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面具人內力不在我之下,顯然也是一個絕巔宗師,我未必拿得下他,您要有心理準備。”
獨臂人低聲和草帽老者說道。
絕巔宗師雖也有高下之分,可到了這個境界,要想殺死對方,是很不容易的。
可若不殺死對方,他們又沒法及時出城門的。
草帽老者嗤笑道:“一個輪迴殿的內力存儲軀殼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絕巔宗師,放心,必要之時本殿會給他致命一擊的。”
聽到輪迴殿,獨臂人眸光有些異樣,飛快的看了一眼草帽老者。
輪迴殿,楚氏皇族的守護者,專門負責清除所有背叛楚氏王朝的皇室宗親。
若不是因爲輪迴殿的守護,幼年登基的建興帝可沒法在大權在握的攝政王眼皮底下活到成年,最後還反殺了攝政王一脈。
輪迴殿可以說是琥殿下的殺父仇人!
一直‘看着’城門方向的時芙昕聽到兩人的對話,神色微動。
短短兩句話,可信息量卻十分大。
難怪那獨臂人的內力波動強得過分,原來是個絕巔宗師。
不過楚曜是什麼情況?
內力的存儲軀殼?
輪迴殿?
那老頭居然能給楚曜致命一擊,什麼來頭?獨臂人稱他爲殿下,他也是皇室中人?
時芙昕摸着下巴,再次感嘆京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時芙昕看向城門方向,難怪楚曜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起攻擊,原來他這個‘絕巔宗師’是有水分的,遇上貨真價實的,還是要避讓。
知道草帽老者有法子制約面具人,獨臂人發起攻擊了。
城樓上的楚曜沒有任何猶豫,飛身迎戰。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絕巔宗師,他的內力強度確實達到了絕巔之境,也就相當於,這是一場絕巔宗師之戰。
絕巔宗師交手,波及範圍不是一般的大,兩人就隔空對了一掌,周圍的房屋屋頂就震碎了不少,嘩啦啦的往下掉瓦片。
距離近的一些房屋,更是直接塌了。
時芙昕看得很起勁兒,絕巔宗師不多,又很少現世,遇到一個不容易,必須藉着這次的機會,好好看看絕巔宗師的戰力到底怎麼樣。
一刻鐘後,時芙昕大概看出了絕巔宗師和九品武者的區別。
相對於九品武者來說,絕巔宗師破開了身體枷鎖,在她看來,就是體質得到了一個質的提升。
時芙昕嘴角輕揚,若是這樣的話,那她成爲絕巔宗師也就是早晚的事。
因爲治療異能的原因,她的體質提升是沒有上限的,要是一直修煉下去,日後絕巔宗師她都能一手滅一個。
楚曜和獨臂人的對戰中,雖處於弱勢,可獨臂人並不能快速戰勝他。
草帽老者有些着急了,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火摺子,點燃後,就有濃郁的黑煙從裡頭冒出。
黑煙一起,草帽老者就將火摺子扔向了楚曜。
楚曜一看到黑煙,就面色大變,想要遠離黑煙,可被獨臂人阻攔,即便他再怎麼屏住呼吸,還是吸入了一些黑煙。
隨着黑煙的吸入,時芙昕敏銳的注意到楚曜的攻擊變得有些不連貫了,不如之前那般凌厲。
“砰!”
一個不注意,楚曜被獨臂人一拳打在了胸口,直接倒飛了出去,撞擊在城牆上,滑落在地時噴出一大口鮮血。
見此,時芙昕面色一正。
那黑煙到底是什麼?
看着楚曜捂着胸口極力忍耐的樣子,時芙昕雙眼微眯,快速用精神力掃視了一下他的身體,隨即,面色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此刻,她算是知道草帽老者爲何說楚曜是內力存儲器了。
楚曜根本控制不了他身體裡的內力,內力在他經脈中到處亂竄,這種情況下,別說對敵了,他能抗下內力暴亂,不被反噬至死就已經不錯了。
獨臂人沒有戀戰,他進京的唯一目的就是帶草帽老者出京,見楚曜無力再戰,二話不說,抓起草帽老者就想飛身出城樓。
就在兩人快要飛上城樓之時,楚曜突然飛躍而起,炮彈一般的朝着獨臂人和草帽老者攻了過去。
“找死!”
獨臂人面色一沉,將所有內力涌向右腿,對着楚曜就是全力一擊。
而楚曜呢,他的目標根本不是獨臂人,生生抗下了獨臂人的攻擊,拼着受傷,擊向了草帽老者,直接將人從半空中打飛下去。
看着破布一般從空中跌落下來的楚曜,時芙昕有些沉默。
獨臂人的那一擊可是用了全力,剛剛她可聽到了清晰的骨骼斷裂聲,楚曜的肋骨怕是全斷了吧。
加上暴亂的內力,楚曜這是不想要命了?
當然,楚曜那一擊也不輕,直接將草帽拉着打飛出了近百米,剛好落到了時芙昕對面的巷子裡。
草帽老者落地後,抽搐了幾下,口中的鮮血像噴泉一般不斷往外噴,等到他胸前的衣襟都被染紅了,吐血才慢慢停止。
草帽老者想要掙扎起身,可惜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不過在擡頭之時,看到了對面看着他的時芙昕。
一開始,草帽老者沒有理會時芙昕,而是期望於獨臂人趕快過來救他,可是等啊等,沒等到獨臂人,反而等到了搏殺聲。
時芙昕看着城門方向,看着那十來個突然從城外飛進來的風塵卜卜的壯漢,將獨臂人圍了起來。
雙方一照面,就展開了生死搏殺。
她注意到楚曜看到來人,竟鬆了口氣,當即就明白,那些人應該是朝廷的人。
草帽老者覺察到情況不對,又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猶豫了一下,竟緩緩舉起手,朝時芙昕招了招:“小丫頭,能幫幫爺爺嗎?”
時芙昕果斷搖頭:“我害怕。”
草帽老者:“.”
害怕?
害怕的人敢在距離戰場這麼近的地方站着不動嗎?
他可沒從這小丫頭眼中看到任何害怕之色。
草帽老者雖對時芙昕出現在這裡懷有遲疑,但是此刻他已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小丫頭,只要你幫我,會有人給你一大筆銀子的。”
聽到銀子,時芙昕雙眼一下就迸發出了亮光:“給多少銀子?”
看到她這個反應,草帽老者嘴角勾了勾:“很多很多,多到你一輩子都用不完。”
時芙昕心中嗤笑,不過面上卻一臉貪婪:“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草帽老者猶豫了一下,取下頭上的草帽:“幫我把這頂草帽掛到安業坊中的老柳樹上就行了。”
時芙昕掃了一眼草帽老者的情況,除非她用治療異能醫治,否則這人基本上沒救了。
想到之前他和獨臂人的對話,時芙昕有心想從他嘴裡套點消息出來,隨口胡說道:
“安業坊的老柳樹我知道,平日裡有很多小孩子在那邊玩,將你的草帽放上去,肯定很快就會被小孩子拿走的。”
草帽老者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有些卡殼,他被關多年,目前就只知道這麼一個聯絡信號。
時芙昕:“不如你直接告訴我,我該將草帽送給誰好了,這樣,我也好知道該找誰要銀子。”
草帽老者沉默着沒說話。
時芙昕往城門方向看了一眼,做出害怕狀:“不好,那個將你打飛的面具人要過來了。”
草帽老者神色一緊。
時芙昕催促道:“你倒是快跟我說該去找誰呀,你要不說,我可要走了。”
草帽老者清楚輪迴殿的手段,這次他能逃出來,是動用了父王留下的爲數不多的暗線,他能感覺到自己活不久了,若是白出來一趟什麼都沒做,他真的死都不瞑目。
“去慶國公府,找吳婆子。”
時芙昕眸光一閃,隨即誇張道:“國公府啊,我可不敢去,我去了,他們會把我打出來的。”
草帽老者見時芙昕膽怯退縮的樣子,喘着氣道:“不會的,你只要告訴他,是琥殿下讓你去的,他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時芙昕瞪大了眼睛:“琥殿下?殿下.你是皇子?”說着,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是皇子呢,皇上都你沒老。”
“老爺爺,你能不能別騙我呀,我也是在京城討生活的,見過不少世面,你這又是國公府,又是殿下的,聽着是挺唬人的,可若你真的是皇親國戚,會有人敢殺你?”
看着時芙昕鄙夷的嘴臉,或許是對身份的執念,或許是心中的不甘,草帽老者一個沒忍住:“我是攝政王之子,楚琥,貨真價實的皇室子弟。”
差一點,他就成爲皇子了,就差了一點。
呃.
時芙昕愣了愣,顯然沒想到真的能激出草帽老者的真實身份。
攝政王之子,這身份.
時芙昕嚥了咽口水,武昌伯府就因爲受到攝政王一案的牽連纔會被打壓多年,這老頭就是個大麻煩,她可不能沾惹。
時芙昕也不想繼續打探消息了,轉身就要離開。
草帽老者見她這樣,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當年太皇太后和建興帝爲了光明正大的處置他們這一脈,可是往父王身上抹了不少污點,讓百姓以爲父王是十惡不赦之人,每每提及,唯恐避之不及。
不想草帽落到當今皇上手中,草帽老者吃力道:“別走,草帽裡頭有皇室藏寶圖,你把草帽帶走吧,藏寶圖歸你了。”
都不讓時芙昕將草帽拿去慶國公府了,足可見楚琥對皇室有多痛恨。
聽到藏寶圖,時芙昕的腳停了下來,面色有些掙扎,不過很快,她還是轉過了身。
草帽老者見她停下了,微微鬆了口氣。
只要草帽沒落到皇室手中,清歡就有機會拿到。
然而,下一刻,草帽老者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就在老者身側的草帽突然憑空飛了起來,徑直落到了對面巷子裡的小丫頭手上。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老者氣息都凌亂了起來。
只見那小丫頭準確無誤的從草帽裡抽出十根竹條,這些竹條看上去沒什麼異樣,可老者知道,十根竹條可以拼出一副地圖。
“你”
老者震驚得胸口都劇烈起伏了起來,嘴角又有鮮血流出了。
時芙昕看了一眼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老者,隨手將草帽扔了回去:“你也彆氣,皇室的寶藏都是從老百姓身上得來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不會貪污掉的。”
草帽重新落回了老者身邊。
看着揚長而去、眨眼就消失不見的時芙昕,老者氣得不行。
那小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老者又吐了幾口血,眼皮沉重得想要永遠閉上,看到一步一步慢慢挪過來的楚曜,突然一下又不氣了。
管那丫頭是誰呢,只要不是皇上的人就行。
楚曜傷得很重,速度很慢,當來到老者身邊時,老者已經嚥氣了。
時芙昕並沒有走遠,躲在百米外的一間空屋裡,確定老者什麼都沒和楚曜說,楚曜也沒發現什麼異樣,才放了心。
確定自己沒留下痕跡,時芙昕便準備去永定門那邊了,剛準備離開,面色又變了變。
十多個黑衣人正朝着右安門飛奔而來,方向正好是楚曜所在的方向。
楚曜
略微駐足了幾秒,時芙昕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楚曜確實長在她的審美上,若是其他時候,伸手幫一把也沒什麼,可那老者的身份太不一般了。
攝政王之子,還和皇室藏寶圖有關,楚曜拼着不要命,也要攔下他,若是讓人知道現場有其他人存在,那她以後很有可能會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
所以,楚曜就自求多福吧。
楚曜剛確定楚琥死了,其身上也沒少什麼東西,正想坐下調息一下,視線中就出現了黑衣人的身影。
老天這是有多看他不順眼?
楚曜嘴角勾起,面露獰笑,杵着劍吃力的站了起來。
黑衣人看到倒地不起的草帽老者,面色一變:“琥殿下死了?你敢殺他,找死!”
說着,十多個黑衣人都攻向了楚曜。
楚曜忍着體內內力的亂竄,迎了上去。
一刻鐘過後,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楚曜也躺在地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