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秋季,天黑得早多了。
所有的行李都已經收拾妥當,雷錘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顛沛流離的生活已經離開她很久一段時間了,五十年?六十年?可是現在,經歷了這麼一段歲月,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老太婆,發什麼傻呢?”
雄鷹大大咧咧地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無聊地把草莖叼在嘴裡左撇右撇。他的氣色和三個小時前剛甦醒時比有精神多了。
“連個理由都不講,急扯忙慌要走的是你,現在站在這兒發呆的還是你,該不會是老年癡呆……”
話沒說完,乾乾瘦瘦的拳頭飛了過來,就聽“轟”的一聲,雄鷹高大的身體筆直地摔了出去,沿着牆一路翻滾着貼在牆壁拐角的地方。
“狗屎,老太婆你想謀殺我呀?”
“你不是還有精神廢話麼,死不了的,”雷錘哼了一聲,提起地上兩隻比公牛還大的行李袋,隨隨便便就把它們扛在了肩膀上,“走吧。趁着大量難民都向城外走的時候,咱們也出城。”
雄鷹坐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脖子和肩膀。
“真的要走嗎?”黃眼睛裡充滿了不甘心,“巴茲那狗東西抓走了我的女人!老子還沒受過這種氣呢!”
“那你想怎麼樣,去跟那個下流的變態拼個你死我活?”雷錘反問,“我教給你的戰術都忘記了嗎?現在咱們可是在敵人的地盤上,敵人佔據絕對優勢,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看雄鷹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嘆了口氣。
“相信我,巴茲不會那姑娘怎麼樣的。對巴茲而言,只要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那姑娘就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你真去送死或者他得到了藍火之炬,他纔會得意洋洋地當着你的面把那姑娘撕成碎片,因爲他渴望你痛苦!”
“他會把她變成怪物,就像維德一樣!”雄鷹大吼回去,怒火使他那雙黃眼睛變成了兩輪小月亮,“該死的,而你卻告訴我只能他媽夾着尾巴逃!”
雷錘的肩膀垮了下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雄鷹……”她搖了搖頭。
突然,巨大的行李袋靈活地一轉,準確地砸在了土匪首領的腦袋上。雄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看看你這副窩囊樣兒,連這麼簡單的一下子都躲不過去,”老太婆嘖嘖地說,“狀態連平常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還想去跟人拼命?抱歉啦,我們必須戰略撤退,先回黑山去,把你這身傷養好了再說。”
她把行李袋和昏迷的雄鷹一併扛出了屋子,丟進一直停在樓門口的馬車。她駕車穿過滿目瘡痍的大街小巷,以往那個繁華富庶的王都已經變成了瓦礫,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難民。
南門的控制格外嚴密,雷錘把馬車掉轉向北。城北本是王公貴族們的宅第,但反而被破壞得最徹底。馬車經過曾經是正教設立的銀行的廢墟,大大小小無數的錢幣散落在街道上,被破衣爛衫的乞丐們踩來踩去,他們連看它們一眼的工夫都沒有,忙着向路人討要水和食物。雷錘心腸軟,用行李袋裡僅有的麪包打發了不下二十個行乞的人,等到出北門——整個北段城牆都已不復存在,就連連瓦礫都看不到了——的時候,一隻行李袋已經空了。
馬車奔馳在曠野上,雷錘一邊吆喝,一邊揮動馬鞭。嗚嗚咽咽的風迎面吹來,將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送到她的眼前……
……
“咱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瑞克,艾爾弗雷德!我走不動啦!”
滿頭金髮的少女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慢是黑色玄石的山路旁,美麗的小臉蛋漲得通紅。她扛的包裹比身體大整整兩倍,走起路活像一頭不堪重負的小驢子。
遠遠走在前面的兩名少年聽到她的叫喊,相視一笑。
“娜塔莎,別太嬌氣了!”身穿德魯依學徒長袍的少年把手放在嘴邊攏成喇叭的形狀喊,“這可是你自己一定要跟我們來的,戰神殿的牧師新秀,連這麼點兒路都走不動嗎?”
少年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相貌清秀得像個女孩子,銀白的頭髮,灰藍色的眼睛。
“可惡的艾爾弗雷德,你說得倒好聽!”
美麗的少女賭氣地把包裹卸下來,揉着痠痛的肩膀。
“你們有沒有紳士風度的,這一路上所有的行李都讓我一個女孩子家扛?”
少年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表情和語氣。
“那也是你主動要求的呀,我的大牧師。‘只要帶我去冒險,你們的行李都由我負責’這句話是誰說的?”
他捏着嗓子模仿那少女的腔調語氣,學得惟妙惟肖。
“我沒說不負責呀,咱們一來一回,我抱怨過麼?”少女委屈地說,“可誰知道你的行李居然變得這麼沉?每次冒險結束,你都要帶這麼多東西回家嗎?”
“算了,艾爾弗雷德。”
站在艾爾弗雷德旁邊的是一個劍士打扮的少年,他有着高高的個子和寬寬的肩膀。聽到娜塔莎的訴苦,他有些不忍心。
“娜塔莎已經扛了好幾天了,咱們還是各自拿各自的吧。”
“瑞克真好!”娜塔莎歡呼雀躍,“可惡的艾爾弗雷德,你看到沒?哼,這纔是真正的騎士風度吶。和瑞克一比,你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鬼頭!”
艾爾弗雷德聳了聳肩,對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女挖苦無動於衷。
“瑞克,你是隊長,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聽。”
他們兩個掉頭來到娜塔莎的面前。瑞克二話不說,就把屬於自己的行李扛在了肩膀上。艾爾弗雷德灰藍眼睛裡閃現着狡猾的光芒,他慢條斯理地拉開自己的行李袋,從裡面用力抓出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費力地將它丟下山崖,再一塊,又是一塊,總共丟了不下十塊才住了手。然後,他把乾癟的行李袋輕鬆地放在了肩膀上,對着少女得意地笑。
娜塔莎瞪圓了眼睛:“好啊你,艾爾弗雷德,你整我?”
想起這麼多日子自己一直在吃力地扛着一堆大石塊,她恨得牙根發癢,一拳就揮了過去。接下來是一頓密集的拳雨,艾爾弗雷德的賊笑變成了連連慘叫,等任勞任怨了一路的娜塔莎住了手,他人已貼在山壁上,左眼圈青紫,原本清秀的臉腫得像剛出爐的麪包。
少女高傲地哼了一聲,揹負雙手,從慘兮兮的艾爾弗雷德身旁走了過去。瑞克看得目瞪口呆,此時也惟有對着暴力受害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大約在一個月前,當時還是戰神牧師學徒的娜塔莎聽說好友劍士瑞克和德魯依學徒艾爾弗雷德接受了皇家地理學會的指派,要翻越黑山山脈去野牛草原勘探那裡的生態環境和珍稀動物,於是吵着一定要跟去“開開眼界”。兩個人拗不過她,於是答應了。
他們走了整整三個月,才抵達了被後人命名爲韃靼草原的野牛大草甸子。當時的野牛大草甸子上幾乎沒有人煙,晴天之下,是一望無際的碧綠,上面點綴着一羣羣的野牛、野馬、野駱駝,還會碰到狼羣和獅子,以及從附近山巒上下來的巨虎,即便偶爾有東方的遊牧人出沒,也不過是零零星星的幾個包而已——等到大規模的東方遊牧民族涌入這片水草豐美的寶地,是三十多年後的事情了。
勘探的任務早已完成,但草原那美妙的景色讓三人流連忘返,直到又玩了一個多月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瑞克擡頭看了看,在落日的照耀下,有“黑廷巨塔”之稱的黑山山脈第二高峰就像一個巨大的圓柱體,筆直地插入雲海之中。
“時間不早了,咱們準備露營吧。”
他負責支起帳篷,娜塔莎則去撿了些乾枯的樹枝,艾爾弗雷德唸唸有詞地對着枯枝一伸手指,火苗亮了起來。
山上很冷,依偎在火堆旁,少女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
“這次玩得真過癮,老呆在戰神教堂裡,真是無聊死了。瑞克,艾爾弗雷德,可多謝你們啦,以後再有這種好事,千萬別忘了叫我哦。”
瑞克沒有吭聲,艾爾弗雷德伸手烤火,懶洋洋地說:“以後?恐怕沒這機會了。瑞克的老爸決心到修道院裡終老,要把家業交給他。咱們的隊長以後就是瑞克·馮·摩德爾大公了。”
“哇噻,真的?”娜塔莎驚呼,“瑞克才二十二歲呀,就已經是公爵了,真是了不起!”
“不僅是這樣,”艾爾弗雷德說,“瑞克馬上就要結婚了,迎娶至尊的公主呢。這是他老爸給他定下的親事,等結了婚之後,瑞克還將兼任他父親的官職,擔任帝國海防司令官,就要去遙遠的南方任職了。”
聽到這句,娜塔莎愣住了:“去南方……”以後再想要見到瑞克,可是非常不容易了啊。
她轉向瑞克,想要求證這件事,此時瑞克卻剛好站起身:“你們聊吧,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說着徑自回帳篷去了。
艾爾弗雷德搖了搖頭,又向火堆裡添了些枯枝:“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一次冒險了。”
“最後一次冒險?”娜塔莎一片茫然。
“瑞克要繼承家業,又要擔任海防司令官,他哪兒還有時間去冒險?至於我,也差不多,”艾爾弗雷德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既不是名門出身,又沒有家財萬貫。所以我決心放棄德魯依進修,報考皇家歷史學院。這沒什麼,你知道的,歷史學院的助學金很高,而我又一向對古代的瓶瓶罐罐有興趣。況且至尊大皇帝的秘書官向來都是從皇家歷史研究院裡的優等生選拔的,我要是被選中,對家境也能有很大幫助。”
艾爾弗雷德笑了,只是有些苦澀。他的父親是個酒鬼兼賭鬼,欠下了幾乎是天文數字的賭債,而法術研究又是最需要錢的。娜塔莎和瑞克知道自己這個朋友對魔法的着迷和天賦,都曾想幫他償還債務並資助他繼續進修,卻被外表柔弱而內心剛烈的艾爾弗雷德斬釘截鐵一口回絕。在嘗試着偷偷幫他還債反使他暴跳如雷地如數退錢並以絕交來威脅後,兩個人也不敢再提了。
“我也要成爲正式的戰神牧師了,”娜塔莎喃喃地說,“大家……就這麼……”
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詞可以形容現在的感情。
正在這時,娜塔莎突然發現地面上陰影的顏色正在漸漸地透出紅色,擡頭看艾爾弗雷德,只見他也是一臉的驚詫,直勾勾地瞪着遠方的天空。她回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天空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深紫色,雲層也變成了黑紅色,藍色和綠色的閃電在雲間閃爍!
艾爾弗雷德低聲說:“看那兒!”他的聲音顫抖,手指也在微微搖晃。
娜塔莎吃驚地看到,一直隱身於雲海的黑廷巨塔隨着雲層飛快聚合而逐漸露出了真容。
在那黑廷巨塔的絕嶺峭壁之上,竟聳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數不清的塔樓高聳入雲,彷彿向天空伸出的無數條手臂一樣,這巨城竟比帝國皇宮還要宏偉。燈火一層層點亮,光從城堡的窗口一層層透出來,照亮了天空。陰雲散去了,深紫色的蒼穹變成了明快的淺黃色。陰暗的感覺不見了,出現眼中的,是一座黃金色的巨城,散發着神聖和莊嚴的光。
“它真美……”娜塔莎目瞪口呆地喃喃說。
“你去叫醒瑞克,我收拾東西,咱們去那兒看看!”
艾爾弗雷德也是非常興奮。
娜塔莎趕緊跑到宿營帳篷前,她正要叫醒瑞克,卻聽到裡面傳來了喃喃的囈語。
“娜塔莎……娜塔莎……”
她一愣,還以爲是瑞克醒來了,仔細一聽,卻又覺得不對。
“你……你叫我怎麼辦……娜塔莎……我想娶你,我只想娶你……啊,你的眼睛,你的嘴脣……”
原來瑞克是在說夢話,驟然得知好友對自己最隱秘的心事,少女臉紅心跳,退了回來。
“怎麼回事,瑞克呢?”見她一個人跑回來,艾爾弗雷德有些着急,“他怎麼沒跟你一塊兒來?”
“他,他,”娜塔莎口乾舌燥,突然急中生智,“嗯,瑞克睡得太死,我,我叫不醒。”
艾爾弗雷德沒察覺到她的異常,他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山上那神秘的城堡。
“這個懶蟲,算了,那就咱們兩個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們驚訝地發現天空重新又黯淡下來,莊嚴的金黃色城堡逐漸湮沒在重新聚攏來的雲層之中,天空重新變成了暗紫色,然後紅光一點點褪去,藍色和綠色的閃電也消失了。最後,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兩個人呆呆地站着,很久沒有說話。過了半響,艾爾弗雷德先開了口:“娜塔莎,你還記得那句開國時就流傳下來的傳說麼?”
“什麼?”
“那個關於陶力之城的傳說啊!”艾爾弗雷德有點兒暴躁,“‘手持藍火和紫火之炬,踏過八百英里骷髏之地,即到達所有魔力的根源’,你難道沒聽說麼?”
“當然聽過……”娜塔莎疑惑地點了點頭,她突然醒悟過來,驚叫道,“你認爲剛纔那就是‘魔眼邪神’巴羅的陶力之城?”
“爲什麼不?”艾爾弗雷德青紫腫脹的臉上興奮之色,“傳說陶力之城可不就是在黑山麼?那一定就是弗莫人信奉的邪神巴羅的神殿!黑廷巨塔,那個山峰的名字,就叫做黑廷巨塔!廷有家和國家的意思!那一定就是陶力之城!”
他吐了口氣,情緒漸漸恢復了正常:“咱們得攀到巨塔上面去看一看。陶力之城一定就在那兒,就把它當作是咱們最後的大冒險吧。”
月亮下,緊貼峭壁的黑石小道像條銀蛇。路面剛夠過一輛獨輪手推車。有的地方路沿塌了,小路窄得只夠走一個人。就在這樣狹窄的地方,山風大作,狂猛地向兩個攀登者壓了下來,他們就像一行搬家的螞蟻,向巨塔頂端那未知的黃金城堡蠕動。
“天哪,這條路也太長了!”
娜塔莎叫苦不迭,在爬了整整兩個小時後,她終於忍受不住了。
“艾爾弗雷德,你來過這一帶的,是不是?到達山頂還有多遠啊?”
“不遠了,和咱們走過的路差不多,”艾爾弗雷德同樣氣喘吁吁,“不過現在開始變陡峭了,越來越陡,據說幾百年前陶力之城的統治時期,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重要的交通道路,所有物資都是從山腳下交易呢。”
“重要道路?”娜塔莎哀叫,“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這時,路越來越陡,風越來越大。周圍那低矮的灌木早就看不到了,到處都是黑色的玄石,在清洌的月光下閃光,顯得格外陰森。
娜塔莎打了個冷戰,做爲戰神殿牧師的修行課程,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觀氣學,觀察風中的氣息,可以察覺周圍生物的狀態和敵意。可是在這兒,在這黑廷巨塔上,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似乎所有生命都遠遠地逃離開這裡。
“這裡的確有點邪門……”她想着,握緊了手中的木杖。
這裡瀰漫着死亡和陰魂的氣息,就像是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殺戮一樣。
突然,艾爾弗雷德站住了。
“你看,”由於緊張和寒冷,他不住地吸氣,“我剛剛注意到,你看這些玄石。”
其實不用他說,娜塔莎也注意到了。因爲月光太強的緣故,這些大大小小的黑石自身透出的微光幾乎被遮掩過去了。那是一種淡淡的綠光,就像骨骼的磷光一樣。
令人驚歎的事還不止這個,這麼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玄石似乎都是人體的形狀,有些大塊的玄石好像是七八個人擁抱在一塊兒,一些小塊的玄石就像是某個單個的人。不,不是人,這些東西奇形怪狀,有的有翅膀,有的有腳掌,還有的有眼珠和嘴巴,他們就像皇家圖書館陳列的魔鬼石像,不過更像被石化的魔鬼。
娜塔莎小心翼翼地伸手撫摸着這些石塊,一股奇特的魔法波動傳到她的腦子裡。
“這波動太微弱了,”艾爾弗雷德也在乾和她相同的事,撫摸了一會兒,他把手抽了回去,無奈地嘆了口氣,“若有若無,似乎只是一些殘留的意識而已。”
娜塔莎沉浸在這些奇妙而又詭異的石頭塊上:“這些一定是上古的化石,看這化石的年代,可能足有上萬年的歷史了……看來,這裡在一萬年前一定發生過難以想象的戰爭。”
“娜塔莎……”
“嗯?”艾爾弗雷德的聲音因爲呼嘯的狂風而模糊不清。
“我想你有沒有想過這個?”
聽艾爾弗雷德的聲音變得乾澀而又緊張,娜塔莎終於擡起頭。
“艾爾弗雷德,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這裡的石塊,”艾爾弗雷德吃驚地低聲說,他覺得自己都快透不過氣了,“這種玄石佈滿了黑山山脈所有的山峰上,隨處可見,似乎足有一百萬多塊……”
娜塔莎聞言擡起頭,就着月光,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到處都是閃動幽幽綠光的微光。一百萬塊可能是沒有,但黑山山脈綿延好幾百英里,這漫山遍野的,少說也有幾十萬塊……一萬年以前,這個世界尚在飲毛茹血的時代,怎麼可能調集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
“踏過八百英里骷髏之地……踏過八百英里骷髏之地……”艾爾弗雷德激動得兩眼放光,“黑山方圓幾百英里呢,這些化爲玄石的應該就是骷髏……”
“先別顧着看了,快爬啊!”她加快了步伐,超到艾爾弗雷德的前面,“等到了山頂,就一切都揭曉了!”
神秘城堡……一萬年前的大軍……這難解謎團的詭異氣氛讓少女鬥志昂揚。