,忽地自那人腦門上刺了下去。
那人的慘叫聲嘎然而止,跟着包裹在蛛絲裡的身體不在扭動。那隻噩夢蛛接着吐出更多的蛛絲,將他裹成一個白色絲囊。然後被噩夢蛛拖着,拉到洞頂高處,懸在那裡。
四人看的目眥欲裂,心裡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幾人越打越是絕望,先前還是各自爲戰,現在已經背靠背聯手對敵。諸人都知道,此番不拼命,只怕就要萬劫不復。
“爆爆爆爆!”數十張各色靈符呼啦啦的丟出,爆出各色靈光,炸的洞內一陣搖晃,無數亂石滾滾而下。
原本高懸於洞頂的無數布袋一般的絲囊,也在洶涌的氣浪裡擺動起來。
幾人結陣守望,待靈符的威能逝去後,卻臉現絕望之色。數十張靈符之威,連他們都要御起靈器遮擋。而那些被籠罩在靈符威勢之下的噩夢蛛,卻也不過是歪歪斜斜,看着有些昏頭昏腦。只一瞬那,那些噩夢蛛搖了搖頭,眼神又變得明亮起來。
“完了!”幾人絕望的對視了一眼。
片刻之後,噩夢蛛又開始了又一輪的攻擊。一人被尖利的長腿刺到,頓時倒地,手中靈劍的招式被破,很快被蛛絲纏住,拖了出去。
“大哥救我!”他驚駭地向着葛格芬伸出手,右手靈劍瘋狂的向着纏住他的蛛絲砍去,卻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多時,又一個白色絲囊被懸在高處。
“我跟你們拼了!”另一修士忽地大叫一聲,握着靈刀便衝了出去。
“回來!”葛格芬怒吼道。
那人卻充耳不聞,只是舉刀向着兩隻噩夢蛛胡劈亂砍。可惜這匹夫之勇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噩夢蛛躲開他的三招連擊,抽冷子划來,頓時破開他的刀網。跟着另一隻腿刺來,直接將他穿胸刺透。
他手上一軟,靈刀噹啷一聲落地。想要說些什麼,嘴裡吐出的,卻是一股股的黑血。
噩夢蛛抽出利腿,用蛛絲把他纏了起來。
葛格芬與折喻悾心裡淒涼,看着逐漸逼近的噩夢蛛,齊齊嘆了口氣。
邢百德看着擋在前面的平武伯與長寧伯,冷笑着道:“兩位一定要攔着我了?”
“不敢!”兩人笑着道:“只不過是請兩位回去小坐而已,邢真人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吧?再說了,縱然邢真人無礙,可這位,想來也是邢兄你的後人,你就捨得他,年紀輕輕就隕落在這大沙漠裡。”
“哈哈哈哈!”邢百德忽然大笑起來,“這可不是我的後人。罷罷罷,你們想留下他,隨便。不過,當初靖州侯都沒有攔住他,現在就要看看你們的本事了。”
兩人驚奇的看了看雲崢。原來這個人,就是當初靖州侯追索的那個人啊!
“呵呵!靖州侯,現在已經不是他郎硿了。不過也是奇怪,繼任靖州侯也不見了,現在的靖州侯,已經是去年以來的第三任了。”平武伯笑着說道。
“看來邢真人信息不怎麼靈通啊!”平武伯搖了搖頭,看着邢百德笑着說道。
“哦,竟有此事?”邢百德吃了一驚。他平日裡不怎麼關注這些東西,都不知道靖州已經今非昔比了。
雲崢暗暗嘆氣,看來今日,勢必難以善了。
忽然天際一道清光極速飛來,向着長寧伯這邊徑自落下。
長寧伯一手接到,法力一催,裡面葛格芬沉聲說道:“稟伯爺,山裡確實出現許多蜘蛛妖獸,看其形貌,俱在三四級之上。單一路所見,已不下十餘隻。如此估計,山裡此類妖獸,數量極巨,還望伯爺早做打算。”
“什麼妖獸?”平武伯愣了一下,問長寧伯道。天都山脈這邊,資源比東緣差了許多,連妖獸也不是很多。
“這些事情,怕是邢真人比咱們還清楚一些!”他拿出折喻悾送來的那具噩夢蛛屍體,扔到地上。
平武伯卻是識貨之人,驚呼一聲道:“這是上古蟲魔噩夢蛛,長寧兄你從何得來的?”
平武伯與長寧伯不同,他是帝都大族出身,稱得上見多識廣。這噩夢蛛,是遠古時代蟲魔肆虐之時出世的八種蟲魔之一。
“這些蟲魔,當年不是被封印起來了嗎,怎麼又出現了?”平武伯驚詫的道:“據史書記載,蟲魔八祖,被當年的九大尊者聯手封印於大陸各地。這幾萬年來,已經沒有聽聞有蟲魔的動靜。尋常所見的類似妖獸,不過是有着當初蟲魔的一絲血脈罷了。”
“那平武兄就能確定,這些就是原始的蟲魔嗎?”長寧伯也肅然問道。他也聽過蟲魔的傳聞,知道當年那場幾乎讓滄瀾大陸傾覆的巨禍。
“能確認!”平武伯點了點頭,“族裡的古籍裡有記載和畫像,與這個一般無二。”
“邢真人,此番多有得罪,你們去吧!”平武伯忽然對邢百德行了一禮,柔和的說道。
反而是邢百德和雲崢有些意外。平武伯這彎轉的太快,兩人一時拐不過來。
看着兩人詫異的眼神,平武伯慘然一笑,“滄瀾大陸大禍將至,每一個修士,都是一份力量。我們不能再自相殘殺,在傾族之禍前,人族與沙族的這些恩怨,又算得了什麼?”
邢百德對着平武伯拱了拱手道:“如此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拉着雲崢便要離開。雲崢本打算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沒說,跟着邢百德一起御劍飛去。
“平武兄,就這樣放他們走了?”長寧伯有些不樂意了。
“長寧兄,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走,跟兄弟我一起去金沙皇城,我們得立刻把這事報上去。”
雲崢二人御劍飛去,幾百里路程,連一個時辰都不需要,前方已經是巍峨天都山脈。
在漆黑的夜色中,兩界關上的燈火燦若明星。兩人的到來,讓兩界關上的守衛一陣驚惶。
好在邢百德真人名頭夠大,雲崢在兩界關諸人眼裡也算是個名人。兩人聯袂而至,衆人也不敢輕忽。在護關守將的親迎下,兩人順利的進入兩界關內。
連越兩關,第三關前,得到消息的穆圖與常洛等人已經候在關前。
“見過邢真人!”諸人都行禮問候。
跟着穆圖對雲崢笑着道:“原來雲長老是跟邢真人一路啊!難怪!”
邢百德道:“進去說罷,不知先前老夫傳回的信息,這邊收到了沒有?”
穆圖愣了一下,纔想起邢百德所指何事。微笑着道:“我們已經收到了,也根據宗門裡的指示做了一些安排。今日已晚,明日我便帶真人一起去看看,也希望真人可以幫我們掌掌眼。”
“算了,這邊排兵佈陣之事,老夫也不懂,你們看着辦就是!”邢百德隨意的擺了擺手。他無鋒門與景國皇室之事,點蒼派也無意插手。反正,自己已經提醒過了,他們要怎麼做,且隨他們去吧。
邢百德看了看雲崢,雲崢會意,便把天都山脈之所見大致跟穆圖他們說了一遍。穆圖幾人一邊聽,一邊暗自點頭。雲崢又把噩夢蛛怕冰寒之氣的缺點也講了出來,希望他們可以有針對性的預防。
這些噩夢蛛雖然可怕,但畢竟不會飛,想要悄無聲息的從兩界關過去,只要穆圖等人小心着意,也沒有那麼容易。
邢百德無意多留,見事情交代完畢,便化作一道白虹,劃空而去。
常洛笑着對雲崢道:“雲長老居然跟邢真人一路,難怪得脫大難。我就說雲長老不是福薄壽夭之相嘛!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可喜可賀啊!”
雲崢心中不解,低聲道:“常將軍此言何解?”
常洛也傳聲說道:“這幾日自各處傳來,雲長老已於天都山脈遭逢大雪崩遇難。我們聽了,都惋惜不已。可是要說是假消息吧,這話還是從流雲派裡傳出來的。”
“還有,”常洛又道:“貴派的殷遠圖上人,已經成爲流雲派第十長老了。”
“哦!”雲崢略略吃了一驚。宗門長老之位,可不是平常諸峰之長老,向來不輕授。如今給了殷遠圖,裡面的含義,似乎很不尋常。
看來,自己得趕緊回去纔是!
雲崢笑着與常洛道謝,青雲劍出,向着流雲派方向而去。
常洛看着雲崢遠去的流光,暗暗嘆了口氣。低聲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流雲派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